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京都名妓白牡丹（下）
    大廳裏人聲沸沸，顯然大家都很有興趣知道來人是誰。明煙轉身瞧了秦側妃一眼，嘴角一勾，淡淡的說道：“有勞秦側母妃了，蓮花也是個腿腳勤快的，倒是省了白馨的事。”
    明煙的聲音不高，可是在這熱鬧的大廳裏還是被很多人聽了去，大家頗有些驚訝的看著明煙，誰都聽得出這話裏的味道，有那麽一點點的怪異。
    明煙的笑容依舊淺淺的，依舊淡淡的，可是卻無法令人忽視了去，仿若明煙站在那裏，盡管是一身素衣，可是依舊令人矚目。
    明煙在這之前很少出席各家的宴會，盡管三王之亂後武寧王府也宴過客，可是沒見過明煙的依舊大有人在。這次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明煙，對於這位傳聞中的鬱七小姐，大家可都不陌生，不知道從別人的嘴裏聽說過多少次。
    關於明煙跟周昊騫之間的點點滴滴，在京都更是被傳揚的沸沸揚揚。再加上有見過明煙的出去後又是一陣宣揚，越發的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這次周昊騫被封為王世子，爵位的繼承已經板上釘釘，以前還有一些遙望的人這時候也看清形勢紛紛前來巴結，更多的是一種好奇，想要親眼見一見這一位被小王爺捧在手心裏的女人，這一位在戰火中生下三胞胎的奇女子，更大的程度上，明煙的遭遇更成為了一種京都閨閣女子中少見的傳奇。
    這是一個奉守禮法的國度，女人與男人之間，盡管是情投意合也斷然沒有像周昊騫這樣大張旗鼓的為了一個女人簡直稱得上赴湯蹈火，從明煙跟周昊騫的名字連在一起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的傳奇被人隻能仰望，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不被世俗羈絆的周昊騫，可以不顧所有人的目光，為所欲為，隨心所欲。
    如果當年武寧王能有周昊騫的勇氣，如果宋潛能更大膽一點，如果鍾翌能勇敢一點，也許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可是最金貴的地方也在這裏，隻有一個周昊騫為了鬱明煙做出常人不能做的事情，盡管引得無數人注目，太多人的不讚同，可是他從沒有動搖過。
    常說一眼萬年，遇上一個人便是一場劫難，有的人能攜手走下去，有的人卻成為怨偶。無疑在這其中，周昊騫與明煙成為了令人無限仰慕的一對。
    美好突破世俗的愛情，不管在什麽時候，即便是人們的嘴上在批判，可是更多的在心裏卻是一種羨慕。
    明煙並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是這樣的複雜，她隻是用心去嗬護自己的愛情，僅此而已。越是簡單的事情，長長久久的做下去，才會真真正正的成為一種傳奇。
    屋子裏的低語聲不斷的傳來，明煙即便是臉上帶著淺笑，可是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白牡丹的名頭聲震京都，誰又不知道呢？
    不要說女客這邊，便是隔壁的男客那邊交談聲似乎也低了下去，隔著水榭，終究還是傳了過去。
    曾經在腦海中想過，京都第一名妓該是怎麽樣的傾國傾城，都說男人的眼睛看女人很挑剔，選出的美女絕對不會讓人失望。
    果然，見到白牡丹第一眼，明煙便能聽到廳中大大小小的吸氣聲。
    縱然是明煙，也是不由得看呆了眼，第一名妓果然名不虛傳。
    白牡丹今日也是一身素白，倒是跟明煙的衣衫略有相似，還這真是巧了。
    若說是衣服撞了也就算了，偏生不管是發髻還是首飾居然幾乎是一模一樣，在場的個人便有些驚奇起來，這真是太詭異了。
    明煙一身白衣，仿若空穀幽蘭，高雅清潔，往那一站，便有令人不能忽視的氣度，這樣的氣度便是常年的官家生活養育而成，渾然天成，不帶一絲瑕疵。
    白牡丹不是凡色，青樓之人往往帶了低俗的媚態，偏偏白牡丹一身白衣硬是讓人覺得柔弱如枝頭顫動的梨蕊，嬌弱中又帶著剛強。
    各有各的美，有一點卻不能否認的，在豔麗的顏色上，明煙終究還是略遜一籌。
