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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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賀蘭容淵帶著調查結果來見未止。

    未止聽完後,輕嘲“本事不大,野心不小!”

    賀蘭容淵客觀道“自三年前一場瘟疫奪走楚國子輩一代除如今的楚世子以外的所有公子的性命起,淑妃就開始慌了。”

    三年前,楚國繼承人還是嫡長子,先楚世子。

    蕭淑妃未出閣前,與楚王妃和先楚世子交情頗深。

    而如今的楚世子,是楚王膝下生母最卑賤的公子,頗受眾人不恥。

    先楚世子和幾乎所有楚公子薨逝後,被禦醫斷定再無生育可能的楚王,不得不把世子之位給了他最看不上眼的兒子。

    楚世子得勢後,以雷霆手段迅速成長,獨攬大權。

    如今的楚國和楚王,已然是楚世子手中任由宰割的傀儡。

    而蕭淑妃,現在幾乎不能從楚國獲得半點幫助了。

    未止道“是她活該,風水輪流轉,當初她幫著先楚世子欺侮蕭豈言的時候,恐怕沒想到他會有能壓製住她的這一天吧。”

    賀蘭容淵道“為今之計,暫時不宜動淑妃。”

    未止歎了一口氣,“淑妃不好對付,咱們在後宮沒有人脈,她又風華正茂,陛下寵她,不長遠計劃,想動她也無法。”

    崇康帝如何未止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她父王對母妃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可見美人關難過。

    賀蘭容淵輕笑,“一個月後,諸侯進京述職,不妨到時設計一番,讓楚世子徹底放棄淑妃,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未止點頭,“這次,就先給淑妃一個教訓。”

    三日之期到前,未止呈交了一份詳細的陳辭,真相俱在其中。

    崇康帝看後,立刻命人搜查賢靈宮。

    事發突然,蕭淑妃猝不及防,驚慌之下又攔不住崇康帝派來的宮人,眼睜睜看著賢靈宮被翻了個底朝天。

    最後,有人從蕭淑妃的妝奩中搜到鴆毒,崇康帝下令嚴刑拷問蕭淑妃的貼身宮女,蕭淑妃本人暫時禁足賢靈宮。

    蕭淑妃的貼身宮女最終招認,是嚴寶林嫉妒蕭淑妃聖眷正濃,欲陷害蕭淑妃,收買她將此物放到蕭淑妃寢殿內。

    崇康帝得知後,直接處死嚴寶林和“被收買”的蕭淑妃宮女,蕭淑妃本人則因禦下不嚴罰奉三月。

    未止知曉結果後,略有感慨“淑妃的宮女,挺聰明。”

    賀蘭容淵點頭,“隻是可憐了嚴寶林,受了這無妄之災。”

    未止語氣微冷,“罰奉三個月,還真是便宜她了。”

    “所以才說蕭淑妃難對付,”賀蘭容淵分析道,“連她的宮女都知道陛下不會想她受懲,隨便推出身份卑微的宮嬪,既然罪名蓋在嚴寶林頭上,再嚴懲淑妃便顯得欲蓋彌彰了。”

    盡管明眼人都知道罪魁禍首是蕭淑妃。

    蕭淑妃若是無辜,崇康帝隻怕要多加安慰,何來禦下不嚴之罪?

    崇康帝許是過意不去,特地命人送來了大量賞賜,名曰酬謝,實為補償。

    未止涼涼道“這是,都當我好欺負呢?”

    賀蘭容淵笑了,如花燦爛,柔聲安慰“淑妃欲置你乃至整個蘇家於死地,皇帝心知肚明,他要保淑妃,就得承受來自你的壓力。這個時候,提些不過分的要求,他絕不會拒絕。”

    未止麵色稍緩,“你說得對,刑部一直是二哥的掌中之物,刑部尚書對二哥忠心耿耿,這段時間我已將整個刑部握在手裏。但三法司人事錯雜,二哥故後大理寺卿隱有異心,這樣的大理寺我無法放心,大理寺少卿黃安年邁,我會上奏請陛下準他致仕,授你為新少卿。”

    賀蘭容淵鄭重保證“容淵定不負主上所托。”

    崇康十六年仲冬一日,黃少卿解官,昭世子舉薦南鄭侯賀蘭容淵任大理寺少卿,帝應許。

    同月五日,淮陰王監製新造兵器,工部尚書,兵部兵部左侍郎,禦林軍指揮使等重臣上奏稱讚淮陰王單特孑立,大才盤盤,帝心甚悅,言“朕之三子卓爾不群,頗有朕少年之風”,引得重臣側目。

    淮陰王則謙虛表示,自己得益於昭世子教導,帝聞之又厚賞昭世子。

    七日,長廣王重回禮部,參太子禦下無方,縱奴行凶,傷及無辜百姓,帝查明屬實後,大怒,免除太子一切政務,命其每日到承明宮報到,接受昭世子教誨。

    與此同時,帝之愛子六皇子與五皇子出遊時不慎墜馬,六皇子受傷,帝以未看護好幼弟為由命五皇子與太子同行,受教承明宮。

    未止得到消息的時候,無語半晌。

    賀蘭容淵不解道“太子與六皇子被罰的理由有些牽強,陛下究竟意欲何為?”

