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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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初中,灰色的高中,接下來的大學會是什麽顏色呢?

    雲享惶惑不安的來到了這個南方省城。因為接到入學通知晚了,雲享沒來得及參加軍訓,來到校園,看見一群群的新生正排隊去禮堂準備參加開學典禮。雲享打探到自己係的隊伍,衝著一個貌似老師的中年婦女陪笑道“老師,我叫雲享,是今年的新生,請問a係是不是在這集合?”

    中年婦女轉過頭來,雲享清晰的看見了她滿臉猙獰的褶皺和一對突出的大門牙,隻聽她不耐煩地說“雲享?新生名冊裏沒有啊!”

    雲享被動地解釋“我——是自費生。”說出這個稱謂,雲享感覺自己就好像被劃歸到一種另類裏去,象個下三濫一般乞憐地站在別人麵前。

    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了雲享兩眼,冷漠的眼神象打量一個叫化子,果決地說“自費生還沒編冊呢!係裏還不清楚這事,你先回去吧。”說罷,手一揮,就趕鴨子一樣轟著新生們去開會了。

    雲享被晾在了一邊,看著排隊從身邊經過的潮水般的同齡人,雲享覺得自己就象個怪物,每個經過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掃視著她。雲享呆立了幾秒鍾,舉目茫然,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到賓館。從小就是優等生的雲享哪裏受過這種窩囊氣,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回去複讀嗎?那條路隻讓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雲享鼓起勇氣又去係裏報到,這回總算在專屬名冊裏找到她了,在交了兩厚疊學費後,終於給她開了一堆條子,可以去領書、登記宿舍了。

    當雲享抱著一摞新書出來的時候,看另一個女孩也抱著書走出來,邊走還邊擦眼淚,看她抱的書與自己的一樣,雲享禁不住問“你也是a係的新生嗎?”

    女孩點點頭,同時竭力要把眼淚抹幹。

    雲享小心翼翼地問“你也是——自費生嗎?”

    “嗯。你也是嗎?”女孩紅著眼睛看雲享。

    “是呀,”雲享歎口氣“我昨天也差點哭了呢。”

    於是倆人默契的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們迅速成了患難之交,互通姓名,雲享知道了她叫海,而且正巧跟自己在一個班。

    這下有伴兒了,兩人一起東奔西跑的補辦別的新生早辦過的手續,雲享不再覺得淒惶了,人生地不熟也不可怕了。第一次遠離父母漂泊在千裏之外,雲享不知道還要麵對什麽,但她已不能回頭了。

    學校好像故意給自費生的入學通知都晚了一個星期,結果雲享她們來學校時各係的寢室都已分配完畢,a係的寢室都住滿了,隻能把她們往外係的寢室裏見縫插針。雲享和海分別給插到了兩個女生稀缺的係寢室,而且一個在三樓,一個在四樓,雲享覺得剛找到的好友猶如打了七折一樣,聯係變得如此不方便。

    大學的學生宿舍與雲享的高中差別大極了。同樣是八個人住,空間利用到了極致,小小不足二十平方的房間擺了四張雙層床、兩張長方桌子,剩下桌子與床間的過道僅夠個瘦子側身而過,生活學習最低配。房間雖然局促卻也幹淨整潔,起碼不是板條抹灰頂棚了,不用擔心石灰塊砸下來了。每層樓盡端有公共盥洗室和廁所,不用跑到樓外邊去了。盥洗室有兩排水龍頭,看起來還是滿寬餘的;廁所是水衝的,終於告別肮髒的茅坑了。雖然沒法跟舒適的家裏比,卻比高中的住宿條件不知好多少,雲享已經很滿足了。

    a係的專業教室裏,因為雲享報到的晚,隻能坐到最後一排。在高中,最後一排都是差生的位置,大學也一樣,因為雲享的學號是三十七號——全班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一個瘦弱的男生,好像大家喊他道哥,貌似也是自費的,與雲享並排最後。

    這個屈辱的數字仿佛林衝臉上的刺字在大學四年中一直烙在雲享的名字旁邊,林衝因為那刺字要拋棄八十萬禁軍教頭的榮耀流落為匪,雲享因為這編號要忍受所有老師先入為主的歧視。因為有的科目是不考試的,不少懶惰的老師不去費心思了解學生的真實能力,而是在科目評分時根據學號隨意拍腦袋打打分,所以不論雲享後來的表現多麽優秀,個別科目的成績還是可憐的剛過及格線。

    第一天到寢室,雲享就不得不吃了個啞巴虧。本來她的床號對應的壁櫥在第二格,站著就能夠著,可是已經被先來的室友占據了,隻剩下最高的空格——緊挨著天花板,一定要踩著梯子才能放東西,而梯子每層樓隻配一部,二十個寢室就搶這一部梯子用。

    當時那個占了雲享的格子的室友故作客氣地問她“不好意思,你的格子我放東西了,要我騰出來嗎?”

    在人家係的寢室裏,又是後來的,雲享當然不好耍橫,再說她也不是那種強勢的人,於是她連忙說“不用了,我就放上麵好了。”

    這一謙讓就給雲享帶來了四年的麻煩,後來雲享每次要取東西都要挨個寢室去尋找梯子,常常有不自覺的人用完梯子不肯放回樓道,甚至會鎖在某個寢室裏麵讓人無可奈何,以致於雲享不得不上演疊三層凳子的雜技。

    第一個大學上課的清晨,還要去上早操,雲享覺得要象中學生一樣做第x套廣播體操真是傻透了。來到操場,雲享本不想站在隊伍前麵,以為她要象專業教室裏一樣站到後排去,可是個子嬌小的豆子正好走在她旁邊,著急地挽著雲享的胳膊說“不要都往後縮呀!咱們到前麵去!”雲享又意外又感激,這是班裏除了海第一個主動跟她說話的同學。

    雲享沒住在a係的寢室裏,對班裏的同學還一無所知呢。早操結束時,豆子仍然跑過來挽著雲享一起往回走,熱情地問長問短。後來歲月流轉,豆子一直都是雲享在同學裏為數不多的知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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