    白牡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小男孩，神情有些怯怯的，揪著白牡丹的衣衫動也不動，甚至於都不敢看任何人，這孩子一看就有些怯生。年歲不大，估摸有三歲左右，但是長得極漂亮，那一雙寶石般的眼睛隱隱約約的便跟周昊騫的雙眸極為相似，看到這裏明煙的心裏一抽抽的難受。
    難怪秦側妃說這孩子跟周昊騫有幾分像，今日看來果然有幾分像。
    心口堵得難受，不過明煙還是看向秦穆二人笑道：“人已經來了，兩位側母妃看該如何辦？”
    穆側妃看著明煙說道：“今兒個你是主祭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由你出麵吧。”
    秦側妃話晚了一步，不過穆側妃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駁回，卻也沒出聲附和，隻是笑道：“這女子倒是天仙絕色，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女兒。”
    明煙心中微怒，臉上卻不帶著不悅，笑道：“我便問上一問，就曉得了。”
    明煙帶著白馨，往前一站，便有陽春白雪之姿，不經意間就給了人一種錯覺，仿若這天地間的靈氣都聚集到了明煙的身上一般。
    白馨上前一步給明煙搬了交椅讓其坐下，這才笑著問道：“練華，你怎麽把人帶進來了，這人是誰啊？”
    練華故作為難之色，看著白馨說道：“我本也不想帶人進來，可是這白姑娘在門口不肯走，喧鬧不已，而且還口口聲聲的說這孩子是小王爺……門外人來人往的，我隻好把她帶進來了。”
    此言一出，抽氣聲，驚訝聲此起彼伏，就連隔壁的男席明煙也能清楚地聽到陣陣驚訝聲，甚至於有的男子已經輕聲的低呼：“白牡丹……”
    各式各樣的目光朝著明煙兜頭罩了過來，縱然是明煙之前已經有了準備，這個時候依舊覺得有些難受的很。
    明煙瞧著那那女子，居然還笑了出來，看著練華說道：“你倒是厲害得很，明知道今日王府在宴客，還將這等出身微賤之人帶進王府，帶進王府也就罷了，居然還帶到宴客廳……你在府裏當差多年，難道這樣的錯誤也會犯？”
    明煙的話一下子將練華給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過練華究竟是這麽多年不是白混的，皺皺眉頭便為難的說道：“不是奴婢自作主張，實在是奴婢怕白小姐鬧起來，所以這才出此下策。”
    反應倒是真的挺快，不愧是秦側妃的人。
    其實明煙剛才的問話，已經給大家一個印象，這個練華還真是膽大包天。不要說王府這樣的地方，便是尋常人家在宴客，有女人抱著孩子找上門來，哪一個不是把人先安置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這樣的事情又不是多好的事情，傳揚出去也是笑話。可是練華一個秦側妃身邊的大丫頭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情，原本眾人隻是看好戲還沒想到這一點，明煙這麽一說，眾人心裏忍不住的嘀咕，這裏麵有貓膩！
    因此，不少人的目光便又去打量秦側妃，饒是秦側妃臉皮之厚，這個時候也有些白了臉。
    明煙方才的話其實並不好聽，直接說白牡丹出身微賤，其實出身於青樓的女子，的確是出身賤，隻是白牡丹隻怕是沒有想到明煙會這樣毫不顧惜周昊騫的臉麵說將出來，不管怎麽樣白牡丹始終是跟周昊騫有牽連的人。
    “怕她鬧起來？她是你什麽人你怕她鬧起來？你都敢將她帶到這種地方還不如她鬧起來，白馨，方才若是你出去，你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明煙現在就是不理會白牡丹，要將她給擱置起來，讓她難受，偏不給她機會說話，明煙倒要看看這一位能忍到什麽時候。
    百忍雖然成鋼，可也未必全是好事。
    整個宴會廳全部都靜靜悄悄的，原本大家會以為看到明煙直接將白牡丹母子給趕出去，誰知道明煙居然如此悠閑的抓住一個丫頭的錯處不放，而明煙也的確是抓住了一個重大的錯處，讓人都已經開始聯想這個練華做的的確不地道。
    練華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她居然有點害怕，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鬱明煙，分明在垂眸淺笑，可是她卻覺得渾身寒涼，
