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秦暮雪更加有禮了，然後她就抬起頭：“我是希望，你們能把情報都給我，讓我自己去找。”

    樂公子的表情頓時變得很有殺氣，連眼睛裏也毫不掩飾。

    秦暮雪這句話說出來，就代表著，她已經知道，縹緲院背後巨大的情報信息，並且她還有意要摻和一手。

    “當然，這個情報，可能不止於朱顏草。”秦暮雪好像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一樣，又補充了一句。

    都用不著仔細看，陸子墨身上的殺氣已經毫不掩飾了，樂公子也好不到哪去。

    但秦暮雪仍舊看著月公子，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在賭，蕭白對縹緲院很重要，她也在賭，他們對自己沒有太大的惡意。

    半晌，蕭白的表情終於平靜了下來：“你想借我們之手，得到更多的情報。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解不了風聲散的毒……”

    秦暮雪微微一笑，不在意道：“要是真的解不了，也算是在臨死前長見識了嘛。”

    這幾乎就是變相給他們承諾，要是解不了風聲散的毒，就提頭來見。

    樂公子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女子。

    自從被宋亦懷認出來之後，她就沒有再蒙過麵紗了。樂公子在真正見到她之前，隻見過她的畫像，畫中人的美貌讓他驚歎。但見了真人，樂公子發現，她還可以更美。

    關鍵是，這樣美麗的女子，卻仿佛帶刺的玫瑰一般，讓人覺得又危險，又想靠近。

    “既然秦小姐都這麽說了，那我便答應你。”樂公子嘴角彎起一個略帶諷刺的笑：“隻是踏上這條路，便沒有後悔的餘地。”

    秦暮雪微微行個禮：“當然，若不是已經想好了，我現在也不會孤身前來。”

    樂公子點點頭，從腰間摘下一枚玉牌，上麵刻著一個明晃晃的“樂”字。

    他將令牌扔給秦暮雪：“各地的縹緲院，見令牌如見我，你想知道什麽，就去問吧。”

    秦暮雪點點頭，仔細看了看牌子，這才發現不是玉牌，不知道用什麽材質做的，重量比玉要輕一些，但一看就很精致結實，沒有半分磨損。

    “希望你早日找到朱顏草。”樂公子語氣淡淡的：“治好了病人，我既往不咎。”

    秦暮雪又點點頭，之後也不顧陸子墨的驚訝與著急，離開了縹緲院。

    “蕭樂！”陸子墨終於忍不住了：“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就給她？”

    樂公子回頭看他，良久，淡淡開口：“是啊，這麽重要的東西，我就給她了。”

    “萬一她治不好……”陸子墨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萬一治不好，對蕭樂的打擊，就實在太大了。

    “沒有萬一。”蕭樂眼中帶笑，輕輕吐出一句話：“我相信她。”

    這樣明媚的女子，有什麽理由，讓人不相信呢？

    陸子墨看著他臉上的微笑，雖然不想打擊他，但還是道：“蕭樂，她還有十天，就要成親了。”

    秦暮雪悄悄回到濟生堂，看到櫃台上認真記賬的宋亦懷，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正要回去就診，就被一個冷冷的聲音叫住了：“站住！”

    秦暮雪心裏咯噔一聲，回頭看看宋亦懷。

    宋亦懷沉著臉，將手上的賬本倒扣著：“去哪了？”

    “啊！這！”秦暮雪轉著眼珠子，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謊話說了出來：“我去縹緲院問問那些姐妹們，美顏湯還有什麽要改進的地方！”

    “姐妹們？”宋亦懷眯著眼睛，十分不滿。

    那些可都是青樓女子，跟她們稱姐妹，秦暮雪難道也要進去賣藝不成？

    “啊！”秦暮雪眨著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口誤，口誤。”

    宋亦懷看著麵前的女子，睜著大眼睛，又一副受驚的表情，像極了長公主院子裏養的金魚。她那麽可愛，讓人不忍心責備。

    “去吧。”宋亦懷淡淡道，又拿起了桌上的賬本。

    秦暮雪鬆一口氣，終於逃離他的視線。

    晚上回去的時候，仍舊是秦暮雪跟桃酥坐著馬車，宋亦懷自己一輛馬車，其他人都騎著馬走在前麵。

    桃酥正在給秦暮雪補妝，她的口脂有些褪色了。

    補著補著，手上的口脂盒忽然掉在地上。

    秦暮雪睜開眼，迅速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別怕！”

    緊接著，外頭的刀劍聲越來越明顯，居然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在城中進行刺殺！

    秦暮雪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太子的人。

    一定是因為宋亦懷暴露了身份，所以太子追過來了。

    她掀開轎簾，前麵幾個人已經打了起來，小七和清風自不必說，沈浩手上有諸葛連弩，那些黑衣人短時間內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唯有秦暮雨。

