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隻能再活半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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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掙紮,刀尖刺破血肉,帕薩手中的暗淡書冊中傳出陰森的囈語。
    “我沒有輸,我沒有輸,我還可以!”
    任由那鮮血流淌在書頁上,匯合著她的生命,被盡數吸收,囈語聲增強。被困住的不潔怪獸左衝右突,奇門遁陣卻紋絲不動。
    帕薩的生命飛速流逝,過往經曆的場景被暗淡書冊具現而出,十幾歲的生命中,竟沒有一天是開心的,所見都是遺棄,迫害,背叛。此刻,她的身體也開始向身後那些怪獸轉化,即將成為其中的一員。寄生!
    一雙寬厚的手掌拂過書冊,將之慢慢閉合,囈語聲消弭無形。
    “夠了。何必呢。東方的神州有句古話,正神不上身,上身非正神。”
    “但是這力量很強!我需要這力量!”帕薩嘶啞著說道。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鎖定帕薩的七柄巫刀飛入獸群之中,幾息之間,獸群化為泡影。
    撿起地上的衣服,丟給對麵的女孩,商文淵再次向墓室門口走去。
    沒有再多說話,因為剛才在擊殺獸群時,巫刀的刺擊根本沒有任何觸感,刺穿的就像空氣。
    “你怕了!哈哈哈!你怕我!”帕薩瘋狂地喊道。
    可商文淵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直接啞口。
    “不要自作多情,你知不知道,就連你,也隻是幻境中的泡影。”
    真相的洞悉,似乎影響了幻境的穩定。墓室深處的黑暗中出現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阿維斯塔的真本在哪?”
    “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它。”女孩大喊出聲。
    “我沒有問你。”商文淵打斷帕薩,朝著剛才感應到波動的方向。
    “阿維斯塔的真本在哪,我在問您,我親愛的老師。”
    這次不光帕薩,就連鍾無豔和阿蒙都是一愣,隨即望向商文淵盯著的方向。
    “哎。”一聲歎息傳來。
    看清走出的白袍長須老者,帕薩眼中噙著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先,先知,您沒有拋棄埃蘭,您活著!”
    瑣羅亞斯德經過她的身邊,搖了搖頭,背棄者再可憐,也終究是背棄者。
    “根本就沒有真本,也不需要真本。”他憂傷地說道。
    “真相就在眼前,我的弟子,隨我來吧。”
    說著,走到商文淵的前方,替他推開了那緊閉的大門。
    刺目的光芒照進墓室,帕薩和那墓室中的一切直接消散,了無痕跡。
    果然如此。讓鍾無豔回歸靈台,阿蒙站到身後。
    隨著瑣羅亞斯德荊條一指,就看到門外的神塔上方,一團熾烈的火焰熊熊燃燒。
    “我教拜火,不拜經書,你前麵的火焰,就是阿維斯塔!”
    仿佛為了印證後者的話語,那烈焰脫離神塔,緩緩飄來。
    “別看!”一個聲音在腦海中炸響。
    嗯?誰?似乎在哪裏聽過。
    “別看,閉上眼睛!用望氣法感受!”烈焰背後的天空突兀地裂開一條縫隙。
    商文淵下意識閉上雙眼。那是,一截斷臂?
    似一塊小石落於水中,蕩起的漣漪越來越大,記憶被牽動,之前在神通運轉中被遺忘的東西此時全部想起。那是,猙的斷臂!
    首先想起的是猙垂死般的呼喊:“錯了,傀儡之心是假的!”
    “此去不是薩珊!吾被算計了!”
    再就是猙向自己拋出一物,應該就是這截斷臂了。
    不是薩珊,傀儡之心,假的。
    難道又是一個局?想到此處,那截斷臂也剛好落下。
    撲通!入水聲傳來。
    衣襟被冷汗打濕,若不是猙的突然出現,真被那團烈焰近身,會不會真像之前的不知名記憶裏一樣被焚燒成灰燼。
    現在,伴隨幻境再次破碎,那灼傷之感已經很淡,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刺骨的陰寒。
    局中之局!
    依然緊閉雙眼,不敢再看任何東西。擔心一睜眼又要陷入詭異境地。現在,隻能相信猙。因為剛才通音時,那契約的反應無法作假。
    謹慎之下,還是做了驗證。
    “你我第一次見麵時,發生了什麽?”商文淵在意識中問道。
    “汝所指,是某人被自家食邑嚇得屁滾尿流,還是那無端掉落的蠟頭,抑或是那下三濫的畫臉手法,再或是那……”
    連這些糗事都知道,就沒錯了。
    尷尬反而化解了些許緊張,商文淵的呼吸平穩了些。可還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那畫臉技術真有那麽差麽,我隻是沒有拿穩朱砂,我……”
    “既已確定吾乃真身,就少些廢話,速速睜眼!”
    什麽時候這麽性急了,之前每次說話都慢慢悠悠的,可當暗自腹誹的商文淵睜開眼睛,就感覺心都漏跳了一拍。
    上不見日月星辰,下不見土地塵埃。
    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容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
    一條黑色的淺溪在身前流過,猙的斷臂正在水中。阿蒙已經沉睡。
    他自己,正站在一座斷橋旁,橋頭有石,上書:奈何。
    怪不得之前那刺骨的寒冷有些熟悉,那是死意。
    另一塊地府殘片!
    荒謬錯愕之感襲來,商文淵甚至覺得這還是一個局。怎麽就這麽湊巧,就又發現一塊地府殘片。
    “果然,地府殘片讓你走出了不同的路。”猙的話語打斷了他的震驚,“吾知汝所想,但無論誰入了誰的局,汝都應心存慶幸。否則,歸路難尋。”
    歸路?是了,商文淵才意識到這個無比嚴重的問題,自己和猙都在此地,若真像上次隱遁東漢那樣,也許就隻能永遠滯留於此了。
    “那,這就能回去了?”邊說便用死意包裹手掌,將猙的斷臂撈起。
    “等。”
    “等什麽?”
    斷臂向淺溪的下遊一指,就見一葉小舟,逆流而上。舟頭撐船的女子朱唇輕啟。
    “誰曾想,歸故鄉,淒淒聲回響。”
    “沉浮一生,半紙荒唐。”
    “歡喜悲傷,眾生相。”
    “煮濁湯,斷舍離,空一場。”
    之前目睹那地府崩碎的場景時,這女子就是最後的畫麵,這幾句話印象極深。
    “你是?”
    “之前那兩百九十九世都沒喝孟婆湯,還是不記得奴家麽?”女子幽幽一歎。
    “也罷。郎君可是要離開此地,一人一狗一傀,三月壽數便可。”
    三月麽?也不是很久,剛要答應下來。意識中卻傳來猙的暴喝:“不可。”
    “不可?為啥?”商文淵不解地問。
    “你自己看!”說著斷臂一揮,竟是替他催動了青銅羅盤。
    【白鶴紫芝,遁化陰陽。大衍壽數:餘半月。】
    半月!商文淵眼睛一瞪,為什麽,為什麽我隻能再活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