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馬芳芳，你還來勁了是吧？”江晴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打人，被程原拽住袖子，隻聽他壓低聲音說：“晴晴，狗咬你，你也咬狗麽？”
    江晴一想也對，這種人離得越遠越好：“好吧，她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老天爺會懲罰她的，我何須髒了手？”
    馬芳芳惡狠狠地看了江晴一眼，扶著村長媳婦離開，凡事都要等，她不信等不到機會。
    程原被楊麻子提醒，要立刻回去計劃一下帶江晴姐弟去縣城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走哪條路、雇幾輛馬車、路上帶什麽吃食、住哪家客棧、路上在哪裏遊山玩水等等，這麽些事情要想，所以他得立即回去跟初一商量一下。
    初一雖然是他的書童，但是生活上一應事務都是他在張羅，有他在，程原很放心。
    程原這才發現初一太重要了。
    “晴晴，我先回去和初一商量一下你和圓圓去縣城的事情。我帶你走之前，想見嬸子一麵。畢竟這也是大事，我要得了嬸子的同意。”
    江晴心想，他哪裏是要經過柳眉的同意，笑起來：“你這是通知我娘吧，哪裏是要請求她同意？”
    程原急忙辯解，急得像一隻生氣的小奶狗，奶凶奶凶的：“你、你，我哪裏是那樣的人？”
    “我就是開個玩笑！”
    程原一臉認真：“晴晴，以後這種玩笑不許開。如果不是嬸子不方便，我早就該見她了。”
    “我娘見了你一定會喜歡你的。”
    江晴並不是安慰程原，柳眉早就悄悄地見過了程原。她後來對自己說：“這位程公子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人。看他眉眼帶笑，應該是個溫柔體貼的孩子。晴晴，將來你可不要欺負人家。”
    當時柳眉說完這些，話頭一轉：“隻是，這樣的貴公子沒有受過苦，將來他若順風順水，你必定會特別幸福。但是，如果他遭受了什麽磨難，”說到這，柳眉握住江晴的手，一臉認真，“你要陪在他身邊陪他成長。”
    江晴那時候就知道，柳眉是喜歡程原的。
    程原生得好，家世好，脾氣也好。
    這樣的女婿，哪個嶽母不喜歡？
    程原並不知道柳眉的想法，而江晴大概率也不會把這些私密話說出來，不能讓他太過得意。
    程原又和楊麻子說了一回話，便告辭了。
    而江晴則閑下來喂雞，老母雞帶著一群小雞“咯咯咯”地圍在她腳邊，喂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她還有二十兩銀子要去後山挖，便把手裏的米糠放回去，把雞糞打掃幹淨洗了手，帶上華夏係統去了後山。
    在村東頭，江晴看到馬老太跟行腳醫說話，上去打了個招呼就往北去了。而馬老太待了一會兒也走了。行腳醫便去了楊家村。
    村東頭暫時安靜下來，隻聽“吱嘎”一聲，村長家的大門又開了。馬程錦從裏麵探出頭來，他左右看了個遍，悄悄地往北走去了。
    等馬程錦消失在拐角處，與村長家隔了兩家子的馬芳芳家的門也打開了。
    **
    後山很少有人來，所以，江晴並沒有特意地用意念和華夏係統說話。
    江晴來到一顆老槐樹底下，拿出一把小鏟子開挖。今天她穿了件洗的有些發白頭兒的淡藍色麻衣，袖口處已經破了一個小眼兒，但是不妨礙穿。
    勤儉節約是個好習慣。
    她穿衣服的原則一向就是沒有原則，隻有是天藍色或者接近的顏色，她基本不挑材質。
    何況，現在她那麽窮！哪有資本穿綾羅綢緞？
    “晴晴哪，程公子給你買了好幾身衣服，你假裝它不存在麽？”華夏係統今天又變成一隻白毛小狐狸，從挎包裏露出一隻可愛的小腦袋。
    外人是聽不到它說話的。
    江晴鏟了個二十厘米見方的坑，隻見裏麵有個小布包，打開布包一看，二十兩銀子正等著她小手手的撫摸。
    細碎的陽光下，銀子仿佛長了小牙，江晴笑：“雞腿兒，你看它們在對我笑？”
    “趕緊的吧，一會兒它們該長腿兒跑了！”
