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裕王演技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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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雖然活了一把歲數,但是他的那點小心思被靳煜猜的透透的。
所以他在帳中聽說皇帝沒事,隻是高妃受了傷的時候,氣的直跳腳,指著跪下下頭的手下,不停的罵,“沒用的東西,本王養你們有何用!混賬,都是混賬!”
一旁的幕僚,攥著袖子擦擦額頭的汗,“王爺,現在外頭都是禦林衛,此事萬不可張揚。”
“哼,”裕王袖子一甩回到座位上,“本王張揚如何,端看那小子能把本王怎麽樣,本王在京中這麽就,他不還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不過是沾了他老子的光,本王被他老子壓製著,難不成還要怕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幕僚垂下臉,直道豎子不可與謀,但奈何自己無根之萍,已經上了裕王這條賊船,若不舍出這條命,估計是下不去了。
調整了呼吸,幕僚扭臉看向下首跪著的人,“你當真看準,受傷的是高妃?”
裕王一聽也來了精神,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俯身盯著自己的手下。
手下原本還看得並不真切,但是現在主子這麽惡狠狠的盯著自己,自己若在說出個模棱兩可的話,隻怕沒什麽好下場,兩相斟酌,“看,看準了,高妃還險些跌下馬去。”
幕僚:“你的箭術一向過人,為什麽會失了準頭?”
“我是瞄了準的,隻是鬆手的時候,高妃的馬往前挪了,屬下這才失了準頭,屬下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裕王爺氣不順,懶得看見他,隻朝他揮揮手,“自己去領罰。”
裕王爺頹坐在椅子上,咒罵道:“這次這麽好的機會,都沒有得手,真是氣煞我。”
幕僚走上前,獻計獻策,“王爺,此事也並非全無益處。”
“哦”裕王坐直身,眼前這位幕僚手段非凡,自從有他在身邊為自己出謀劃策,自己頗為收益,現在聽他說事有轉機,連忙發問,“細細講來。”
幕僚俯下身去,輕聲耳語幾句,就見裕王先是眉頭緊皺,隨後慢慢舒展,連連拍腿笑道:“言之有理,妙極妙極。”
靳煜還是第一次見裕王這麽端莊的樣子,恭敬有禮,雖然敷衍,但言語中說的都是對於聖駕的擔憂,言至深處,還扯著袖子做出擦眼淚的樣子,靳煜冷眼旁觀,直歎原來在古代還要看這種麵癱式演技,真的是種折磨。
裕王自認為演技精湛,裝模作樣了半天自己也膈應的不行,“聽聞高妃娘娘受傷,本王實在憂心,既有此狂徒,陛下不若早日回宮的好。”
“回宮幹什麽?高妃的傷又不妨事,再說朕還沒盡興呢!”
“此地危險,不宜久留。”
“哪裏危險了,禦林衛晝夜守衛,更有皇叔隨朕左右,就算真有狂徒,皇叔定會為大燕身先士卒,護朕於萬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皇叔的拳拳忠心,朕了然於胸,真乃是日月可鑒,可歌可泣。”
靳煜順嘴胡扯,裕王的臉直接黑成鍋底,就靳煜這番話,找個人潤色潤色,直接能給他刻在碑上,清明節讀起來頗有幾分味道。
感情這小子是在咒自己,裕王哼了一聲,雖然不滿,但也不好太過放肆,隻能順著話往下,“陛下所言甚是。”
“皇叔能由此覺悟,朕心甚慰啊!”
“……都是臣應該做的。”
裕王有點後悔聽幕僚的話過來試探。
靳煜卻找到了當皇帝的另一種樂趣: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你想幹掉我,又辦不到!
自打上任皇帝死後,裕王就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今天又在他兒子身上再受一遍,整個人氣得鼓鼓囊塞的回了自己帳子。
“王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本王看他麵色紅潤,一點都不像受過傷的樣子,那小子執意不肯提前回京,非說還沒盡興。都怪你出的好主意,讓本王受他好一番奚落,氣煞我。”
幕僚暗道:隻要中了那藥,都會血流不止,怎麽可能麵色紅潤?難不成他命真這麽好,高妃替他擋了箭?
他們兩個大男人哪裏知道,一碗熱熱的紅糖水灌下去,臉色想不紅潤都難。
幕僚沉思了一下,低聲耳語,“王爺,這倒也沒什麽……”
靳煜回到帳內,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靳煜來不及吃,先灌了一碗茶水,“你的那碗紅糖水也太甜了。”
帳內沒有別人,高笑也不顧忌,自己先動了筷子,“不要瞧不起紅糖水,等你談了戀愛,你就知道,紅糖水能救你的命。”
靳煜哼哼兩聲,走到高笑旁邊,“讓個地。”
高笑不耐煩:“這麽大張桌,你非得坐我旁邊!”
“廢話,你把菜都擺你跟前,我坐對麵喝風嗎?”
高笑乖乖挪位置,剛才老板撩自己什麽的,都是錯覺,不問了,撤回!
“裕王找你幹什麽?”
高笑含著一塊骨頭,準備吐到桌上,靳煜眼睛一立,高笑察覺不對,乖乖叼著骨頭吐到另一邊,這個潔癖怪。
“跟我演戲唄,讓我提前回京。”
“為什麽提前回京?對他有什麽好處?”高笑在吃的時候,輕易是不會動腦的。
“我猜是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提前回京,證明我慫了,第二個就是寵妃受傷我就回京,覺得我是個沉迷美色的昏君。”
高笑突然捂住嘴,笑出聲,“我是美色嗎?”
