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最後一次叫你秦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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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霄領著上官惠幾人到達秦溪住處時,尹故新也氣喘籲籲地出現在秦溪的房門外。
    屋中,一男一女正悠然自得對弈。他們的身後站著同樣悠然自得的連桑、胡洲還有……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的鬼醫!
    “秦溪!”
    “師妹!”
    “四妹妹!”
    “秦四姑娘!”
    上官惠,上官,秦子銘,秦子琳,秦子意幾人見到安然無恙的秦溪,紛紛麵帶喜悅或跑或疾步過去。
    這仗打得詭異又叫人提心吊膽,如今勝負已定,房裏充斥著許久不曾有過的歡聲笑語。
    噓寒問暖之間,獨一人像個被世人遺忘的孤魂,孤零零站在門外,蹙眉瞧著屋中被捆綁的鬼醫。
    秦霄實在不知秦溪寓意為何,難道……鬼醫解不了毒,秦溪的眼睛,沒法救了?
    “誒?我不是親耳聽見狼王吩咐人請了鬼醫來,秦溪,你身上的毒怎麽還沒解?鬼醫人呢?”上官惠的話語忽然打斷了屋中的歡愉。
    眾人瞧著秦溪蒼白的臉頰,也想知道緣由。
    秦溪的臉色淡漠下來,有點兒生氣地斜眼一“睨”柱子上幫著的老頭兒,道:“你們瞧他周身的恨意,我怎敢讓他替我醫治?”
    眾人看去:老頭兒身軀瘦小,下巴對著屋頂,頗為狂傲,看不出哪裏就有恨意啊!
    “瞎子還能看出恨意?老朽行醫數十載,聞所未聞,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鬼醫嗬笑一聲輕嘲。
    “是嗎?”秦溪輕撚了棋盤上的黑子,往鬼醫的手臂輕輕一彈,那黑子如刀子般將那衣裳整齊地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胳膊上的……黑布來!
    “喲!這是戴孝呢!”上官惠稀奇地看了眼鬼醫,道:“也是,北峽穀這一戰,各路死傷無數,這北峽穀自然更甚。我方才一路上來,所見之處,多是白布高掛,偏生狼王下令全山禁聲,家中死了人也不敢大哭,隻有這漫山的香錢味道,還帶著點兒悲淒。數萬條生命,就這麽悄無聲息死了!所以說啊,這打仗啊……最是無情了!而慫恿這場戰爭的人……更是該死!”
    她嘖嘖搖頭,斜眼一睨門外站著的男子,說:“狼王。啊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榮威將軍雋蒙隼。若本郡主沒記錯……雋將軍正是慫恿這場戰爭的人,而你的戰士、族人皆因你死傷無數,你怎麽還有臉活著站在這裏呢?”
    “血口噴人!”鬼醫憤怒地瞪著上官惠:“當初太原一戰,我羌族不過路過太原,四國對我羌族子民施行濫殺,老弱婦孺皆不放過,手段極其殘忍!至我羌族險些滅族!北峽穀一戰乃我羌族少主籌謀六年替我羌族報仇雪恨,何罪之有?!”
    鬼醫說出秦霄的心聲,他冷著臉踏進屋子,在屋中負手二立,目光陰冷地看了看上官惠,終將目光看向一身黑袍、神情泰然的秦溪。
    他聲音沙啞地質問:“他人如何評說,我不在意。隻問你一句,是否你也覺得,挑起這場戰爭……是我該死?”
    他的問話帶著隱忍,帶著希望,帶著痛徹。
    好似秦溪隻要說句“是他該死”,就能將他的所有希望撲滅,將他打到沼澤深淵,從此伴隨他的便隻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秦溪輕笑,她秦溪何德何能,她的話何時對他如此重要了?
    “秦霄。”秦溪緩緩起身,眾人散開,讓這對昔日兄妹遙遙相看。她一雙亮晶晶的黑眸不帶絲毫情緒地落在他的臉頰,落在這個失蹤六年、拋棄了她六年之久的兄長臉上!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秦霄。”秦溪語氣淡漠,說:“你的六年籌謀,於你而言,是什麽我不清楚,也不想明白。但於我而言,這六年,是你對爹娘、對我的拋棄與背叛。你嗷嗷待哺,是爹爹將你從現場撿回來,爹娘養你一場,他們屍骨未寒,你卻拋棄瞎眼的我遠走高飛,與殺害爹娘之人為伍,單憑這一點,你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她說得沒錯,養育之恩終生難報,稚子無辜。他當年拋棄她,這事是他對不起她。可她口中的爹,他的養父,曾是引發太原一戰的罪魁禍首之一,是害他羌族消滅滅族的緣由之一!
    自古忠孝難兩全,更何況這如山的血海深仇!
    雋蒙隼咽了咽口水,咽下一肚子苦澀,一字一句,道:“我生父,我兄弟,我姊妹,我族人,數萬條活生生的生命,皆死於太原一戰。試問,六年前,換你是我,當你知曉了此事,你當如何?”
    鬼醫吼道:“對!你爹當年欠了我族眾多條命,少說當年你是個瞎子,是個孩童!狗屁的稚子無辜!但凡是個人,麵對如此血海深仇,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少主隻是拋棄你,已經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你還有什麽好委屈的?”
    “換我是你?”秦溪冷冷勾唇,淡說“換我是你,我不會像你這麽蠢。我爹欠你的?”
    她的嘴角盡是奚落與嘲諷。
    蠢?
    秦霄擰眉:“何意?”
    “什麽意思聽不明白嗎?”上官惠說:“意思就是秦將軍並不欠你!你找錯仇人了!”
    “!”秦霄震驚:“不可能!”
    “不可能麽?”秦溪氣得懶得哼了,眼神一轉,犀利地掃了掃鬼醫,咬了咬牙,揚聲道:“帶羅跋!”
    她一掀衣袂,瀟灑落座。
    不時,滿身血漬的羅跋被兩人托進屋裏,扔在屋中。
    秦溪看也不看,氣呼呼道:“策哥哥你與那畜生說,我不想說!”
    “好。”一直搖著紙扇的看戲的郭策啪地收了折扇,伸手摸了摸秦溪的額頭,溫言笑說:“瞧你氣得,臉都紅了。”
    “我沒氣。”秦溪嘟著嘴,爹爹為人正直,蒙冤而死,原來秦霄竟然是這般看待爹爹,爹爹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秦溪快氣死了,說:“我是怕我控製不住,一刀把他們殺了。”
    殺了鬼醫,她身上的毒解不了,就陪不了師父了。
    她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
    但忍下不殺人的衝動,太難受了!
    秦溪板著臉,胸口悶氣不散。
    上官惠心知肚明,笑說:“我們的秦四姑娘到底是怕殺人呢,還是怕……?”殺了鬼醫,陪不了某人?
    秦溪不理。
    郭策一記冷眼。
    “好好好!我錯了,半月不見,還不能說笑了。”
    上官惠嬉皮笑臉在秦溪身邊坐下,說:“來,我們下棋。”
    秦溪想了想,微微點頭。
    二人下棋安靜無聲。
    郭策靜靜地瞧了一陣兒,確定他的徒兒情緒好了些許,方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起了身,慢悠悠理了理衣袂,踱步在羅跋身前一米開外站定,這才淡聲開口。
    還是不對。誆騙……不如你先告訴他,他到底是誰?”
    “他是怕”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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