    江晴並不理會華夏係統的揶揄，一錠一錠地拿出來，細心地擦去上麵的土，然後裝進自己的錢袋子裏：“一兩二兩三四兩，五兩六兩七八兩……”
    “晴晴哪，”華夏係統嘴角一抽，“這銀子能越數越多麽？”
    江晴收好銀子，看著鼓鼓囊囊的錢袋子，眼睛笑成一條線：“我應該給我們家小可愛配一個好看的錢袋子。這個太舊了，顏色我也不喜歡，我要換成月白的錦袋。”
    “你們家小可愛？”華夏係統一頭黑線，“好吧，你喜歡就好。”
    它陪了江晴這麽久，連個“小可愛”都沒混上。
    它是最最失敗的係統了。
    江晴把坑埋好，用又樹葉鬆鬆地覆在上麵，這才起身，拍拍手：“如果每天都可以挖銀子該多好？！”突然又想到什麽，“雞腿兒啊，如果別人發現這裏埋著銀子怎麽辦？”
    “這裏是後山，是住著狐狸精一家的後上，誰沒事會來這裏，也不會就那麽湊巧發現這裏是埋銀子的地方。”華夏係統解釋著，“再說，這裏也不是一直都有銀子的。”
    華夏係統猶豫了一下：“晴晴啊，你不想知道這些銀子的來路麽？”
    江晴一笑：“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我隻知道銀子是做任務得來的，得之合情合理合係統規則，至於銀子的來路我應該沒有必要知道吧！”
    她聽出了華夏係統話裏的漏洞，大概猜出了銀子並不是華夏係統的，但是江晴不打算揭穿它，反正銀子是她的辛苦錢，誰敢來搶，她就跟誰拚命。
    華夏係統最後慫了，沒敢告訴江晴。
    等它找上門兒的時候再說吧，華夏係統覺得銀子的主人沒有那麽快找來。
    隻說江晴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馬程錦正從那邊過來。馬程錦神色很不自然，半邊都是黑胎記的臉顯得更加別扭，胖大的身軀一聳一聳地挪了過來，寶藍色錦衣幾乎要被他撐開。
    江晴沒動，立在那裏，輕輕地摸著華夏係統的小腦袋。
    “小野種，今天這裏也沒有外人，”馬程錦終於挪了過來，露出邪惡的笑容，“你如果不答應嫁給我，我就強上了你。
    程原那個小雞崽兒知道你失了貞潔，肯定不會要你的。而你一個失貞的女人嫁人的話，可是一文錢彩禮都拿不到，而且，你娘還得倒貼。
    到時候，我娶你一文錢都不會花。”
    馬程錦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這可是我給你準備的好東西……”話未說完，如狗熊一樣撲了過來，他的另一半邊臉因激動而紅透了，一黑一紅的臉猥瑣畢現。
    江晴沉住心思，輕輕躲了過去，之後撒丫子就跑。論長跑，這馬程錦必不是自己的對手，先累死這個混蛋再說。
    馬程錦一下子撲空了，並不惱，見江晴跑了，以為她害怕了，心裏一下子得意起來，大嘴咧成一個瓢便追了上去，邊追邊喊：“小野種，你今天跑不了啦！”
    江晴也不答話，在密林裏左穿又繞的，專揀小路跑，越跑越精神。馬程錦跟那四個采花大盜可差遠了，江晴甩掉他簡直輕而易舉。
    馬程錦一開始還能跟得上江晴，每次他要追上的時候，江晴又快跑幾步，每次她要抓住她衣服的時候，江晴突然就低下身子，溜到了邊上，順勢摟了旁邊的小樹“刺溜”一下子就繞了個彎兒往左右方向跑。
    馬程錦累得大喘氣，身上如同洗了澡，寶藍色錦衣已經被樹枝刮爛了，露出了他烏黑烏黑的糙沙礫一般的皮膚，有幾處還流了血，血跡洇著衣服成黑紫色。
    當然，馬程錦處於要占江晴便宜的亢奮狀態之中，並未發現自己受了傷。
    倒是躲在暗處觀察的馬芳芳一下子跳出來：“程錦哥，你受傷啦……”一下子就故意撞到他懷裏。
    馬芳芳常年幹農活，力氣比較大，而馬程錦跑得也不慢，一下子被她撞倒，急忙拽了邊上的一棵拇指粗的小樹。
    “哎呀，芳芳，你快撒手……”
    馬程錦話沒說完，就感覺到身子被一股子力氣衝了出去。
    “嘎吱……”二人環抱著衝向了一旁的酸棗叢裏。
    馬程錦手裏還抓著半個樹杈子。
    “嗷……”馬程錦被酸棗刺紮了個遍，把樹杈子甩到一邊。慘叫聲極大，把林裏的烏鴉嚇得邊飛邊拉屎，隨著“叭唧叭唧”的聲音，二人身上落上麻點一般又白又稀的屎。
    好巧不巧的，還一有坨屎掉了在馬程錦那半邊黑色胎記的臉上。
