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客廳。
    秦歌喝了一口威士忌：“好酒。”
    校董的頭發已經不多了，此時也沒有了一代學者的體麵與威嚴，他的頭發耷拉下來，看上去像是個垂頭喪氣的失敗者。
    “你真的是國安部的？”
    “是。”
    “我女兒怎麽樣？”
    “很安全，隻是……有點創傷應激反應。”
    校董點點頭，他俯下身子，雙手搓著臉，哽咽著道：“她從小膽子就小，一定嚇壞了……”
    “我已經跟上級說了她的情況，會有很好的心理專家來給她做心理輔導，請不要太擔心。”
    校董抬起頭，看著秦歌：“能讓她回來嗎？”
    秦歌遺憾地搖搖頭：“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她回來，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海星的特工都會再次把她抓走，你根本攔不住。”
    “那她要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等這件事解決完。”
    “嗬，我就知道。”校董道：“個個都在打我實驗室的主意。”
    “是。”秦歌沒有否認：“世界就是這麽運轉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國開作為北國首屈一指的大學，師資力量和你們的科研人員，都是讓全世界高科技企業垂涎三尺的大項目。可以說，你們握著未來。將實驗室低價讓給國外企業，等於叛國。”
    “好，現在我低價讓給你，可以了吧？”
    “不是我，是我們。”秦歌道：“我給你的建議是，盡快和天鼎、天夏達成協議，簽署文件。國開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天鼎占股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九給天夏。”
    校董不敢相信：“我……你是說，以後實驗室的最終決策權……仍舊是國開的？”
    “當然。”秦歌道：“這才合理，你之前提出的那種苛刻的合作模式沒人會同意。但是既然要合作，你們國開當然占股得超過百分之五十，我們又不是強盜。這件事已經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涉及到的問題已經不僅僅是學術界、科研界和商務合作的問題了，它甚至關乎國運。大人物不希望我們華夏自己的技術將來全都是給外國人打工。當然，直到現在，選擇權依舊在你，你可以不同意。”.
    校董苦笑：“我哪裏還有什麽選擇權，我同意。”
    “恕我直言，您一分錢都不用掏，占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原始股，並不吃虧。天鼎和天夏要好幾年以後才能陸續回收利益，而且這些年他們都要按比例投入大量的資金，這些錢讓您來掏，肯定是很肉疼的。”
    校董點點頭：“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得保證我女兒的安全。”
    “當然。”秦歌道：“那我聯係天鼎和天夏的負責人，近期搞一個秘密會麵，我們盡快簽署協議，免得夜長夢多。”
    “好，我聽你的安排。”
    “還有，我的身份，我們的會麵，你女兒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得是秘密，如果你和你夫人泄露出去這個秘密……”
    “我們都不是不懂利害關係的平頭百姓，這件事您不說，我也會照做的。隻是……海星那邊……”
    “他們由我來操心，在華夏的地盤上，不可能讓他們為所欲為。”
    秦歌起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校董妻子跑了出來，撲通一聲給秦歌跪下：“秦先生，一切都拜托您了，隻要能救回我的女兒，我們夫妻倆這輩子對您感恩戴德……”
    秦歌和校董都去扶她。
    校董道：“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談妥了。”
    秦歌也道：“您放心，她已經安全了，我和我的隊員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她安全無虞。”
    ……
    秦歌又一次向老喬通報，老喬很高興。
    “很好！立刻！抓緊！馬上！讓三家簽署協議！”
    “我的家人……”
    “我已經派出九隊和十三隊的人去分頭保護了，她們掉一根頭發我給你償命。”
    “好。”
    ……
    回到秘密補給基地，秦歌帶著食物走了進去。
    湯寶茹接過東西：“老板派人來了。”
    又笑著補充：“是個美女。”
    秦歌沒搭茬，走進去，看到了一個端莊的職業裝美女，戴著眼鏡，盤著頭發，回頭看了秦歌一眼，起身和秦歌握手。
    “您好，楊盼盼，總部的心理專家。”
    “您好。”秦歌和她握手：“她怎麽樣？”
    “這邊說。”
    楊盼盼和秦歌走到一邊，平靜地道：“她的情況很嚴重，她本身的人格就有些問題，有強烈的自我否定和精神自殘傾向。遭遇了這件事，更是打開了她內心深處的潘多拉魔盒，如果處理不好，她今後都將帶著這種創傷生活下去，永遠無法正常地融入社會。”
    秦歌不解：“不應該啊，她的父母都是知名學者，都是很有文化的大人物。”
