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何須生入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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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回來了!你,你,哎!”猙跌落在高杆之下,眼神中露出痛苦,也露出欣慰。
    一輛吉普車疾馳而至,眾人跳下車來,洪吉和洛海川加入戰團,那不斷飛來的毒箭被防禦符籙紛紛擋住,戰場再次陷入膠著之中。
    “統領!”
    “統領回來了!”
    雖然很是擔心,但是至少這一刻,蒼狼營完整了。
    “不過,也就沒有退路了啊。”蔣老頭一邊把傷員調動到後陣,一邊搖頭。
    商文淵接過老房擲來的青銅劍,走上戲台,對猙說道。
    “月玲它們我有其他安排,也許能派上大用場,這邊我撐著,你去穩固聚靈陣。”
    “糊塗啊,這場惡戰,哪是布置幾個後手就能平息的,你自己看。”
    說著將青銅羅盤遞給商文淵,就在手接觸到的那一刻,提示傳來。
    【白鶴紫芝遁基,誅惡侫邪祟以祭,納遊魂殘魄以用】
    【茲有邪異現,品類:妖神),不可力敵,速退!】
    也就在此時,後土虛像出手一次後,與亞彌糾纏片刻,再次消散。果然,上一次對陣乾達邏邪佛傷了元靈,不是那麽好恢複的。背包中的後土石碗再度陷入沉寂。
    不可力敵,也不能退,這是典客的使命!
    “我能做什麽?總不能次次都躲回你那倉庫裏吧。”應雪說道。
    “見機行事就好,不過眼前還真有個事兒拜托你,能為這廝殺中的將士們擂鼓麽?”
    “擂鼓?”
    “對,戰鼓!”
    咚咚咚!咚!咚咚!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商文淵的聲音借著巫力回蕩在營地中,那廝殺中的眾陰靈表情一滯,隨後都是放聲大笑。笑聲牽動了傷口,也不管不顧,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古戰場,還是當初那個老卒。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侯嬴獨臂揮劍,口中開始唱和。隨後,越來越多的唱和響起,幾百人的聲音竟是如江河奔騰,豪邁東去。傷輕的把傷重的掩護在身後,向前進攻,當時身後是家,現在也是家。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洛海川和洪吉頭一次經曆這種場麵,心懷激蕩之下,法力催動到極致,一張張符籙不計消耗地飛出。大丈夫,能這樣戰一場,雖死無悔。
    “這是當年的東漢軍歌。想當年,唱著這首歌,他們出塞三千裏,重創北匈奴,嚇得單於連夜逃跑。嗬嗬,現在想來真是快意。”猙向一旁的應雪解釋道。
    後者聞言,鼓槌擂的又快了幾分。
    將墨色玄衫款下,披在應雪身上,囑咐幾句,猙施法遁入地下深處,去完成商文淵交代的事。他的手中,正是之前獲得的那塊地府殘片。
    西域地脈已經汙濁得不成樣子,而商文淵告訴他的就像他經常告訴商文淵的一樣:等。
    戰場之上,各色兵刃指向前方的亞彌之眼。這一方天地間,殺意回蕩。
    那些流浪者之民看到自己的神居然受傷,信仰產生了一絲動搖。隻感覺對麵的軍士的每一句呼喊都在心頭震響。軍靴在陣中踏下,聲音沉穩而厚重。
    對麵也隻有三百多人,可是那氣勢卻像上萬人。無數戰旗高高揚起,連綿成山。
    地麵之上,大意下被後土偷襲得手的亞彌暴怒地望著商文淵,“你們這一脈也都能稱得上豪傑,怎麽到你這一代這麽不入流,淨使些偷襲暗算的手段!”說罷,從地脈下抽出一些黑氣,斬去的頭顱盡複,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好不要臉,怎麽說也是個妖神,跟我這修道兩年的人和三百殘魂打架就光彩了?”商文淵語氣帶著嘲諷。
    “嗬,凡人。”亞彌不屑爭辯,而是把分出一頭,看了看已經被打擊的龜縮在一起的亞彌之眼,“真是廢物。”
    “你也知他們隻是殘魂,就算都是真身又能如何,連我的神體都破不開。”說著,竟是不再理會商文淵,五顆頭顱擺出奇異姿勢,蛇尾刺入地下,開始吸吮起西域地脈。
    隨著亞彌的吮吸,西域戈壁地表開始龜裂,樹木枝幹開始枯萎。
    這麽自信?
