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裏出血水？
    現場的幾個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這事畢竟聞所未聞，實在是稀奇，高笑拉過小石頭站在自己的對麵，很認真的問道：“你看見井裏的是血水？”
    像是生怕高笑不信，小石頭當即舉手立誓，“真的，我回村之後看不見人，想打口涼水喝，可是桶裏的水就是紅色的血水。”
    高笑拽下他的手，“我知道了，今晚你跟我們在這住一晚，明天我們一起進城好不好？”
    “進城？”小石頭揚高了聲調，“城裏可亂了，你們這樣的有錢人，進城連腰帶都得讓人摸去。”
    “放心吧，”齊妃指著身後那一排禦林衛，“我們有這麽多人手，誰敢偷我們？”
    “可是城裏的客棧飯館都關門了，你們吃什麽住什麽？”
    小石頭年紀不大，擔心的倒不少，身後的禦林衛一胡嚕他亂糟糟的腦袋，“我們在這野地上都能住，城裏都是石板路，有啥不能住的？”
    小石頭轉過頭，見胡嚕自己的是剛才把自己拎起來的人，頓時敢怒不敢言，高笑本來還擔心這孩子半夜跑了，現在見這樣，一把把小石頭推給禦林衛，“你今晚跟他一塊睡。”
    那個禦林衛倒是沒什麽意見，小石頭的臉皺做一團，“能不能換個人？”
    “嗯？”身後的壯漢狀似要發威，小石頭趕緊一縮頭，跟在他後麵往帳子裏去。
    半夜，高笑躺在帳子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齊妃同她睡在一處，突然出聲道：“還睡不著？”
    高笑一驚，“我吵醒你了？”
    “沒有，”齊妃坐起來，“在想那個孩子啊？”
    “嗯，”高笑直言，“城裏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孩子。”
    帳內安靜了半晌，齊妃才歎了口氣，緩緩開口：“無論什麽樣的年頭，總會有這樣的事情，隻不過這次是被咱們撞見罷了。”
    不是，高笑默默的想，自己生活的那個年代，已經很少會有這種流離失所的孩子，但話到嘴邊，高笑也隻淡淡的說了一句，“睡吧。”
    帳外有火燃著木頭的劈啪聲，還有禦林衛巡視踢踏的腳步聲，小石頭就在這樣的聲音中，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清早，眾人皆換裝打扮，儼然一副商人模樣。一行人收拾妥當才準備動身進城，遠遠的就見著有五六個軍裝模樣的人從城裏的方向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
    禦林衛當時便警戒著，高笑牽過小石頭，齊妃微張雙臂將兩人護在身側。
    來人中像是打頭的人，走近了站定，上下打量，拱手道：“幾位可是京城來的？”
    “不錯，你是何人？”
    “我等是高將軍手下，高將軍昨夜在城牆上便見著各位，今早便遣我等出城迎接。高將軍就在城門處，等著各位，各位同我走吧。”
    禦林衛互相對視了一眼，轉過頭詢問高笑和齊妃的意思，齊妃稍稍點頭，禦林衛的頭頭蘇鎮朝前比了個手勢，“有勞帶路。”
    高笑一行人跟在那幾個軍人的後麵，朝著虔州城的方向走去。
    高笑抬手招來了蘇鎮，“小心些，我總覺得有點怪。”
    蘇鎮抬眼掃過前麵的幾人，麵露狠厲，“主子放心，屬下明白。”
    高笑看向齊妃，齊妃也投給高笑一個安撫的眼神。
    隊伍緩緩前行，已經來到城門下。
    原本走在隊伍前頭的軍人，突然停住腳步。
    高笑警覺的看向前方，“蘇鎮——”
    話音未落，那人摸上腰側刀鞘的手已經順勢抽出長刀。
    電光火石間，蘇鎮從背後一腳將那人踹出老遠，那人踉蹌著丟開刀，厲喝一聲“上——”
    突然，道路兩旁枯草掩映著的地方，猛地跳出好些蒙麵黑衣人，手持長刀，朝眾人砍過來。
    場麵一度非常混亂，禦林衛拔出藏於身後的武器與黑衣人廝殺，就連齊妃也空手奪白刃，搶下一柄長刀連砍三人，高笑不會武功，自覺不能添亂，連忙拽著小石頭，貓著腰躲到一旁。
    按照電視劇的常規套路，這種時候如果發出聲音，八成概率會被抓住當做人質，高笑謹記這條鐵律，牢牢的捂住自己和小石頭的嘴，還不忘捂住小石頭的眼睛。
    靳煜挑出來的五十個禦林衛果然個個驍勇，而且對方人數顯然不如自己，就算他們提前準備埋伏，不過片刻也被製住。
    高笑才喊一聲“留活口”，就見那些黑衣人個個麵目猙獰，嘴角淌血，兩眼一翻一命嗚呼了。
    蘇鎮抬手探上幾人的脖頸，衝高笑搖了搖頭。