    這個時候大家的腦海裏，開始自動腦補關於傳說中王府裏的幾大派係爭鬥，原以為不過傳言，今兒看來倒是未必啊……
    白馨這時往前一站，看著練華聲調微高的說道：“練華你跟在秦側妃跟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她最信重的大丫頭，這王府裏的規矩若是剛進府的小丫頭不懂，難道連你也不懂？這女子說自己是白牡丹她就是白牡丹了？說她的孩子是小王爺的便是小王爺的了？你也不想想這女人要真是有了小王爺的孩子怎麽會到今日才上門？這且不說，身為奴婢首先要做的便是為主子分憂解難，你這貿貿然把人領過來，雖然說是怕把事情鬧大，可是你這樣的做法何止是把事情鬧大，這裏坐著的哪一位夫人不是京都裏的貴人，合著你把人領過來，便是想要諸位夫人看一看這王府的笑話？”
    練華被白馨賭的臉色煞白，便有些賭氣的說道：“若真是吵嚷起來，王府的臉麵一樣不好看。”
    “這話就更不對了，吵嚷？”白馨冷笑一聲，轉頭看向白牡丹，那犀利的眼神輕蔑的掃了她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似乎在看什麽髒東西一般，這才說道：“真真是笑話，為什麽能吵嚷起來？王府裏別的沒有三兩個有力氣的小廝還是有的，若是有人在王府裏徒生事端，難道還製服不了一個女人？練華你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別人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了？這孩子你有什麽證據說是小王爺的孩子？還是你跟這白牡丹認識，所以才會輕易的放她進來？”
    白馨說道這裏轉過身看著廳裏的眾人，這時先彎腰行禮，這才說道：“諸位夫人，今兒個實在是讓你們見笑了，我們鬱側妃平日都是性子太好，所以這些奴才們便這樣的不將人看進眼裏，連這樣的事情都敢把人帶到這裏來。”
    練華臉色頓變，就連秦側妃都變了臉，練華欲說話辯解，白馨根本不給她時間，緊接著開口說道：“說句實話，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各位夫人的府上，我想不要說一個奴婢，便是門房也該知道怎麽處置這件事情，賓客雲集之日，是斷然不能讓一個煙花下賤女子毀了主人的清白，且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隻怕都先要將人帶到眾人不見之地，待到賓客散後再細細的詢問處置。可是如今，有些人眼見著我們鬱側妃好欺負，平日子裏在府裏帶人良善，便要騎上頭來，真真是不能容忍。練華犯下的錯已經不是一點點的錯處，而是足夠杖斃的罪名。蔑視王府主子，詆毀王府清譽，在這樣的大日子裏連這一點點的小事情都處理不善，乃是失職，如此上對不起王府，下對不起主子的奴婢留著有何用？我白馨生平最厭惡的便是不忠不義之人！”
    白馨說道這裏看像秦側妃，神態變得謙恭，說道：“秦側妃主子在咱們府一向是秉公執法，素有賢名，這次還請親側妃主子為王府樹一個風範，也要讓那起子被豬油蒙了心，不知道自己職責的奴才們警醒一下，練華是您的丫頭，我們主子不好越俎代庖，還請秦側妃主子還我門主子一個公道才是，怎麽能讓一個丫頭如此的戲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馨洋洋灑灑一大串，言語之間便將練華逼上絕路，將秦側妃逼入死角，斷然不會給她們喘息之機。
    心裏微微的鬆口氣，還是小王爺棋高一著，知道秦側妃定會使詐，上來便以雷霆之勢斷其手臂，讓其自顧不暇，先從氣勢上，心理上壓住秦側妃，讓她的弊端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便有了優勢，眾人的心裏對於秦側妃的猜忌，隻怕是蹭蹭的竄高了。
    “慢著！”柔柔的聲音傳來，明煙眼眸微眯掃了一眼，嘴角微勾，正主說話了，可見白牡丹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這個時候居然還要橫插一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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