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秋後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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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止想到之前崇康帝說的讓她不要跟蕭淑妃過多接觸。

    雖說她可聽可不聽,也不怕出了什麽事後要承擔的後果,不過蕭淑妃這個女人她是真的懶得搭理了。

    “你去賢靈宮,就說,”未止淡淡道,“我傷了手。”

    維鷹眼前一亮,立即道“多謝昭世子。”

    未止繼續享用美味。

    蕭淑妃要是放人最好,要是不放人……

    走著瞧唄。

    錦儀苑離各大皇妃宮殿都遠,維鷹去賢靈宮一趟回來時,未止的小食都吃完了。

    未止見維鷹一個人回來且麵色不好,就知道果然又不出她所料。

    “殿下,昭世子,”維鷹憤憤道,“賢靈宮的人說,昭世子隻是傷了手,算不得大事,讓下人幫著處理一下就行了,他們娘娘懷著龍胎萬分金貴,馬虎不得……”

    “嘖嘖,聽聽,”未止笑道,“什麽叫,狗仗人勢。”

    維鷹道“世子息怒。”

    未止搖搖頭,“有什麽好發怒的。”

    生氣不至於,不過這事不可能這麽算了。

    未止看向顧辰非,道“臣幼時從師,學過些微醫術,若是五殿下不嫌棄,臣親自為您看看吧。”

    顧辰非道“我自是相信先生的。”

    說完,便將受傷的手伸了出來。

    看得出來是隨意包紮的,血隱隱有滲出的兆頭。

    未止一手輕輕握住顧辰非的手腕,一手緩緩將白紗解開。

    顧辰非靜靜注視她沉靜的容顏,目不轉睛。

    她的手白皙如玉,柔軟溫暖,沒有半分瑕疵。

    “先生習武多年,手依然如柔荑般柔嫩平滑,是有什麽秘訣嗎?”顧辰非出聲打破安靜至極的氛圍,柔聲問道。

    “練武的時候戴了手套而已,”未止不欲多說。

    她那時用的手套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特殊蠶絲所製,極為罕見。

    那雙手套貼膚如無物,是景王費了好大功夫才為未止尋到的。

    維鷹方才取了些酒,傷藥和新的紗布。

    未止將白紗全部解下後,用一小塊紗布沾些了酒,將傷口輕輕擦拭一番。

    傷口有些深。

    顧辰非確實能忍,未止從小沒怎麽受過傷,看著酒碰到他的傷口都覺得疼。

    幸好不是她。

    維鷹拿的傷藥未止沒用,而是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青瓷瓶,將裏麵的白色藥粉撒了些在顧辰非的傷口上。

    顧辰非問道“這是?”

    未止簡言意賅“我三王兄做的傷藥。”

    顧辰非道“杭君醫術名譽天下,今日辰非有幸用杭君所製傷藥,萬分有幸。”

    未止勾唇,“嗯。”

    蘇已臨善醫,未止和孿生兄長關係最為親密,也以他為榮。

    未止起初是和蘇已臨一起學醫的,不過她誌不在此,治治小病,小打小鬧還勉勉強強,再深入些就無法了。

    不過包紮傷口,她還算嫻熟。

    “殿下這段時間注意些,”未止溫聲道。

    顧辰非的傷勢不算嚴重,但也要好好養養。

    “是,”顧辰非莞爾。

    回到承明宮,未止即刻手書一封信,洋洋灑灑寫滿了一張紙。

    賀蘭容淵慵懶地靠在桌上,看著未止寫完,問道“要告狀為什麽要找蕭豈言?”

    未止寫完吹了吹墨跡,折起封好,“瞧你說的什麽話,我是喜歡告狀的人嗎?”

    賀蘭容淵默。

    “去給我拿張信封,”未止看向賀蘭容淵,不滿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說得不對嗎?”

    “對,你說的都對,”賀蘭容淵強大的求生欲戰勝了誠實的心,認命地去找信封。

    鬱寧在一旁偷偷笑。

    其實未止也沒寫什麽,就是想給蕭淑妃添點兒堵。

    僅此,而已。

    說到添堵,未止能幹的事可就多了。

    想到這,未止對鬱寧道“等會兒你偷偷去一趟柔儀殿,就說……”

    鬱寧聽完,回道“是。”

    賀蘭容淵無奈地幫未止把信裝好,封上蠟,搖了搖信封道“我去送信了。”

    “去吧去吧,”未止滿意地揮揮手。

    容淵真是越來越上套了。

    賀蘭容淵幽幽道“無情啊……”

    然後在未止一臉不解的攻擊下認命地離開了。

    未止喃喃道“莫名其妙……”

    第二日,蕭豈言上了一封奏書,言楚國教女無方,蕭淑妃罔顧他人,恃寵而驕,以致太醫不能及時為昭世子醫治,請求嚴懲蕭淑妃以正國法宮紀。

    蕭豈言這麽一手,所有人都明白了蕭淑妃已然是楚國的棄子,紛紛附議嚴懲蕭淑妃。

    蕭淑妃討人嫌的本事的確不小,滿朝文武有一大半看不慣她。

    崇康帝迫於壓力,不得不罰蕭淑妃禁足一月,罰俸三月,這還是用蕭淑妃有孕在身勞苦功高的理由周旋之下的結果。

    據說蕭淑妃收到聖旨後砸了三套茶具,十隻花瓶,還有其餘珍器無數。

    未止在承明宮聽著消息都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孕婦力氣這麽大,精力這麽充沛的嗎?

