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燕變白的消息，也傳到了程夫人那裏。
    傳話的是孫奶娘，她一麵說一麵給程夫人端來點心：“燕小姐多好，知道您愛吃她做棗泥山藥糕，才做好的就讓人帶過來了。”
    程夫人一想起公孫燕，眉目更加慈祥：“這孩子除了任性一些，真是合我心意。而且，又知根知底的，總比那個鄉野丫頭強。”
    江晴，她是一百個看不上。
    江晴娶進門，老二眼裏就沒她這個娘了。
    孫奶娘稱是：“而且，現在燕小姐白了，容貌要我看，竟比江姑娘還強一些，想來二公子應該是願意的。
    剛才您在佛堂裏沒有看見，二公子還悄悄地拉了燕小姐的手呢！要說他們是青梅竹馬的，大概早就存了心思，隻是不好意思說。
    讓咱們大人猜呢！”
    “夫人是不是該早些與公孫大人說定了，”孫奶娘一力勸，“我聽我彪兒說，已經有好幾家的去煩了媒婆去提親啦！”
    程夫人耳根子軟，一下子急了，也沒想這話中的邏輯問題：“你去把大人叫回來。”
    孫奶娘並沒去：“夫人，大人忙著去陪常公公，哪裏有時間管這個？不如，我去把公孫夫人叫了來，一起商量？”
    程夫人同意了。
    孫奶娘轉身出了屋，吩咐一個下人去請公孫夫人，又回屋，見程夫人沒心思吃點心，笑著勸解：“二公子是最孝順的，我看著長大的，我的意見他也許會聽一聽的，讓我去勸勸他。”
    “就怕這孩子被鬼迷了心竅兒，怎麽也不同意。”
    “曆來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到時候讓二公子兩個一起娶，難道他還有意見？”孫奶娘昨天與他兒子孫彪見過麵，孫彪現在被王五咬得太緊，暫時不能露麵。
    一句話：程思遠要清算他們。
    孫奶娘知道事情敗露了，便要製造出混亂局麵趁機溜。
    她們母子二人受命來三江縣，一為監視李敬濟，二為查實程思遠是否與李敬濟有瓜葛。
    沒有人在意孫彪為什麽無故消失，就這一點兒也值得人推敲。
    雖然他們母子二人沒有查出李敬濟的事，但是查實了程思遠與常公公勾結，也夠他們交差了。
    **
    江心亭內，四麵掛著輕紗，似仙如夢的。
    亭外風景如畫，平江趁白帆，遠處山上一團團火似的紅花開得正美。
    這倒是個約會的好地方，江晴想著哪天可以和程原也來這裏坐坐。
    李敬濟坐在對麵，捏著書，慢慢地翻著。桌上焚著香，煙氣很淡，上麵擺著茶具。
    風掀開輕紗，吹起他的頭發，賞心悅目。
    “你看夠了沒有？”
    “公子這話問得不對，你既約了我來，又不說話，非得現在看書，你看書，我就看你唄！”
    李敬濟把書丟到桌子上，正好攤開一頁，上麵寫著：江晴類妖，桃花麵，善跑，有一寵物名雞腿兒或紅眼兒，有狐妖和貓妖相助。
    沒想到，書裏也有人叫江晴。
    江晴看了不由心驚，麵上卻笑嘻嘻的：“哇，這是什麽東西？”拿起書著意翻著，書名是《中南國女妖傳》？作者，華夏係統？
    這是幾個意思？華夏係統還會寫書？
    “是不是很有意思？”李敬濟問她，淡淡的神色，讓人猜不透心思。
    江晴強裝鎮靜，努力維持著微笑。
    她被紅眼出賣了？不應該呀，一個係統怎麽可能會寫書？
    不對，係統不會，人會呀！它不是說過穿越到中南國的女人不少，難保不是哪個穿越女寫的。
    這也忒坑姐了！
    她現在就跟沒穿衣服一樣，這樣想著，江晴暗問：“紅眼兒，你這個叛徒，你解釋一下。”
    水澈被江晴揉得臉都要變形了，早知道就不陪著她來。它又不是那個傻係統，怎麽知道它為什麽要寫這麽一本奇怪的書？
    而且，居然還說自己和初二會幫江晴，這怎麽可能？
    “可能在夢裏寫的？”水澈掙紮著，求生欲很強，它怕水，更怕江晴把自己丟在這裏。
    江晴氣壞了：“從今天開始，你我再無關係。”說著把水澈從挎包裏rua出來，就聽它說，“笨女人，你就說我是一隻千年的狐狸精，嚇死他不就得了。”
    江晴覺得也有道理，手裏的動作輕柔了很多。
    水澈鬆了口氣，那種即將要被摔死的危機感一下子沒了。
    江晴輕輕把它放在桌前，抬頭定定看著李敬濟：“你看看，書上說的狐妖是不是它？”
