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對麵的人開口，“蕭姑娘。”
    高笑為顯禮數，刻意沒有四處打量，規規矩矩行事，垂身拱手施禮，突然聽見對麵喊了一句蕭姑娘，
    在這會喊自己蕭姑娘的隻有一個人，
    高笑猛地抬頭，就看見裴樞站在不遠處，一臉詫異。
    高笑怎麽也沒想到，天樞就是裴樞，這下真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見是熟人，高笑剛才端著的禮數周全也端不住了，率性坐在裴樞對麵，像極了參加偶像的粉絲見麵會，“你就是天樞？”
    說起這個，裴樞麵露赧意，朝中尤其是京中的官員，在外寫這種話本掙錢，說出來終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但他還是點頭承認，“是。”
    “你也太厲害了吧！”
    高笑的反應完全不在裴樞的意料之中，他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沒什麽，隻是補貼家用罷了。”
    高笑掃了眼這間木屋，風格古樸，很難想象這樣的木屋居然坐落在醉花樓後院，“你怎麽會想在這見麵？”
    “這比較隱蔽，”裴樞替高笑添了盞茶，“我不太希望別人知道我在寫話本，我以前幫過這的掌櫃的，所以，她同意我在這搭了間木屋。”
    裴樞頗為謹慎的看著高笑飲茶，這並不是什麽好茶，隻是自己平常放在這裏的，希望她不要嫌棄。但是高笑哪裏懂茶，在她看來不過都是帶著些澀味的水，裴樞看她並無嫌棄之色，心下稍安，又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高笑這才把今天的正事想起來，“我確實有點事找你談。”
    高笑一本正經，把剛才的粉絲狀態拋之腦後，把自己從靳煜那學來的商場談判範擺出來，先把連載的模式一說，還沒談利弊分紅，就聽見裴樞說：“好啊。”
    高笑後麵準備的長篇大論瞬間被堵回去，高笑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
    裴樞淡淡說道：“你不是要那個什麽獨家嘛，我說可以。”
    高笑眨眨眼，轉過身，用力的握緊拳頭“耶！”
    然後一本端莊的轉過來，“那咱們談談分紅，你是怎麽想的？”
    高笑一副“姐不差錢，你隨便提”的表情，裴樞一時還真是不好開口，一方麵覺得讀書人這麽直白的提錢確實有點俗，另一方麵裴樞也確實拿不準高笑的意思，他隻是覺得這種所謂連載的形式很有趣，想嚐試一下。
    高笑見裴樞扭捏著不說話，她爽快的提出來自己的想法，“這樣吧，你把獨家給我，我給你一筆獨家費，然後呢，按照雜誌的銷量，每賣出一本我按字數給你提成，但是你別怕啊，就算雜誌一本都賣不出去，我也給你一份保底的分紅，好不好？”
    “可以。”高笑這麽爽快，裴樞也利索答應。
    “那這樣，我回去找人算一下賬，然後給你一個分紅計劃。”高笑看看時候不早，自己後麵還約了幾個作者，都得一一談過才行。
    見著高笑告辭，說是後麵還約了人，裴樞詫異道：“你找了多少作者？”
    “七八個吧。”
    “這麽多？”書社的老板也不會一次賣下七八個人的書，萬一賣不出去豈不是要砸在手裏。
    高笑衝他笑笑，“這不算多，雜誌嘛，重在雜啊。作者少或者同質化嚴重，讀者很快就會失去興趣的。”
    高笑朝他擺擺手，請他留步，“不過這些都是我的事，你隻管好好寫書，我隻管賣，咱們雙贏。”
    高笑走出去，裴樞還坐在小木屋裏沉思，蕭姑娘真的是宮裏的娘娘？可是宮裏的娘娘怎麽會在外麵做生意，難不成是皇帝的授意，如果這樣，蕭姑娘會不會是皇上身邊的女官？
    高笑對騎馬實在是沒有什麽天分，為了不耽誤靳煜的學習進度，高笑便仗著寵妃的身份，溜溜的聽了一個多月的理論課。
    要不說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豬的差距都大，一個多月的理論課上下來，靳煜進步神速，騎馬飛馳，身姿挺拔，完全不像一個剛入門的新手，再看高笑，同樣是理論課，她實踐的次數比靳煜還要多上一些，但是她除了在馬背上溜達還算利索之外，其餘一竅不通。
    所以當她舔著臉和老師說要學騎馬射箭的時候，老師的表情一臉複雜，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娘娘，請您不要好高騖遠。”
    高笑欲哭無淚，我也不想好高騖遠，奈何身邊有個永不止步的學霸，真是要了命了。
    對於學霸的逆天，高笑本來還沒有什麽直觀的感受，但是直到春獵到來。
    高笑站在春圍獵場，看著靳煜跨馬拉弓，搭弦射箭，一根羽箭被彈射出去，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轉瞬消失在林中，隻餘下一聲破空之聲。
    高笑站在原地看的目瞪口呆，這真是天天和自己在一塊上理論課的人嗎？為什麽自己隻能上馬下馬，除此之外也就隻有騎馬溜達還算利索，為什麽他就能在馬上英姿颯爽？？?
