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最後還是沒吃上，因為一封密信直接讓二人在養心殿停下腳步。
    高笑擺弄著蠟封的信封，信封是古樸的黑色，隱隱透著金紋，還有幾分尊貴的意味，高笑挑挑眉遞給靳煜，“你還有暗衛？”
    靳煜也有點懵，“頭一次聽說，估計之前藏的太深。”
    高笑嗤笑一聲，看著靳煜拆開密信，“就這樣的紙張，這樣的造型，完全喪失了密信低調的宗旨啊，這不就跟大白天傳夜行衣一樣嘛。信裏寫的什麽？”
    “遺詔已找到，裕王府後花園假山密道內。”靳煜將信的內容讀出來，“這遺詔是什麽東西？皇帝派暗衛去裕王府找？”
    但高笑的關注點顯然不是這個，她瞪大眼睛，一臉的震驚，把那封信扯過來反複的看上好幾遍，“不是吧，好歹是密信，就沒有點高科技的手段嗎？”
    靳煜聳聳肩，很有職業素養的把信燒掉，“這個遺詔是什麽東西，誰的遺詔？還要派暗衛到裕王府去找。”
    “是不是聖太祖遺詔？”高笑猛然想起，“我之前在藏書閣翻資料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這麽一說，傳說聖太祖，也就是太爺爺曾留下一封遺詔，給了他的一個親王兒子，說是若天子無德，可以遺詔取而代之。而且你想想那首童謠，帝無德春見血，說的是你春獵遇刺，紫薇落，紫薇是帝星，就是說要改朝換代，那其中的天命出很有可能說的就是這封遺詔。”
    高笑猛地抬起眼，“一定是你的動作刺激到他了，他想用這封遺詔來威脅你。”
    靳煜突然明白為什麽之前的皇帝對裕王頗有幾分投鼠忌器的意思，竟然是這個原因。靳煜眸色一暗，“走。”
    “去哪？”
    “藏書閣。”
    藏書閣在宮中實在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也就是一些編纂書籍的小吏常在這邊，高笑之前曾經偷摸的來過兩回。
    藏書閣中央是天井，周圍一圈藏書，站在中央往上望，像是一個由書架堆起來的大煙囪。皇帝親臨，掌管藏書閣的宮人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
    靳煜邁進藏書閣，靠近門口還好些，再往裏走，便被嗆得止不住咳嗽，陳舊的書籍靜躺在書架上，無人照管，散發出腐朽的味道。
    高笑像是已經輕車熟路，按照自己的記憶，找到了大概的位置。旋轉的樓梯蜿蜒而上，高笑率先拎著衣裙爬上去，手指在書脊上滑動，按照記憶，尋找自己曾經看過的關於遺詔的記載。
    藏書閣偏僻，宮人一向懈怠，疏於打理，高笑拾級而上，木質的樓梯發出吱呀的聲音，靳煜不放心，準備跟著上去，高笑連忙止住，“你可別上來，誰知道這鬼樓梯能不能撐住兩個人。”
    宮人一把冷汗，凡是宮中的物件，都是選得頂好的材料，怎麽會禁不住兩個人的重量，但是陛下在此，這話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聽到這話，靳煜果然停住腳步，仰頭看著高笑。
    晌午的光穿過小窗，凝成一束，隻披在高笑的身上，高笑抬起手臂，微微的仰著頭，柔和的光粒籠罩著她，為她渡上金光，恍若神靈，靳煜突然有點後悔，自己以前沒有讀過童話，不然裏麵關於公主的描寫都能用來描述眼前的景象，但是現在的他，隻能這麽呆呆的，靜靜的看著。
    高笑的動作很快，不過片刻就抱著幾本書翩然而下，靳煜趕緊過去接她，認真的神情讓高笑不禁側目，這人怎麽了？
    “這幾本我都看過，但是具體在哪不記得了，得回去翻翻。”
    “好。”