    “一隻兔子？”李敬濟一笑，“江姑娘真會開玩笑。我隻是覺得這書很有意思，不如送你？”
    他麵前這個女娃娃在想什麽？
    兔子和狐狸長得可真不一樣。
    “謝謝！”江晴麵不改色地接過來，伸手用力向後一扔，隻聽“撲通”一聲，書被丟進江裏，慢慢地往遠處瓢去。
    一片輕紗還被刮了個口子，仙境不再。
    李敬濟皺眉，這女娃娃似乎對他不滿意呀！
    水澈嚇得一哆嗦，好像被扔的是他。
    “不介意吧？”江晴挑釁地看著李敬濟，“李公子天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切入正題吧！”
    她可沒有耐心配置李敬濟玩兒，有那功夫回家睡個覺不好麽？
    李敬濟嘴角一抽：“這書可是孤本！”蔣管家才給他找的，他也不過看了幾頁。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江晴彎起桃花眼來，“我看著字就頭疼。可是公子好意送我書，我怎麽能拒絕？不如這樣，我回送你一件東西吧！”
    “把它送我！”李敬濟磨著牙，一把拎起水澈來，舉到江晴跟前兒，“一會兒讓它陪著我的孤本去遊江，順道涼快一下？”
    “呦呦”，水澈嚇得叫出了狐狸聲，暗對江晴說，“死女人，你還不救我？”
    江晴安慰它：“你不是會七十二變麽？變條魚好了。我看這冷麵男不順眼，就想殺殺他的銳氣。老娘自來了中南國，就沒像今天這麽狼狽過。”
    這李敬濟是怎麽知道她的身份的？
    難道李敬濟身邊也有什麽係統？
    “你說實話，這中南國是不是還有別的係統，還比你先進？”
    水澈喪著臉：“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不是那個傻係統。我就是書裏說的那個狐妖！”
    江晴一下子沒坐穩，把茶杯摔到地上。
    “叮”一聲，水澆了她的裙子一片紅。
    她為了顯示自己成熟嫵媚，特意穿了件正紅的錦衣，還畫了個濃妝。
    紅色，是江晴第二喜歡的顏色。
    “江姑娘有沒有燙到？”李敬濟丟了水澈在桌上，一下子挪過來，伸手要占她便宜，他倒想看看這女人有什麽本事？
    江晴一把抓住李敬濟的手：“小賊，敢輕薄你姑奶奶，今天姑奶奶要教你學做人。”
    李敬濟本心想嚇唬一下江晴，到時候好談分成的事情。
    哪裏想到她嬌喝一聲，喊出了女俠的意思。李敬濟不由得看向江晴，隻見她俏生生的小臉兒氣得微紅。
    這表情，就像沒有捉到蟲子而惱火的小黃鴨子。這嬌喝，如同打架的黃鶯甚是悅耳。
    還有抓著他的小手兒，白白嫩嫩的，很柔軟。
    “你還看？”江晴見李敬濟一副色狼模樣，上手撓上他的臉，下了狠勁，三兩下就把他白淨的撓出幾道指甲印來。
    她在現代的時候，學過如何對付壞人。如果沒有“華夏係統”在，她也不敢輕易一人赴約。
    早知道還是讓吳子夜來了。
    這邊江晴撓李敬濟的時候，水澈也沒有閑著，暗用法力讓他動彈不得。
    《中南國女妖傳》說得沒錯，他現在不就是在幫江晴？！
    “我用法力定住了他，你隨便撓，撓死這個變態！”水澈咬牙切齒的，凡是想扔狐狸進水的，都是變態。
    李敬濟也發覺出不對勁來了，想動又動不了，嗓子也似被人扼住。
    這女人莫非暗中下藥了？可是他看得出來，這女人一點兒武功都沒有，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藥。
    這女人是那邊派來的殺手？
    李敬濟暗中分析的時候，就見江晴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下來，圍著轉了好幾圈，一副痞子樣，一麵轉一麵說：“嘖嘖，沒想到呀，沒想到，我江晴居然有這麽多桃花運。”
    “你說，一會兒，咱們是先脫上麵，還是先脫下麵？”對付色狼，就是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江晴抱起水澈在懷中，摸著它如錦鍛的毛發，“紅眼兒，你想看上麵還是下麵？”
    水澈要瘋了，他一個男人看什麽看？
    恨不能此時眼瞎、耳聾。