    他原本就還是個孩子，平日裏又隻讀書，功夫也沒怎麽練，全靠別人幫忙護著，才沒有被砍傷。但此刻也是左支右絀，眼看就要從馬上掉下來。

    秦暮雪飛快射出銀針，幫他解決掉周圍的黑衣人，秦暮雨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翻身下馬，避免從馬上摔下來。

    緊接著，從四周忽然出現了很多侍衛裝扮的人，將這些黑衣人一一料理了。

    小七趁機來到秦暮雪麵前，將秦暮雨也塞進馬車：“我先送你們回去！”

    說罷，便駕著車衝出了小巷子，很快到了人多的大街上，黑衣人果然沒有再追上來。

    秦暮雨麵如土色，居然比桃酥還要難看一點。

    秦暮雪微微歎一口氣，桃酥也算身經百戰了，可是她這個弟弟，從小在府中嬌生慣養的，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雨兒？”秦暮雪將手放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別怕，沒事了。”

    秦暮雨抿著嘴唇，終於看她：“那些是什麽人？”

    秦暮雪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知道。”

    秦暮雨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皺了皺眉頭：“大姐姐，你不用瞞著我，我也是個大人了。”

    秦暮雪啞然，秦家的內部紛爭不瞞著他可以，畢竟那隻是小事情。可是宋亦初追殺，涉及到朝局，他小小年紀，知道這麽多，真的好嗎？

    “太子與定王兩相爭鬥，如今定王泄露了蹤跡，引來太子的人追殺。”秦暮雪最終該是告訴他：“你不過是被連累罷了。”

    秦暮雨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他們難道不是兄弟嗎？太子居然下得了手？”

    在他的世界觀裏，這些事情都是他聞所未聞的。他隻聽說過孔融讓梨，沒有聽說過奧古斯丁偷梨。更加不敢相信居然有什麽利益相爭，能導致兄弟相殘。

    就算史書上寫了，他也是覺得那都是野蠻人做的事，更別說什麽，大庭廣眾，當街殺人。

    身為一國儲君，居然如此目無王法，東嶽還有的救嗎？

    秦暮雪那句“我跟你大姐姐難道不是姐妹嗎？”，終於還是堵在了嗓子眼裏，沒有說出來。孩子還小，不能讓他經受這麽大的刺激。

    想到這裏，秦暮雪又開始發愁了。按照她的計劃，這次江南之行無比順利，她回了京都，就要跟秦家徹底斷絕關係了。到時候，秦暮雨怎麽辦？他已經失去了感情不夠深厚的生母和親姐，以後又要失去她，還要在秦雷這種人渣的教導下長大。

    可是，單單為了秦暮雨一個人，她是不能跟秦家和解的。

    她不能背叛死去的沈蝶，更加不能背叛自己曾經受過的苦難。

    終於回到沈宅，宋亦懷臉色鐵青，向眾人道歉：“都是因為我，才讓各位身處險境。”

    哪裏會有人敢真的接受他的道歉？

    頓時都一個個表示沒關係，並且關心道：“定王殿下您沒事吧？”

    宋亦懷將手往袖子裏縮一縮，然後道：“沒事。”

    秦暮雪眼尖，等眾人都走了之後，才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宋亦懷隨意找了個石凳坐下，這次太子的刺殺又進步了，學會用暗器了，四麵八方的暗器都朝宋亦懷打過來，他又大病初愈，還是讓暗器給刮到了。

    “都怪屬下護主不力，還請殿下責罰！”小七和清風一同跪下，低著頭。

    秦暮雪挽起他的袖子，手腕上赫然一道傷口，還流著暗紅色的血。

    又是毒。

    秦暮雪眼眶一紅，宋亦初也太過分了吧？至於每次都這樣嗎？萬一哪次救治不及時，他不就真的沒命了？

    在遇到自己之前，他每一次經曆刺殺，都是怎麽熬過來的？

    秦暮雪默默地幫他清理傷口，宋亦懷一聲不吭，額頭卻有冷汗滲出。

    “疼嗎？”秦暮雪聲音軟軟的，仿佛是要將他的疼痛都包裹起來，讓他們不要那麽尖銳。

    小七和清風默默退下，這種場麵，他們還是有點眼色的。

    宋亦懷第一次，明顯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關心，一時竟有些愣了愣。隨即，他又忍不住露出一個笑。

    秦暮雪差點沒忍住眼淚，抱怨道：“你還笑！怎麽每次被追殺的都是你，你也沒什麽手段對付一下他！”

    宋亦懷點頭：“你說得對，我確實該打聽打聽他的行蹤，然後安排一場刺殺，刀上都塗上毒藥。”<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