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論穿著對性別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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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一段時間學後,雲享發現這座南方省城雖然沒有鄰近的h市聲名赫赫,但卻有著不可比擬的魅力,難得一座城市既有名山又有闊湖,而且很多公園還免費,假日有很多地方可以去遊玩。不必象高中那樣全力以赴的苦學了,雲享和室友們每到周末就找地方去玩,盡覽這座曆史名都的美景。

    雲享跟同寢室的室友們也越來越熟,大家都開始用外號稱呼了。最好玩的是來自南方沿海小城的佳兒,普通話說的極糟糕,嘴巴大開大合才艱難地吐出不標準的發音,她對雲享的嘴唇幾乎不張就流利的吐字很不理解,這恐怕也是南北差異之一斑了。

    從小就在樸素教育中成長的雲享從來不知道如何打扮得漂亮一些,她也沒意識到她是多麽的與眾不同,簡單的短發、洗得發白的藍襯衫、媽媽親手給她裁剪的布褲子、便宜的黑色掛帶布鞋……除了那清秀的麵龐,怎麽看都象個男孩子。旅遊照片寄回家,表情嚴肅的雲享站在南方的青山綠水間,感覺是如此的不協調,那簡樸的布鞋與跟她站在一起的室友穿的高跟皮鞋反差如此懸殊,以致媽媽看了不禁潸然淚下,孤僻內斂的女兒在南方那繁華的都市能堅持下去嗎?

    雲享確實遇到了麻煩。在中學那性別不重要的時期,雲享的問題還不明顯,到了大學,雲享發現不能再故我的生存了。

    去上廁所,一個大嬸猛看見她立刻驚呼“你怎麽進來了!這是女廁所!”……

    還有一次去打飯,大師傅趁遞給她飯盒時問“你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啊?我們都猜了好久了。”

    ……

    麵對這些質疑,雲享都尷尬得不知所措,回到宿舍隻能躺在床上生悶氣,她有什麽妨礙到別人嗎?憑什麽這麽判別她呢?

    第一次去參加年級的舞會,雲享已經提前跟室友們去學了一個多星期的交際舞,滿懷期待的雲享卻成了壁花小姐。看著室友、同學們不斷被邀請,翩翩起舞,她卻無人問津,枯坐了將近一個小時,雲享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一肚子怨氣地回到寢室。沒想到寢室裏還有人,原來是一個小縣城來的室友,她皮膚粗糙黝黑,五官更是有點駭人,所以她早有自知之明,不去找那不自在,一直躲在寢室裏看書。雲享沮喪的想難道自己就跟她一個水平嗎?男生都是瞎子!

    另一方麵,雲享越來越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的打扮風格所帶來的麻煩不僅僅是在性別錯覺方麵,她那身土灰色的牛仔夾克雖然結實耐髒,卻不能為她贏來女孩應有的東西。

    一天,東哥在裁零號圖紙,裁這麽大的圖紙一般需要倆個人協作完成的,以前東哥就常幫雲享按圖板。今天周圍沒別的人,老驢子也不知哪去了,雲享想過去幫幫東哥,她站起身正要走過去,卻被桌角掛住了夾克的口袋,雲享趕緊奮力掙脫~~東哥連忙客氣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等雲享終於與桌角搏鬥完畢、走到東哥的桌旁時,東哥已經裁掉三條邊了,雲享隻來得及幫他按了幾秒鍾圖板,然後失敗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東哥的感謝聽起來那麽縹緲。

    若是她穿著貼身柔軟的羊毛衫啊、絲綢啊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故,那麽她就可以假裝上廁所若無其事的幫東哥按一下圖板,然後再優雅離去,讓東哥欣賞她苗條的身姿~~可是這肥大的、支棱的、堅硬的牛仔服毀了一切!

    雲享故作鎮靜地低頭整理文具,心裏卻糗極了,她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件夾克打入箱底,再不錄用!到月底時,雲享也不去剪發了,畢竟頭發是區分性別的重要標誌之一,也是最易改變的。

    不知不覺一學期就結束了,寒假雲享回到家,照慣例跟s單位幾個兒時玩伴到芳的家裏歡聚。最得意的就是胖玉,她本來就能說會道,說起她在大學的新鮮生活更是口沫四濺。

    相比之下其他幾個共進一高的朋友都要失落得多,當年的第一名選擇了複讀,還要苦讀半年,前途未卜;芳念的中專裏很多都是不愛學習的小混混,沒多少可以作她的朋友。雲享也沒什麽可吹噓的,這半年的求學屈辱多於榮耀,令她不願多言。

    胖玉告訴她昨天剛跟高中同學聚過,而雲享不巧還沒回來,高中的同學們變化都挺大呢,鴻念了醫專,老向胖玉打聽雲享的消息……

    雲享一直不敢問燕子的消息,胖玉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知道,也沒提及燕子。不知她的神經衰弱好了嗎?她考上大學了嗎?她~~會~~愛上別人嗎?不論男女……所有的問題隻能埋在雲享心裏,知道了又如何,她能做什麽?她能怎麽樣!~~其實她什麽也做不了,因為她給不了燕子要的,那條路終究也是一條不歸路,她終究還是個女生,不管她打扮穿著怎樣,其實都是為了生活方便,不代表她的性別意識不同。她既然看清了,就不會去走那條路,燕子的真心與熱情~她隻能辜負了,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雲享默默聽著胖玉的聒噪,自上大學她就斷絕了與高中所有同學的聯係,在那個以寫信為主要通訊手段的年代,她沒把大學的地址告訴任何人(包括胖玉)就是不想收到任何高中同學的信件。此時的她也沒有勇氣去探望高中那座森林裏曾與她共同成長了三年的樹木們,在那些同學眼裏她猶如人間蒸發般不知所蹤了吧。

    為了躲避一棵樹她遠離了整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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