    未止搖搖頭。

    崇康帝這一手,著實撲朔迷離。

    未止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以後每天都要花一個時辰麵對兩個深不可測的皇子,不容易啊。”

    賀蘭容淵淺淺笑起來,“阿止辛苦了。”

    說罷,撩起未止鬢角一縷微亂的青絲,小心珍重地整理好。

    “對了,”未止扭頭望他,“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得怎麽樣了?”

    賀蘭容淵胸有成竹道“按照你的要求找了幾個,她們不方便直接進宮,我畫給你看。”

    賀蘭容淵下筆行雲流水,畫得很快,卻惟妙惟肖。

    未止看完賀蘭容淵畫的幾張畫像後,對比之後,挑出一張,“就這個。”

    第二日清晨,顧清雲和顧辰非準時到達承明宮。

    未止見到兩人的時候,顧清雲麵色微沉,顧辰非一如既往低眉順眼,沉默不語。

    顧清雲沉聲道“憑你也配跟本宮一起?”

    未止清了清嗓子。

    顧清雲和顧辰非同時回頭,看向未止。

    未止微笑道“兩位殿下金安,請移駕廣內殿。”

    顧清雲麵色稍霽,緩聲道“先生金安。”

    顧辰非也道“先生金安。”

    未止頷首,下一步走向廣內殿。

    顧清雲和顧辰非緊隨其後。

    到了之後,三人各自坐下,未止溫聲道“微臣才疏學淺,對二位殿下或許並無多大幫助,還望殿下見諒。”

    顧清雲微笑道“先生過謙了,弟子一直想詳細了解那日詢問先生的治民之法,如今算是因禍得福,有機會向先生請教了。”

    未止淺笑安然,“殿下過獎了。鬱寧,把我的輿圖拿來。”

    鬱寧應是,很快就把東西拿過來了。

    未止展開輿圖,顧清雲微微詫異“這是……”

    未止笑道“大昌。”

    未止的輿圖不僅涵蓋整個大昌,連邊境小國的輪廓都標誌出來了,由於覆蓋麵積大,輿圖算不上精細,但大昌所有城池都有記載。

    這樣一張輿圖,十分難得。

    未止幼時跟隨師尊遊曆天下,畫了無數輿圖,這是最大的一張。

    未止又道“殿下想知道哪裏,臣願一一講述。”

    顧清雲端詳片刻,指著距長安不遠的洛陽城道“勞煩先生了。”

    未止莞爾,娓娓道來。

    一個時辰,未止可以說精力全部給了顧清雲,講述了不少距長安不遠的城池情況,所講述的相當一部分內容是尋常難以得知的信息,顧清雲受教匪淺。

    顧辰非則是一言不發,隻專心致誌地看著輿圖,聽未止講述。

    直到鬱寧稟報“主子,南鄭侯和九皇子來了。”

    未止看了眼日晷,發現時辰早就到了,便含笑溫聲送客“請他們進來,兩位殿下,慢走。”

    顧清雲和顧辰非起身,道“弟子告退。”

    顧清雲和顧辰非出去,賀蘭容淵和顧清簫進來。

    賀蘭容淵直視顧清雲,行禮,“太子殿下,五皇子。”

    顧清簫低著頭跟著行禮,“太子皇兄,五皇兄。”

    顧清雲探究地打量著賀蘭容淵,收回視線,笑道“本宮久不見南鄭侯,險些認不出來。”

    賀蘭容淵亦笑道“臣卻是仍記得殿下風采。”

    顧清雲笑笑,信步離開了。

    等人走了,賀蘭容淵拉著顧清簫坐到未止身邊,殷勤地捏了捏她的肩,溫聲道“主上辛苦了。”

    未止輕輕打了他一下,“別鬧,清簫今日怎麽過來了?我原還想著,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怎麽會!”顧清簫略微激動,“我是不可能生你氣的……是我怕昭儀知道你我交情匪淺,怕她借此為四皇兄謀權。你知道的,我視你為此生知音,怎能置你於不義?”

    未止為他到了一杯茶,耐心道“我知道,我知道。”

    顧清簫生母原是衛昭儀的宮女,某次崇康帝醉酒臨幸了周氏,事後便忘了一夜情緣,直到周宮人被診出有喜,才被封為更衣。

    周更衣相貌平平,生下顧清簫後也隻是象征性地晉位一階,這麽多年過去,也不過區區采女。

    周采女的身份不足以撫養皇子,顧清簫自幼被記在衛昭儀名下,不過衛昭儀沒管過他就是了。

    賀蘭容淵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邊喝邊道“等到來年五皇子,六皇子加冠封王,其餘皇子也年歲愈長,朝廷局勢才更亂呢。”

    顧清簫自嘲一笑,“左右與我無關,我隻想每日逛逛樂坊,將來就封做個清閑王爺,若能時不時跟未止說說話,就更好了。”

    未止讚同道“這樣想來,倒還不錯。將來你加冠的時候,不知朝廷是何情形了,我若有能力,便幫你要一個離長安近些的封地,咱們也能常見。”

    顧清簫欣悅,“這麽說來,我也是有背景的皇子呢。”

    三人都笑了起來,氣氛溫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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