楊家村的集市比較大，十裏八鄉的都來這裏趕集。最外麵是賣牲畜的，人不多、牲畜不少，中間還隔了幾戶人家，再往裏走是一個大大的曬穀場，這裏才是真正的集市。
    江晴他們來得早，人還不算多。
    程原第一次趕集，覺得新鮮，左看右看的。初一抱著貓，停在賣魚攤兒上問價錢。馬甲則牽著江晴的手，一直往最裏麵走。
    “姐姐，我要吃糖葫蘆！”
    江晴給了馬甲十文錢：“乖，你自己去買。姐姐還有事！”
    馬甲接過錢蹦蹦跳跳地走了。
    江晴則停在賣紙筆的小攤兒前：“這位大哥，毛邊兒紙怎麽賣？這支毛筆呢？”
    攤販見是個嬌俏的美麗少女，立馬笑得眼都沒了：“姑娘，咱家東西可是這十裏八鄉最好的。
    這毛邊兒紙十文錢一卷兒，筆嘛，二十文一隻，這可是上好的狼毫筆，獨此一份！
    紙最少要買五六卷兒，筆要買三支才夠用。一共加起來一百二十文，我少算你五文，如何？”
    一麵說著，攤販已經把東西打包好了，笑眯眯地遞了過來：“我再送你一枚酸棗木印章，到時候你弟弟還能學篆刻。”
    江晴現在是“偽土豪”，但是也要還價：“大哥，我記得上次趕集的時候，你賣的是十文錢三卷兒吧？”
    攤販咧嘴一笑：“你這小姑娘看著美麗可愛，怎麽可以撒謊呢！我如果賣過那個價錢，就讓我明天賣不了東西。”明天他要去老丈人家吃喜酒。
    “賣不賣？”江晴轉身要走。
    “哎哎哎，這小姑娘真狠，我這都賠錢賣了。”攤販叫住江晴，“我今天還沒開張，便宜賣你啦。以後要經常照顧我生意哪！”
    “一定一定！”
    最後江晴花了三十文買了六卷兒毛邊兒紙和三支毛筆，又轉向賣點心的攤販。
    程原在後麵感歎：“這隻貔貅真狠，明明都那麽便宜了，她居然還能還價！”
    “公子，你去嬸子大娘的攤兒上去試試，她們也會便宜你很多錢！”初一真相了。
    程原聽完立馬追了上去，他要學一學如何還價，順便提醒江晴不可對人笑得太美。
    笑得太美，把人迷死了多不合適。
    **
    曬穀場最外麵是泥瓦匠、木匠、長工、短工等人招攬活計的地方。
    江晴置辦好東西，就來到這邊問泥瓦匠。她一到，這些人都圍了上來。
    程原擋在江晴麵前，他手裏還有一大包東西，盡心維護的樣子像一隻老母雞。
    江晴想到這個比喻，在程原背後開心地笑起來。
    初一抱著貓上前：“敢問各位大哥，修房子要多少錢？”
    其中一個黑瘦、長著一臉麻子、約摸五十多歲的男人搶在前麵：“雇我吧，我最便宜，一天二十文錢。”
    有人不願意了：“楊麻子，有你這樣搶生意的麽？你一個老光棍兒一人吃飯全家不餓，不在乎錢多少。咱們不行呀，咱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再這樣，可別怪以後咱們對你不客氣！”
    楊麻子跳起腳來，一臉囂張：“咋滴？我願意。你們有妻小過得艱難，那是你們咎由自取，我讓你們娶妻生子了？”
    那人被懟，嘴又笨，氣得摔了工具要走。
    旁人拉住他：“算了，他也不是頭一回這樣，由他去吧！”
    楊麻子湊到初一跟前兒：“咱們走吧，我修的房子保你三年不漏雨。”說完看了江晴一眼，“這小姑娘看著麵善，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江晴一笑，沒說話。
    程原問楊麻子：“大叔，你看我覺得麵善麽？”
    楊麻子“咦”了一聲：“真是怪呦，我也覺得你麵善。”忍不住多看了二人幾眼。
    初二“喵”一聲，意思叫初一離楊麻子遠一些，他太臭了。
    初一會意，後退幾步：“楊大叔，你隨咱們走吧！”
    楊麻子忽然坐下來磕著鞋子：“你們是馬蹄村的吧，直接告訴我是哪兒家，一會兒我就過去。”
    “村西頭馬克家。”初一替江晴回答，又拿出五文錢，“這是定錢，大叔你收好了。”
    楊麻子伸出髒兮兮的手接了，仍舊坐在地上磕鞋子。
    江晴等人便往回走，等四人走到兩村之隔的小山包前兒，程原忽然叫起來：“哎呀，那個叫楊麻子的是不是四叔的小舅子？”
    江晴一笑：“大概是吧！”她沒有想到楊麻子是個泥瓦匠，在上一個劇本裏，他應該是無業或者半個道士。
    程原已經把大包小包的東西交給初一拿，自己則抱著初二，離江晴有三四米遠：“江姑娘，你記得咱們跟楊麻子一起去後山化解女鬼怨氣麽？”
    “啊，記……”江晴差點兒說漏嘴，為化解尷尬便低頭在油紙包裏拿了一塊糖吃，之後瞪著清澈的眼，“程公子說的什麽話？我可是第一次見楊麻子。”
    程原頗哀怨地看了江晴一眼，撅起小嘴兒，拿著初二的爪子在他手裏慢慢地畫圈圈，他的指甲幹淨整潔：“我的命好苦，我的心好疼。”
    這隻貔貅為什麽不承認他們前世就在一起了。
    這很難麽？
    不過，程原一下子又開心起來，這可難不倒他，愛情話本子他可是看了一籮筐。
    先撩起來再說！
    陽光透過枝葉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道細細的光，程原狡黠燦爛而堅定的笑容在這一道道細光裏刺閃了江晴的眼。
    林中鳥聲清脆，空氣清新可人。
    江晴捂了眼睛，這感覺就好像勞累的時候一下子躺在床上，瞬間身心通暢，真想再來一次。
    啊呸，江晴臉上飛過一片紅霞，她想啥呢？
    初一感受到曖昧的情愫在二人之間流動，於是給了馬甲一個眼神。
    馬甲彎著桃花眼，明白初一的意思，悄悄地隨著初一去了別處。
    初二頻繁地甩著尾巴，很不耐煩，從程原手裏跳出來去追初一，哼，這不讓它眼饞麽？！
    它一隻喵也是有氣節的，初二低頭咬掉一朵小野花撒氣，在它閃進灌木叢之前回頭看了程原一眼。
    那意思是：鏟屎的，回頭再收拾你！
    這裏就他們倆人了？
    江晴突然感覺有點緊張，心裏在打著鼓。
    “糖好吃麽？”程原從江晴的紙包裏拿出一顆糖捏在手裏聞了聞。
    江晴嘴角一抽，瞬間不緊張了：“哎喲，怎麽有一種你是小狗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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