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見地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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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享一直提心吊膽,不敢給地懶發消息。她害怕那個夢徹底碎掉,那深入骨髓的遲到了十數年的震顫再難複現。她害怕地懶是第二個叫獸,會道貌岸然的祝她幸福。

    地懶自那日後也一直沒有消息,直到過年的喧鬧散去,直到老媽和女兒回歸,直到她又開始忙碌的生活~~難道他就此消失了?

    這一日,雲享突然牙痛難忍,奔到醫院,立馬被洶湧的候診人流嚇著了,這樣排下去大概下輩子才能看上醫生吧!她拍了個候診大廳照片到朋友圈,感歎這年頭看個牙真要命,她又能怎樣,隻有發發牢騷的本事吧,大概搏幾個讚而已。

    誰知剛發完,地懶就打來電話你在哪個醫院?

    --省口腔[雲享很意外,地懶居然還會來電話,隻要他消失,她絕不能把他怎麽著,她一不會撒潑,二不會演秦香蓮,真是全世界最好辜負的女人了]

    --你等等,我在附近,馬上過來。

    十分鍾後,地懶果然出現在門診大廳,還是一身西裝,脖子上掛了好幾個工作牌,他說正好在附近開會,他火急火燎的說他臨時溜出來的,馬上還得回去,讓雲享把掛號單給他。然後他帶雲享進電梯,說去找他的熟人看能不能換個快點的號。

    站在電梯裏,剛好隻有他們兩個人,雲享站在他旁邊,與他隻有一公分的間距,他目不斜視,隻焦急的看著樓層數字。雲享好想去撫摸他的脖頸,感受那細細麻麻的頭發茬,可是不知為何,空氣凝結了她的雙手,將其困在身側難以動彈。

    一直不說話也不好,努力良久,她終於開口你最近忙嗎?

    地懶依然不看雲享,微微一笑從過年到現在就一直加班,沒歇過一天。[怪不得他一直沒空發消息,雲享心中一陣喜悅,牙痛都忘了]

    正想再說點什麽,電梯到了,地懶急匆匆的往前走,雲享隻能小跑跟著他。他到幾個科室來回問了一圈,最後在一個主任科室門口,讓雲享等著,說一會兒叫她就可以進去了。然後他就旋風一樣走了,要趕回去開會。

    雲享在等候期間,地懶又發來語音消息以後去任何醫院先給我打電話,任何醫院。

    哇!地懶的導醫神通真不是蓋的也!一個小時後,雲享看完了牙,高興的告訴地懶,感謝他為她節省了一天的寶貴時間。地懶簡潔的發了個“讚”的表情。

    到了晚上,地懶又發來問候具體什麽病症?雲享告訴他隻是發炎,醫生給開了些消炎的,並建議她去買個衝牙器,經常衝一衝,雲享很小白的問地懶,啥叫衝牙器?

    地懶爽快的說好,你不必操心了,回頭我幫你弄一個。地懶貫徹了他言出必行的好品行,這“回頭”並沒有回到猴頭馬月。雖然雲享並沒太當真,她自己懶得去找神馬高科技的衝牙器,反正牙不疼了,得過且過,繼續忙碌的生活。

    不想過了一周,地懶發消息問她地址,上次送包子告訴過他,又忘了,估計他也懶得查聊天記錄,也罷,再給他寫一遍。

    第二天,雲享正上班,接到電話,一聽就是個稚嫩的學生,非常恭敬雲老師,您好,杜老師讓我給您送個東西,不知您現在在家嗎?

    --我在上班,但我媽在,可以讓她收,你到小區門口告訴我下,我通知她出去拿。

    --好的,待會兒我電話您。

    地懶又指揮學生送東東了,是衝牙器嗎?哎~他就這麽忙,都沒空跑一下順便見見她嗎?還是說盡量避免見呢?抑或者懶得見?種種猜測抵消了對地懶守信重諾且溫暖窩心的歡喜,雲享心裏是五味雜陳。

    晚上回家,看到那一大包東東,有兩大瓶漱口液、一個日本進口衝牙器。老媽好奇的問這是啥東東啊?誰給的?雲享簡單說是單位福利,世上哪找這麽好的單位去,嘖嘖!

    雲享禮貌的感謝地懶,地懶體貼的說這款是比較適合個人使用,質量也不錯,兩瓶漱口液應該夠你用一陣子了。我不能老陪你,希望算一點補償。

    補償?雲享搜了一下這款衝牙器的價格,近千元,地懶還真大方,比笑麵虎的筷子值錢。可是,補償什麽呢?啪啪?不能給她婚姻?那還是她損失更大些。感情如何計量呢?她其實也搞不清對地懶用情多深,值金幾何?可以一文不值,友情大放送,也可以千金難買,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她又能如何?隻能安慰自己聊勝於無。

    雲享少時進過運動隊,經過超負荷的鍛煉,後來雖然忙於學業疏少運動,身體依然好得不要不要的,此後再沒出過什麽狀況,也沒法再借機聯絡地懶,然後她就還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單位~家,單調、重複、孤獨。那個夢也日漸模糊,終有一天會消散吧。

    然而,有一天,雲享正準備下班,突然接到地懶的電話,問她有沒有空到金中大飯店來。金中大飯店!全國最早的五星級賓館,八十年代還一直位居全國最高樓首位!這種地方是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進去的地方,那裏就是金錢與地位的象征,不是她這種平民可以企及的,看地懶打扮也很低調,怎麽會到那去?難道他竟然是富二代?