    “就是精英家庭的孩子，往往容易出這種問題。父母的優秀和對她過高的要求，已經過分嚴謹、所謂科學的教育方法和模式，容易摧毀孩子內心的自我認知。她們或許衣食無憂，受人羨慕，但是內心深處卻帶著強烈的自卑，因為父母都太優秀了，提出的要求也很高，所以她會感到恐懼、茫然……”
    秦歌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您盡力而為吧。”
    “喂，等等，我在跟你溝通她的情況。”
    秦歌深吸一口氣：“楊小姐，我不是她爸爸，她的教育困境和心理問題不是我造成的，我隻是因為職責和個人的道德要求把她從虎口救出來了而已。麻煩您把她帶回總部，之後怎麽做你聽上級的就可以了。”
    楊盼盼生氣地道：“秦隊長！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嗎？麵對一個受到了過度驚嚇，宛如驚弓之鳥的可憐女孩子，你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嗎？”
    秦歌感覺這女人搞笑來的。
    他擼起袖子：“看看這是什麽？刀傷。為了救她，我身上還有六個地方有這種傷勢。我對她充滿了同情，但是她是心理問題，你是心理專家，把她交給您我覺得是完美的解決方案。我有很多任務要執行，我們各自履行自我的職責，好嗎？”
    楊盼盼道：“你怎麽還不明白？你救了她，以英勇無比的姿態，雖然我沒看到，但是我從她的潛意識測試裏看到，她已經徹底依賴上你了，沒有你，她走不出來，你是她的心結，你是他的救命稻草，你是打開她心鎖的鑰匙，你不管她，她就毀了。”
    秦歌懵了。
    “我……我總共也沒跟她說幾句話啊！”
    “但是她親眼看到你為了救她奮不顧身，她這種被過度保護的女孩子，第一次遇到這麽可怕的事情，又第一次看到你這麽威武雄壯的男人……”
    楊盼盼故意把“威武雄壯”說的很重，就像是某種諷刺。
    “……她已經徹底淪陷。”
    “我該怎麽理解？”
    “總之，你不在她身邊，她就會焦慮、沮喪、恐懼和自我否定，甚至可能……自殘。”
    “沒那麽嚴重吧？”秦歌感覺自己頭皮發麻。
    楊盼盼不滿地嘟囔著：“你們這群心動組的人，個個都以為自己風度翩翩，什麽都懂，什麽都明白，全世界都等著你們去拯救。根本不在乎人的內心創傷可以把一個人毀到什麽地步。”
    “好，這件事我知道了，回頭我會跟上級匯報，你也可以跟上級匯報，好不好？”秦歌道：“事情得分個輕重緩急，我現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決，能不能麻煩您，把她帶回總部去？”
    楊盼盼看著秦歌許久，嘟囔一句：“自以為是的家夥。”
    秦歌和隊員們在一起吃東西。
    楊盼盼和施美嘉爾聊了許久，才帶著她走了出來，走向大門口。
    楊盼盼像是哄孩子一樣：“美嘉爾，別怕，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那裏有花、有小動物，有所有浪漫的、美好的、可愛的東西，在那裏……”
    “秦歌去嗎？”施美嘉爾突然站定，不肯再向前一步。
    秦歌趕緊道：“美嘉爾，聽大姐姐的話，跟她走，那地方可好玩了，你一定會喜歡那裏的。”
    “那你跟我一起去。”
    秦歌溫和地道：“我還有工作要忙，等我忙完了就去看你，好不好？”
    施美嘉爾疑惑地點點頭：“那我等你忙完了，我們一起去。”
    秦歌撓著頭：“呃……我可能要忙很長時間，所以……”
    “那我不去了，我……我要很長時間看不到你，我不去。”
    “沒有，也沒有你想的那麽長。”秦歌被她折磨的焦頭爛額：“總之，隻要你聽話，很快就可以見到我。”
    “你會騙我嗎？”
    “怎麽會呢？”秦歌認真地道：“你如果乖乖聽話，我以後就經常去陪你，給你帶好吃的，還給你買好玩的，總之你喜歡什麽我就給你買什麽。”
    施美嘉爾低著頭，還是不想走。
    楊盼盼走到她麵前，溫和地道：“美嘉爾乖，秦歌最喜歡你了，他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秦歌心裏有些內疚，心說我做到個鬼，我隻是哄著你倆趕緊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以後？以後跟我有啥關係？
    施美嘉爾伸出手：“拉鉤。”
    “哦，拉鉤。”
    施美嘉爾淚光閃爍：“秦歌，我……我不想和你分開，可是……你又有很重要的事情做，那你做完了事情，就一定得趕快來找我，我……我一個人害怕。”
    “當然。”
    “你保證。”
    “我保證，我發誓，我……一定去找你。”
    施美嘉爾低著頭，依舊不肯走，那雙腳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樣，一步也不挪。
    楊盼盼道：“放心，秦歌這個人說話算數的，你隻要乖乖聽話，以後他就天天陪著你，保護你，他都發誓了，你還不相信他呀？”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怕他討厭我……”
    “怎麽會呢？他嘴喜歡美嘉爾了，最喜歡。”
    “是麽？”施美嘉爾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歌。
    “啊……是、是的。咳咳。”
    楊盼盼看了秦歌一眼：“放心吧，你這麽喜歡他，他要是違背誓言，那他還是個人麽？豈不是禽獸一樣了？”
    秦歌看著楊盼盼，心說你故意的吧？
    施美嘉爾終於走了。
    秦歌看著大門，轉過頭問三個隊友：“你們覺不覺得……特麽的這事兒發展的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