    “射!”
    隨著意識裏的一聲吼,後山之上瞬息射來三支巨大弩箭,三連射。
    “昂!”
    三支弩箭全部刺入其中最右側的頭顱,地府鐵樹枝幹威力如斯恐怖。之前摩天嶺事了,那破城弩和三支弩箭特意讓田氏施工隊尋回,轉運,掩藏在後山的山坳裏。這次又派上了用場。
    “不知好歹,那就先拆了這破地方。”
    暴怒的亞彌快速爬向交戰中的人群方向,巨大的蛇首俯視著他眼中的螻蟻。
    “不好!快回來!”狼首金籙亮起,眾陰靈化為流光遁回,不料才遁出百米,又紛紛墜落在地,變回陰靈軀體。
    “魂毒!怎的如此厲害。”洪吉叫道。
    盡管如此,卻也算撤到了戰場邊緣,那些殺紅了眼的流浪者之民就沒那麽幸運了,亞彌淩空一吸,生命精華化為肉眼可見的血氣被吞下。
    三百人的隊伍躺倒沙場,眼睛圓睜,無一人瞑目。主體倒下,背後滋生的咒影無法脫離,隻能在原地木然的揮刀,好像沒有了靈魂。
    本來在決死一戰的艾亞,驚聲尖叫:“冕下,這些都是世代侍奉您的子民後裔,不是血食!”邊喊邊向前方跑去,想要阻攔。
    這些人都是她這一脈僅剩的苗裔,不管多麽殘酷的訓練,都是沒吭過一聲。其中那幾個十幾歲的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此戰之前,還在許諾今夜過後便不再流浪。
    誰曾想,親手剝奪他們生命的,就是他們一心侍奉的神。
    蛇尾卷過,艾亞倒飛而出,砸在古戲台的邊緣,極重。四柄彎刀掉落在地,疼痛使艾亞留下熱汗,模糊了視線,卻依舊死死睜著眼,看著那些茫然的咒影,信仰已經崩塌。
    亞彌吸食了那些血氣,身形竟然迅速縮小,通體三米長短,上身人形,一頭四臂,下身一條蛇尾,盤於地麵。
    “神的眼裏,眾生,皆為血食。”算是給艾亞的最後交代。
    再次向青銅羅盤輸入一道巫力問詢。
    【白鶴紫芝遁基,誅惡侫邪祟以祭,納遊魂殘魄以用】
    【茲有邪異現,品類:妖神),難敵,退!】
    果然,那弩箭是用地府鐵樹枝幹打造,對方也受到了影響和削弱。
    弩箭已經用光,就算沒用光,也不敢再射。商文淵提劍站到了隊伍前方。
    亞彌的蛇信發出嘶嘶怪聲,那是蛇即將進食前的聲響。蛇尾撐地,快若殘影,向商文淵三人殺來,一把青銅劍,七柄巫刀,一把解手刀,一柄道劍上同時碰射出火星。
    修為最弱的洛海川直接喉頭一甜,一口血被他生生咽回,再次咬牙抵擋。一合之間,又被另一方向刺來的彎刀紮在肩頭,魂毒瞬間蔓延全身。
    “洪吉,帶洛組長撤!”商文淵嘶吼道,剛才被割出傷口處陣陣酥麻,還是百衲衣的扶持下才堪堪壓製。
    說著再次向前一步,使出渾身解數,為洪吉爭取時間。
    “扶我起來,我還能戰。”同樣自斬一臂的豫讓對身邊的馮秀士說。
    “我也能。”侯嬴以劍拄地,艱難站起。
    “還有我。”
    “還有我。”
    “列鋒矢陣,準備衝吧。”蔣老頭在聶政的攙扶下站起。
    老房則是回頭對著戲台上的應雪喊道:“喂,妹子,尚能擂鼓否?”
    咚!咚咚!咚咚咚!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在地脈之中蟄伏的猙感應著地麵上的決死一幕,喃喃道。
    “當年耿恭十三將士歸玉門,那是東漢最血性的一戰。”
    “今日,這玉門,我蒼狼營便不歸了,又如何。”
    也正在此時,商文淵的通音也恰好傳來。
    “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