    高笑招手叫人把小石頭抱到一邊，上前查看，指使人把這些黑衣人身上都搜了一遍，也沒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高笑看了眼小石頭，轉過身吩咐：“把這幾個遠遠的埋了，咱們換個方向進城。”
    把城門下的戰場打掃幹淨，凡是有血跡的地方都挖土掩住，高笑看著蘇鎮領人幹這事，動作熟練，“你以前常幹？”
    蘇鎮衝高笑憨憨的笑笑，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問道：“娘娘怎麽看出這幾個人有問題的？”
    “他來隻問我們是不是京城來的，身份官文一概不查就把咱們往城裏領，也太心急了。”
    “沒錯，”齊妃點點頭，“而且看他們行走，完全不像軍營裏待過的樣子。”
    “隻是，這幾個人事先知道咱們要進城的消息，而且還不想讓咱們進城，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蘇鎮說道。
    能做這件事的人，左不過就是那幾個人，都是一丘之貉。高笑雖然這麽想，卻也沒有宣之於口。
    蘇鎮領人又查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麽疏漏，一行人便調轉方向，打算從東門進城。
    小石頭完全沒有昨天那種活潑勁，老老實實的跟在蘇鎮身後，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齊妃捅捅高笑，“你看小石頭是不是被嚇壞了？”
    “家人都不見了，又看了這麽一場打鬥，被嚇著是肯定的，進城之後再慢慢安撫吧。”
    齊妃也覺得是這麽回事，又把目光移到高笑臉上，“你沒被嚇著？”
    高笑拍拍胸脯，“也有點害怕，他們刀那麽長！”
    東門離著並不遠，蘇鎮前去交換了官文，守城的衛兵看著這五十多人的隊伍，一時有點犯難，“你們在這等等，我去通報一聲。”
    高笑正在和小石頭說話的工夫，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洪鍾式的聲音，“妹子——”
    哦，這個就是高小將軍了。
    高笑雖然對這個哥哥沒什麽印象，但是對於高興這個人還是挺有好感的，笑著喊他：“哥。”
    高興本來就在這東門附近巡街，守城衛兵來報，說京城來了位叫高笑的貴人，領著五十多人準備進城，高興知道京城要來人，但還不知道來的是哪一位，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白紙黑字寫的就是高笑的名字，高興匆匆趕到城門口，雖然高笑一身男裝打扮，但高興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就是自己的妹妹。
    “你怎麽來了？怎麽還有個孩子？”高興剛想上手，但一想妹子已經是皇上的妃子了，隻好用眼神上下打量她，還好，這一路顛簸，看著倒沒吃什麽苦，和自己進宮時候看到的差不多。
    “先進城，我慢慢跟你說。”高笑看著門口聚著一群人，實在是有些引人注目。
    “好好好，”高興朝高笑身後看了一眼，“你們這麽多人，府衙住不下啊。”
    高笑轉身吩咐蘇鎮：“你挑幾個人跟我進府衙，剩下的人，聽高將軍的安排，隨軍同住。”
    蘇鎮辦事利索，當即就分了人，高興點出一名自己的副將，領著禦林衛往軍營駐地去，高興親自領著高笑回府衙。
    才走了沒多遠，就見著前麵一片嘈雜，圍著好一圈人在一起吵吵嚷嚷，高笑和齊妃齊妃都有點茫然，但高興就已經是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朝著身後揮揮手，當即幾個軍人便跑上前，疏散了圍觀的人群。
    高笑這才看見人群中央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做田地登記的地方，被幾個災民模樣的人踢翻在地，那幾個災民對著倒在地上的主簿叫嚷，“還登個甚？我們連個田都沒有，你們還裝模作樣的登記！”
    見那幾個軍人過去，那些災民也不怵，仍舊扯著嗓子，“嗬，吃幹糧的來了。你們吃幹糧的有力氣對著我們使勁呢，咋不敢給我們個說法啊？”
    小石頭攥著高笑的手，小聲說：“我就說了吧，城裏早就亂了套了。”
    見事態還不能擺平，高興緊皺著眉頭，走上前去，不知道和那幾個災民低聲說了什麽，那幾個人才罵罵咧咧散去。
    高興歎著氣走回來，“都是些混不吝的滾刀肉。”
    高笑盯著那幾個人離去的方向，“這樣的人鬧事，為什麽不抓起來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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