靳煜眨眨眼,“我覺得應該是第一個原因。”
靳煜非但沒有提前回京,而且第二天還在帳前大張旗鼓的懲罰了禦林衛,痛斥禦林衛守衛鬆懈,傅子淩俯首跪在下麵,高笑很是招搖的露出自己攙著紗布的胳膊,站在靳煜旁邊看著傅子淩被罵的狗血淋頭,一連嘖了好幾聲,傅大人這個鍋背的實在是有點委屈。
“請陛下恕罪,微臣定在三日內重整禦林衛。”傅子淩長刀橫在身後,立誓鏗鏘。
“先留著你的職位,罰俸一年,若再有此類之事,朕要你的腦袋。”
“謝陛下。”
傅子淩臊眉耷眼的退下,靳煜偏過頭,“我演的怎麽樣?”
按說這張臉演什麽都有讓人看下去的欲望,但是高笑還是指出來他的美中不足,“你別總動不動就要人家腦袋,又不是看還珠格格的時代了,太老套。”
靳煜禮尚往來,“你別再撇嘴了,臉上的粉都掉了。”
高笑趕緊一摸臉,“真的假的,我看著還憔悴嗎?”
靳煜左右認真看了看,“還是挺憔悴的。”
高笑往旁邊一瞥,就看見茗春揪著小手帕,雙眼擔憂的看著自己,高笑這心裏還有點小內疚,下意識別過眼,又撞上齊妃和楊妃探究的目光。
“靳總,我騙騙別人還行,騙自己人總覺得這心裏不落忍。”
靳煜安慰性的拍拍高笑的肩膀,“堅持一下。”
傅子淩大庭廣眾的挨了頓數落,靳煜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裕王在旁邊撿了個樂。
傅子淩回了禦林衛,雷厲風行把原本禦林衛裏的一些釘子連根剜去,下手穩準狠,一個冤枉的都沒有。
傅子淩早就容不下這些人在自己手下,現在皇上給了指示,傅子淩親自動手,看著被肅清的禦林衛,傅子淩這心裏說不出的痛快。
傅子淩痛快了,裕王差點氣得犯了病,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沒關係,我京中還有人,我在京中還有人!”
天知道裕王在禦林衛中安插了這麽多自己人廢了多少心血,現在一下子被人除去一半,相當於斬斷了裕王的一條支脈,傷筋動骨。
幕僚坐在下首,沉默不語,心中已是掀起滔天巨浪,禦林衛中不乏世家子弟,這樣大規模的人員調動,判刑入獄,若不是皇上點頭,單憑傅子淩一個侍衛長,恐怕是辦不到的。那也就是說,皇上早就知道禦林衛中有裕王的人,並且對這些人了然於胸,隻是一時按兵不動。
現在看來,裕王眼中的那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已經成長為一頭俯身的雄獅,隻待獵物靠近便會發起致命一擊。可是他以前為什麽會毫無作為?難道是像韜光養晦將裕王連根拔起?
幕僚看向上首正在捶胸頓足的主子,裕王怒目圓睜,滿麵怒紅,一副完全喪失理智的模樣,幕僚靜靜看著,心裏再一次衡量了裕王能夠成事的可能性,隻怕是微乎其微啊!
傅子淩抓了一個快字,許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革職下獄,不過一日就拿著人員名冊呈到靳煜的書案上,“回陛下,這是護衛春獵已被下獄的禦林衛人員名單,京中的人已在掌控之中,隻待陛下一聲令下。”
看著名冊上的人命,靳煜的心裏也很痛快,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麽以前的皇帝居然會留著裕王不辦,不過現在由自己來辦他,也算是他罪有應得。
裕王氣得頭疼了一日,連裝都懶得裝,索性待在帳子裏不出來。
高笑本來想找靳煜一起吃飯,但是走到門口才聽萬師成說傅子淩在裏麵,高笑不想進去打斷,聳聳肩膀,準備到處轉轉。
才走了沒多久,迎麵撞上一人,那人見到高笑,微微一怔,站定腳步,躬身施禮,“微臣見過高妃娘娘。”
迎麵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裴樞。
高笑覺得有一絲尷尬,年後見的時候自己還是蕭姑娘,和他談生意一派熟絡,現在隔著三四步遠,他就要恭敬問禮,稱自己一聲“高妃娘娘”。
比起高笑的尷尬,裴樞心裏更多的是震驚,昨天在帳外,自己見到了醉花坊裏的那位蕭姑娘,正想上前打招呼,突然聽見禦前的萬公公恭敬的稱她為“高妃娘娘”。
裴樞當即站住腳步,難以相信,直到皇上在帳前痛斥傅大人之後,和她親昵的動作,裴樞這才相信,原來蕭姑娘就是眾人口中那位後宮中最得寵的高妃。
帝妃之間的動作,身為臣子本應回避,但是,裴樞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了,腳下像是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就怔怔的看著。
裴樞善寫話本,用筆為刀剖開人心中最細膩的情感,但是他當時卻根本說不上來自己心裏的感受,像是深海裏見到了一絲火光,然後不出意外的,就那麽熄滅了。
高笑見裴樞仍躬身行禮,撓了撓頭,“裴,裴大人免禮,抱歉,我——”
“你們在幹什麽!”
高笑的話被一聲厲喝打斷,高笑轉過頭,就看見靳煜那張陰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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