    馬芳芳壓在了馬程錦身上舍不得下來。
    “芳芳，我疼……”
    見馬程錦咧著嘴，馬芳芳這才下來，拉起他：“程錦哥，你快去馬蹄河裏洗一洗。”
    馬程錦左右一瞧，早沒了江晴的影子，心裏氣得要命，甩開馬芳芳的手：“芳芳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嘛，我不喜歡你……”
    “程錦哥，”馬芳芳打斷他，堅定愛憐的眼神讓馬程錦有些不好意思，馬程錦剛要說話，嘴就被馬芳芳捂住，隻聽她說：“程錦哥，我知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
    “程錦哥，你今天來這裏不就是想得到晴兒麽？我都知道。我是來幫你的……”
    馬程錦腦子暈了一下，慢慢的，他覺得馬芳芳越來越好看，粗糙的皮膚閃著淡淡的光澤，那眼睛也越來越勾人，那小嘴兒越來越紅潤，於是他一下子糊塗起來。
    “芳芳，你今天好美喲……”
    馬芳芳愣了一下，拉著馬程錦往馬蹄河走。隻說二人來到河邊，馬芳芳按著馬程錦坐下來，在河邊找了個小孩子們逮魚的時候丟掉的破盆舀了水給他先洗了臉。
    馬芳芳還要去舀水，被馬程錦一下子拽住手：“芳芳，你、我難受……”
    “程錦哥，你說什麽呢……”
    躲在密草之中的江晴看著二人漸入佳境，眼神冷魅，桃花裏閃過一絲頑皮，剛才她把紙包裏的東西悄悄地灑在了二人身上：“這倆人一個蠢一個毒，他們倆互相禍害就夠了。”說完眼珠子一轉，“雞腿兒，咱們要不要請一些觀眾來？”
    “不要！”華夏係統一臉嫌棄，兩隻前爪兒不停地捯著挎包帶子，“晴晴哪，等哪天你和程公子那啥的時候，我可以當觀眾……”
    “滾……”江晴臉一紅，便和華夏係統回馬蹄村了。
    馬蹄河邊的二人已經挪到了岸邊的草叢裏……
    此時風吹過，吹著濃密的草叢像波浪一樣蕩向了後山，蕩到了江晴剛才挖銀子的地方。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一叢高高的草擋著。
    風一吹，草一晃，一雙幽幽的眼閃過。
    “我會要回銀子的……”
    **
    等到江晴回家的時候，正看見一對年過花甲的夫妻等到外麵。夫妻旁邊是村長。
    村長見江晴回來了，笑道：“晴兒，快來，這是劉家村的劉桂兒兩口子，你就依著你奶奶的輩分叫他們舅姥爺、舅姥姥吧！”
    劉桂兒夫妻二人這時突然跪下來：“你是我們小翠兒的恩人的哪……”
    原來是小翠兒的爹娘，江晴忙拉起劉桂兒夫妻二人，有此不好意思：“哎呀，您們快別這樣，我隻是湊巧遇見那幾個凶手而已！”
    “外甥女兒啊，如果不是你，我家小翠兒也不會沉冤得雪呀……”劉桂兒媳婦不肯起來，抱著江晴的腿哭得肝腸寸斷，鼻涕一下子都蹭在江晴身上，她似乎也沒發覺。
    倒是劉桂兒一下子見著了，臉一紅，拉著他媳婦：“孩子他娘，你鼻涕都蹭咱外甥女兒身上了。”一麵又不好意思地對村長說，“他叔，你快跟外甥女兒說說，可別怪罪咱們呀！”
    江晴一頭黑線，笑得尷尬而又不失禮貌：“沒關係，沒關係！”
    劉桂兒媳婦這才起身，臉也紅透了，局促地搓著手：“你、你看我，真是，哎呀，哎呀……”
    顯然劉桂兒夫妻二人是個老實的，並不太會說話。
    村長替他們說道：“晴兒，他們一來是想謝謝你替小翠兒找到了殺人凶手，二來是希望你能再幫小翠兒一次。”說這到，看了劉桂兒夫妻二人一眼，有些猶豫，“論理這要求有些過分，不過這也是有先例的。”
    江晴好奇：“村長爺爺，是什麽要求？”
    “晴兒，他們希望你去給小翠兒護靈。”
    “守靈？”江晴驚呼，“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她又不是小翠兒的女兒，再說，小翠兒未成親就枉死，不是直接找個地方埋起來麽？
    村長糾正江晴：“是護靈，不是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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