    雖然心裏不服氣，但是高笑還是不準備自己過去照量照量，在自己剛跟老師學射箭的時候拎過一次那張大弓，沉得要死，拎過一次之後胳膊酸痛了好幾天，從那以後，高笑學射箭就完全與弓箭無關了。
    估計教高笑的老師還在內心嘀咕：這高妃娘娘還真受寵，明明身嬌肉貴啥也不會，皇上還不吝時間的陪著！
    靳煜射箭之後，有一個老頭開始長篇大論，春獵才算是正式拉開了序幕。
    善於騎射的大臣已經跨馬縱身深入林中，林中不斷傳來說笑聲和破空之聲，高笑一身旗裝，跨坐在宮人挑的一匹溫順的馬兒上，十分乖巧的跟在靳煜旁邊，“靳總，你怎麽不去打獵？”
    靳煜悄悄的朝高笑攤開手，隻見靳煜的手掌通紅，他剛才為了這一箭，用上了十成的力氣，右手食指和中指關節處被弓弦勒出一道深深的紅印，已經隱隱的滲出血珠，“那樣的箭，我射不出第二次了。”
    高笑皺著眉，驅馬靠近，“要不要進帳找太醫包紮一下？”
    靳煜在衣角上揩了一下，合掌握住韁繩，掩住手上的傷，“叫了太醫就露餡了”
    “那我暈一下？”
    胯下坐騎聽見林中奔騰的聲音，一時有點按奈不住，前後挪步，顛著背上的靳煜，靳煜勾了勾嘴角，反問道：“不想見你的裴大人了？”
    高笑回頭掃視一圈，也沒見著那個身姿清修的身影，遺憾著搖搖頭，“今天沒瞧見他，估計是沒來，算了，反正他簽了我的雜誌，想看什麽時候都能看！”
    靳煜：“……”
    枉他還小小感動了一下，以為這貨轉性了。
    看見高笑回頭找裴樞，靳煜心裏翻騰，哼了一聲，“這樣的場合，他那種細枝末節的小官，怎麽好意思往前湊。”
    高笑聽見靳煜這麽說，心裏不忿，一時忘了靳煜手上的傷，開口替自己的天樞大大找場子，“人家好歹也是個狀元，擱現代怎麽著也是個國圖的館長吧，年輕有為，你懂嗎？”
    靳煜樂了，“你對你孩他爸還真是閉眼吹啊！”
    閉眼吹還是靳煜從高笑那學來的詞。
    高笑牙尖齒利，“這才不是閉眼吹，你也就是占了身份的光，不然就連這種細枝末節的小官，你也不一定能當得上。”
    靳煜不甘示弱，“哼，我好歹也是一個總裁，堂堂商業巨子，一個蘭台，怎麽可能滿足我！”
    “哦，你的征途還是星辰大海唄，拜托，士農工商，商在最下層啊大哥，重農抑商聽說過沒？你有一肚子才華，再有商業頭腦，擱在現在這個社會，上麵一句話，生意說不讓做就不讓做，你還商業巨子，快拉倒吧！”
    靳煜眼風掃到高笑，高笑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是不是大不敬了？
    哆哆嗦嗦的將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到靳煜身上，“靳總——我——”
    靳煜冷笑一聲，高笑覺得自己開始風濕骨痛，“上麵一句話，生意就做不成了，那我說一句話，你的雜誌還做不做了？”
    “嘿嘿，”高笑驅馬往靳煜的方向靠靠，靳煜往後挪兩步，和她保持距離，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反應。
    高笑繼續靠過去，“常言說得好，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更何況是靳總這樣的天之驕子，人中龍鳳，更是有天神庇佑——”
    高笑正在狗腿一樣喋喋不休，突然聽見“嗖”的一聲，那聲音像是響在耳畔，高笑下意識扭過頭——娘的，這貨不會真有天神庇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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