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的臉色煞白，嘴角流著鮮血，一路靠近他，一路向下滴去。
    戴墨風本能地往後移動。
    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你沒死嗎？章師爺？”戴墨風顫抖著聲音問。
    “我已經死了，我是來找你索命的，戴將軍！”
    “你的死，跟我沒關係，不是我，不是我！”
    戴墨風冷汗涔涔下來，脖子裏又濕又癢，不自覺地伸手去撓。
    “怎麽不是？”章五獰笑道，齒間都是紅殷殷的血。
    “不是我，是你家主子殺了你！”
    “哼，我的主子就是你！你看我手上有你的把柄，你就殺了我，是不是！”
    這句話讓戴墨風的身體一抖，“沒有，沒有，把柄你是一直有的，我對你一直很尊重。”
    章五又大笑一聲，“你說一說，我對你是恩情大還是威脅大？”
    戴墨風顫抖著聲音道：“恩情，恩情大，沒有你，就沒有今日的戴將軍！”
    “那你為何還要殺我！”章五這聲淒慘無比，仿佛有錚錚回音傳來。
    “不是我！”這時候的戴墨風已經涕淚俱下。
    “我幫你滅了瑤家，你卻如此對我，我心有不甘呀！現在我帶著瑤家冤魂一同來找你索命來了！”
    剛剛那種嘈雜的聲音又起來了。
    戴墨風痛苦的捂著雙耳，驚恐道：“瑤將軍，你死後我夜夜噩夢纏身，你終於來找我來了！”
    有個聲音仿佛來自地獄，幽幽道：“你為何如此待我，左副將！”
    “啊！啊！不要怪我，不要怪我，都是章五，是他指使我的，他讓我這麽做的。”
    “是你派人放火燒了我們瑤府，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章五安排的！”
    “難道你什麽也沒做嗎？你殺了五萬將士，這些冤魂今晚都來了！”
    戴墨風的臉扭曲在一起，泣不成聲。
    章五還站在跟前，咧嘴笑道：“將軍呐將軍，隨我們去吧！”
    戴墨風兩眼一翻，昏倒了！
    章五上前一看，“嚇暈了！”
    黎花落從後麵走了出來，“這麽不經嚇！”
    雁亭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這就是林軍師你要請我看的戲？”
    黎花落笑道，“怎麽？精彩嗎？青河王！”
    章五哪裏是章五，是軍師閣的人假扮的。
    黎翠讓他先下去，又問黎花落，“戴墨風怎麽處理？”
    黎花落冷哼一聲，轉頭問雁亭：“你說呢，青河王？”
    雁亭心神不定，“你們看著辦吧，我先回去了。”
    戴墨風第二天醒來之時，發現躺在自家的床上。
    他心有餘悸，問在旁邊侍候的下人，“我……我是怎麽回來的？我不是去上城廟上香了嗎？”
    下人道：“將軍你昨晚是去上香了，後來身體不適暈倒了，廟中和尚把你送回來了。”
    “是嗎？”
    他依稀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林府。
    黎花落一直玩味著昨晚的那場戲。
    她本來也不確定章五手中的把柄和瑤家案有關，昨晚就是試探一下。
    沒想到，這件事，完全是章五指使戴墨風幹的。
    章五和瑤家有何冤有何仇？
    現在又進入了絕境。
    戴墨風說是章五指使的，但是章五已經死了。
    章五又是何人指使？
    章五一介江湖術士，不應和瑤家有什麽過節。
    黎花落隱隱感覺到這後麵還牽扯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戴墨風不過是個棋子而已。
    本來她以為這件事是戴墨風一人所為，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子。
    看樣子這件事背後的主謀並未直接跟戴墨風聯係，一直是中間人章五在聯係。
    但現在章五已經死了，戴墨風可能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黎花落不禁打了個寒噤，這背後之人，心思如此縝密，接下去的路，必然不會好走。
    其實戴墨風在整個事件中，隻是帶了五萬兵士回來，然後再謊稱是瑤清江帶回來的，自己賊喊捉賊，殺了五萬將士。
    因護城有功，便成為將軍。
    但是如何讓戴墨風自己承認這五萬將士是他帶回來的呢？
    人證全部死了，五萬將士死了，章五也死了，當事人瑤清江也死了。
    戴墨風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是自己帶回來的，他就永遠無罪。
    昨晚說的一切當不了證據。
    他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章五。
    五萬將士準備攻城，本來就是他舉報才死的。
    黎花落深吸一口氣。
    雁亭昨晚目睹了那一切，他會作何感想，為什麽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雁亭從上城廟回來，就和衣在床上躺下了。
    但整夜未眠。
    林軍師為何要讓他去看那場戲？
    他是想要自己幫他嗎？
    昨晚的事情根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也無法成為證據。
    戴墨風根本什麽也沒有承認，現在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瑤家並不是畏罪自殺，是被人害了。
    害瑤家的人是章五。
    那是戴墨風在恐懼之中說出來的話，清醒了之後他否認自己說過那番話足可。
    他一想到這些事情就頭痛欲裂，他原本早就成為了一個甩手王爺，是在認識了林軍師以後又開始接觸這些事。
    他不想。
    黎花落正在書房之中靜心練書法，雁亭來了。
    黎花落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和雁亭打招呼，“青河王，來看看我的字，現在是不是有些力道了？”
    上次他說過黎花落的字過於娟秀。
    雁亭沒有過去看她的字，隻是坐了下來，說：“林軍師，昨晚的事情，我們談一談。”
    雁亭難得這麽正經，黎花落放下筆，也坐了下來，問：“談什麽？”
    “你是不是一直懷疑戴墨風？”雁亭開門見山問道。
    “是的。”黎花落也無意隱瞞。
    “我沒有想到戴墨風是這種人，但是你讓我看了昨晚的戲，我也隻能說很精彩，其他的，我恐怕幫不了你！”
    “我沒說讓你幫我。”黎花落聳肩。
    雁亭臉上掛上笑意，“那就好。”
    黎花落不得不佩服雁亭的臉變得真快。
    雁亭本來也幫不了她。
    難道讓他在皇上跟前去說：是章五害了瑤家，瑤家不是畏罪自殺。
    這能起到什麽作用？
    她說：“隻要你幫我保守秘密，不要跟人提昨晚的事情就好。”
    雁亭詭譎一笑，“五壇五碗酒，我保證什麽都忘了。”
    黎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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