    作為一名善良寬容的賢臣,未止命人往賢靈宮送去一批珍貴的木製器皿,並讓下人轉告“聽聞淑妃娘娘宮中器皿易碎,昭世子特地讓奴才送這些結實的物什給娘娘用,孕婦嬌貴,若是被碎瓷紮到絆倒,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蕭淑妃被未止一刺激,直接暈了過去。

    至於真暈假暈,未止就不知道了。

    蕭淑妃禁足期間,按理崇康帝不能去探望,於是把罪魁禍首找來謹身殿。

    是的,說的就是未止。

    然而未止明麵上行為並無不妥,崇康帝找人的理由是商議政事。

    未止臨走前,讓鬱寧在她手上畫了一道傷痕,然後包紮起來。

    看著挺像回事。

    未止思索片刻,又讓鬱寧給她化了妝,臉色變得蒼白病態。

    鬱寧道“主子,奴婢覺得手傷完全沒必要把臉化這麽白。”

    “沒事,”未止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手沒傷著。”

    她提前讓人知會了景王府,不然以景王夫婦的性子,知道她受傷一定會不顧一切地進宮看她,未止不想他們擔心。

    景王府的人不入宮,宮裏的事大多也瞞不住崇康帝,她假受傷的事崇康帝必然知曉。

    不過崇康帝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怪罪她就是了。

    這妝,也不是給崇康帝看的。

    謹身殿。

    此時此刻,幾位大臣正在大殿商議政事。

    未止和眾人一一見禮後,“虛弱”地緩緩坐下。

    崇康帝麵色古怪,“小辰兒,你……這是怎麽了?”

    未止虛弱道“昨日無意傷了手……太醫去晚了,有些嚴重。”

    崇康帝欲言又止。

    昨日,太醫最後根本也沒去承明宮!

    但他又不能拆穿未止,還得配合她演戲,“現在如何了?”

    未止淡笑道“好多了,謝陛下關心。”

    一旁坐著的華康政見狀,義正言辭道“陛下,昭世子是我大昌重臣,淑妃蕭氏膽大妄為,以致昭世子身體抱恙,臣以為,此等作為決不能姑息!”

    未止應景地咳了兩聲,溫聲道“我沒事的,多謝華大人關懷。”

    未止心知,華康政此舉不過是想壓壓蕭淑妃的氣焰,提升華皇後的地位。

    蕭淑妃現在除了崇康帝的那一點點看重和十三皇子傍身,就隻有肚子裏的孩子了。

    楚國都不帶她玩了。

    所有人都要開始秋後算賬了

    沒有母家撐腰又張揚跋扈的妃子,下場不會太好。

    崇康帝一陣頭疼,“朕已經罰了淑妃禁足,華卿還想如何?”

    崇康帝已經開始後悔把未止叫過來了。

    華康政道“臣以為,淑妃這等連母國都厭棄的奸妃,不足以擔任四妃之位。”

    未止默默佩服華康政。

    四妃降位不是容易的事,寧德妃犯下大錯也不過禁足,相比之下其實蕭淑妃也沒做什麽。

    華康政夠狠。

    不過,如果能成,倒也不錯。

    洪康察言觀色,見未止麵上平靜,便附議道“臣以為首輔大人所言極是,淑妃不足以居於四妃之位。”

    其餘幾位也紛紛附議。

    崇康帝更頭疼了。

    今日在謹身殿議事的,都是朝廷中最舉足輕重的大臣,即便他再想偏袒蕭淑妃,也不得不聽取他們的提議。

    未止還是那句話,蕭淑妃這個人不行,樹敵太多太討人嫌。

    最後,崇康帝隻得道“既然如此,趙忠。”

    “奴才在,”趙忠恭敬道。

    崇康帝道“傳朕旨意,淑妃失德,恃寵而驕,著降為昭容。”

    趙忠道“是。”

    眾人這才滿意道“陛下聖明。”

    未止抬眸瞥見崇康帝略為危險的目光,心虛地轉過頭去。

    別的不說,欺君之罪她還真是犯了。

    未止有點後怕,蕭昭容若是氣不過直接滑胎了,那她罪過可就大了。

    華康政又道“既然淑妃之位空缺,臣以為昭儀娘娘蕙質蘭心,宜冊為淑妃。”

    未止也明白,蕭昭容即便現在降位,等她生下孩子,位分還是會升上去。

    但四妃之位是死的,若是滿了,蕭昭容再生十個也沒法升上去。

    何況衛昭儀大勢已去,華康政自然不再擔心她會威脅華皇後的地位。

    不過,華康政操之過急了。

    崇康帝厭惡華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華家插手崇康帝後宮之事,給華皇後撐腰。

    如今華康政再觸忌諱,他的目的注定達不到。

    果然,崇康帝冷冷道“華卿對朕後宮之事當真是關心。”

    華康政絲毫不覺幹涉太多。

    或許是有恃無恐,華康政不卑不亢道“臣也是為陛下著想,昭儀娘娘如今協理六宮,卻屈居九嬪,臣實在為昭儀娘娘感到委屈。”

    崇康帝怒道“衛氏乃罪子之母,怎堪四妃!”

    未止咂舌,崇康帝這是氣狠了口不擇言,忘了長廣王是怎麽走的了嗎?

    華康政見勸說無法,又惹得聖心不悅,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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