    高笑的記憶力也很不錯，書中不過短短幾公分的記載也被高笑記住。
    “以訛傳訛果然不能信，”高笑揉揉酸脹的眼睛，癱倒在一旁，“書裏記載的明明是可以遺詔諫之，怎麽傳著傳著就變成取而代之，幾字之差，天差地別好嘛！”
    靳煜怔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遺詔是聖太祖親傳，更是對下任天子權威的威脅，無論是公之於眾還是束之高閣，都會為繼任皇帝所忌憚，唯一的辦法就是誇大它的作用，讓天子不敢動手，這也算實現了聖太祖的遺願。”
    “可是藏書閣裏就有關於遺詔的記載，他們都不知道來查一下嗎？就在這以訛傳訛。”
    “你這是屬於碰上了，若是碰不上，在書山一樣的藏書閣裏找這麽幾厘米的話，皇帝就算是瞎子也會知道他在找什麽，誰還敢來查，嫌自己活得長嗎？”
    高笑見靳煜分析的頭頭是道，托著下巴朝他笑，“男朋友真厲害。”
    靳煜很是罕見的紅了耳尖，高笑看見也很是新奇，朝他奔過去，雙手捧起靳煜的臉，“我誇你你臉紅啦？害羞啦？”
    靳煜又不敢推她，隻顧躲著，高笑玩心大起，“在藏書閣那會就覺得你怪怪的。”
    最終靳煜還是沒有躲過高笑的魔爪，被她捏住臉，“就是覺得你披著光，很美。”
    高笑一愣，“披著光？”
    靳煜靠在塌邊的桌上，另一隻手攬著高笑，讓她依偎在自己身上，“就是披著光，像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公主。”
    高笑回味了一下靳煜的話，恍然大悟，表情隨即變得有些怪異，“你好歹也是雙學位的碩士，不會不知道丁達爾效應吧？”
    “……”
    靳煜一瞬間想掐死懷裏這個沒有浪漫細胞的女人。
    還不等靳煜動作，高笑趕緊笑著求饒，“我錯了。”
    靳煜不理，過去搔她的癢，高笑笑著想躲，又避無可避，隻一味求饒。兩人鬧了一會，以高笑的撒嬌求饒告終，高笑躺在榻上，撥弄靳煜腰間玉佩的絛穗，“你說裕王這麽囂張，會不會他還不知道遺詔的真實內容？”
    “很有可能。”
    “那他也太可憐了吧？白撲通一場。”
    靳煜捏著高笑的臉蛋，“你有心思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我。”
    高笑趕緊翻身伏在靳煜的身上，“我肯定心疼你啊。他要遭受降維打擊，我隻是報以一丟丟的憐憫。”
    說著高笑豎起小拇指，比劃出一丟丟。
    靳煜攬過她湊近，吻了吻高笑的額頭，語氣頗有幾分無奈，“你啊，人生哲學就是得寸進尺和見好就收。”
    高笑嘻嘻的笑著，坐起身，想起靳煜在馬車裏的話，好奇道：“你說有辦法對付裕王，什麽意思啊？”
    靳煜突然擺弄起自己的手指，顧左右而言他，“我以後不喝甜湯。”
    甜湯是高笑最近的興趣，拉著靳煜分享了好幾天了。見靳煜和自己談條件，高笑的牙根氣得止癢，但越是這樣，她的好奇心越是旺盛，咬咬牙，“可以，我也不喜歡喝。”
    “以後我的火鍋裏沒有香菜。”
    “……可以，我讓人打個鴛鴦鍋。”
    “停止你現在的螺螄粉研究。”
    “……”高笑的拳頭攥的緊緊的，隱約聽見骨節的哢噠聲，語氣陰森，“用不用我教你什麽叫見好就收？”
    靳煜也是很有眼色的，騰的坐起來，“我準備聽楊禦史的，去安國寺祈福。”
    “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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