    李敬濟聽著江晴的話，臉又黑又綠的。江晴見了一笑：“求饒，否則，讓你知道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江晴又暗中吩咐水澈：“紅眼兒，讓他說話！”
    水澈一搖尾巴。李敬濟覺得嗓子恢複正常，恨聲道：“江晴，你可知道我是誰？”
    “是誰？說出來看看能不能嚇死我？”
    “我是齊王李敬濟，隻要你敢動我一下，我讓你誅九族！”
    江晴一笑：“你是齊王，我還是齊王妃呢！”又覺得此話不妥，“少來一這套。我就問你，我以廚藝入夥，以後望江樓賺的錢我分三成，你答應不？”
    “不答應！”
    “不答應，我可就扒衣服了呀！”
    李敬濟嘴角一抽：“你這女土匪！”
    水澈跟著點頭，這江晴果然是女土匪。
    江晴撥開輕紗，看向外麵：“哎呀，遠遠的來了一條花船，花船上可是有很多姑娘。姑娘們倒還好，如果有那龍陽之好的客人在，不知他看了這裏的春色會不會……”
    “我答應！”李敬濟咬碎了牙，等他能動了，要掐死這女人。
    江晴轉過身來，把水澈放下，在李敬濟身上搜了一番，果然找一個私章：“原來你真是齊王呀？”
    李敬濟本想說，“怕了吧，趕快放了本王磕頭求饒”，卻聽江晴說：“把齊王不穿衣服的畫麵畫出來，到時候我豈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女人居然以此來要挾他？李敬濟氣瘋了，清冷氣質全無，像一頭暴躁的獅子。
    他堂堂齊王，何時受過這樣氣？
    江晴拿了私章，寫了兩份合約，遞給李敬濟看了看：“同意麽？”見他點頭，蓋上私章後又放回去，“此合約一式兩份，如果你敢反悔，或者事後報複我，你會生孩子沒**兒的。”
    李敬濟一頭黑線：“合約上寫著呢，我認字！”
    那有這樣寫契約的？這女人真是個瘋子。
    江晴拿了合約，跳上小船，走了好遠才讓水澈放了李敬濟。
    而李敬濟回去之後，把望江樓關了，而且放出消息，因為死了江姓合夥人，要默哀三天。
    不過江晴可不在乎這個，畢竟人家是王爺，被她算計了，還不興人家發脾氣？！
    **
    又過半個月，程原一大早黑著眼圈兒來見江晴。
    江晴覺得奇怪：“原原，你失眠了麽？是不是課業太難？”她正吃飯，被他單獨拉進屋子裏。
    關好門後，程原一把摟過江晴，聲音嘶啞：“晴晴，娘說讓我同時娶了你和燕燕，我沒答應。娘以死相逼，還好爹不站在娘這一邊。
    可是，娘已經和公孫夫人定好了，悄悄地問名、納吉……昨天才告訴我和爹，說定了十天後娶燕燕。”
    江晴安慰程原：“傻原原，不要難過，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也隻想娶我一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的。咱們一起想辦法！”
    程原把腦袋壓在江晴肩膀上：“我真怕你會生我的氣，然後不理我，再離開我！”
    “傻原原，我們不是說好了的，我也發過誓的，今生隻嫁你一個！”江晴推了推程原，“乖，你這樣壓著我，我會摔倒的。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不，我難受！”程原開始撒嬌。
    這可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江晴退了一步：“那換我壓你？”
    程原這才抬起腦袋，把江晴揉進自己懷裏，使勁按著她的腦袋，“你這麽矮，哪裏能壓我肩膀？”
    他不似剛才那麽難受了。
    有晴晴陪著的感覺真好。
    自從晴晴入夥了望江樓，他隻能一早一晚地見著人，一來他學業也重，也暗中發誓要考個功名，二來晴晴忙得很，除了偶爾給客人燒菜，還要訓練一批“服務員”。
    雖然他不知道“服務員”是什麽意思，但是，這對晴晴很重要。
    所以，他也不想打擾她。
    “晴晴，咱們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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