    出了地鐵,雲享看見地懶正在地鐵口邊玩手機邊等她。他還是穿著很普通的夾克衫,沒有一點富二代的樣子。他看見雲享高興的一擺手,轉身帶路,讓雲享跟著他走。在公共場所看來他是永遠不會牽她的手了。雲享隻能快步跟著他。

    他邊走邊告訴雲享,老爺子主持一個學術會,正好多要了個房間。一切都是那麽輕鬆,那麽自然,仿佛不過是多買了顆白菜。原來他的父親是醫界泰鬥,他讀到博士也是順理成章,怪不得他涉獵廣泛,什麽都能對答如流。雲享這種父母都是初中畢業的工人,自己也僅僅讀到本科的人,其實他們是雲泥之別啊。

    進到房間,雲享好奇的四處觀察,五星級的標準間果然處處透著高雅,豪華的大床墊、別致的枕套、完全找不到把手的衣櫃~~雲享正在觀察一個雕塑到底是什麽材質,赫然發現地懶已經洗完澡一絲不掛的站在大玻璃窗前俯瞰整個n市中心區,這玻璃外有薄膜,絕對不用擔心被外麵看到。

    雲享也湊過去看,指著下麵一棟高樓說,那是她主持的工程~地懶看了兩眼,不做評論,隻抱住她吻起來。

    雲收雨歇後,兩人擁在被子裏看電影,五星級飯店的電視還可以看很多正在熱映的大片。看到一個情節,一對t0u情的人被正主抓住,鬧得雞飛狗跳。雲享心裏不是滋味,覺得她跟地懶也好像在偷情似得,總是不太光明正大。

    地懶仿佛猜到,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說那麽一小會兒跟一起睡一晚是不同的。

    是啊!不同,起碼這一整晚她可以擁有他,享受他的懷抱。

    地懶撫弄著她,問其實你很喜歡啪啪對不對?怎麽能忍這麽多年呢?平時怎麽排解呢?

    --隻能看劇唄。[雲享自嘲的笑笑]

    --可以找點愛好,光看劇多空虛。也再找找合適的對象,照著我的樣子找。[反正他是隻能跟她玩玩了,這也算提前預警過,法律有文隻要提前警示,後續發生任何事故不能追究責任。她能奈何,飛蛾撲火,活該!]

    --哪那麽容易,我這階段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你除了網絡還有什麽渠道?

    --我可以去撩小學妹呀。

    --所以說啊,男女這點就是天然的不平等。

    --你看你不平衡了吧,要淡定。

    ……

    清晨,雲享還在夢鄉,感覺唇間一團濕潤,同時身下一緊,那熟悉的手臂再次摟緊她,將她與它的主人連為一體,以共同的頻率搖擺、震顫~她仿佛在大海上飄蕩,無可依傍,唯有抱緊他,完全的依賴他,將一切毫無保留的交予他……她喜歡他的懷抱,喜歡他的一切~然而~她卻不能擁有,哪怕現在的感覺多麽強烈,仿佛所有的真實都握在她手裏,但火一般的炙熱終究會冷卻,一切終究會化為煙霧,再難抓住絲毫。

    兩小時後,雲享坐在飯店頂層的雲中旋轉餐廳吃早餐,地懶趕著去開會,並沒有陪她共進早餐。

    這裏應有盡有,中式西式、各種飲料、粥飯、點心、水果……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不提供,想必五湖四海的、七大洲八大洋的人都很滿意。

    雲享透過弧形的大玻璃俯瞰這n市,不由記起剛工作時,單位領導夜郎自大的也想在自己十幾米高的辦公樓上安這樣一個旋轉歺廳~~繁華的市中心一覽無餘,連一根窗框都沒有的360度無死角大窗必定花了天價打造,恐怕她這一生隻有一次機會欣賞這美景吧。

    餐廳裏外賓居多,偶見天朝人也都穿著貴重名牌,妝容隆重,不似她穿著不知名的衣服,梳著簡單的短發,渾身上下連個首飾都沒有,好似誤入大觀園的小丫頭。

    再豐盛的食物也有吃完的時候,哪怕雲享的嘴再小,咀嚼得比蝸牛還慢。雲享終於還是一個人進了電梯,從雲端降到地麵,走出飯店,彬彬有禮的門童向她頷首致敬,為她開門。

    數步之後再回首,那門已關上,萬千繁華已與她無關。前路隻有通往地鐵的小徑、斑駁的水泥路、匆匆來往的芸芸眾生,她不過是他們中的一員,再難於高空俯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