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樣相似的場景，角色卻對調了過來。

    那是很多年前，在他們還是醫患關係的時候。

    陽光明媚的午後，隻有兩人的沈家別墅複健室裏，天時地利。

    可唯獨，人不和。

    她鼓足了勇氣在他麵前拿出準備許久的戒指，懷揣著滿心的情意捧到他麵前，對他說：“沈默，我們在一起吧。”

    那時候他的回答是什麽來著？

    啊，對了，他說：“程鳶你別開玩笑了，這難道是什麽新的治療手段嗎？”

    沈默把她滿腔情意當做玩笑，而在那之後不久，他接受了於瑩瑩的告白，他們開始出雙入對。

    沒有人知道，程鳶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說出祝福的話語，然後再在深夜無人之時淚濕衣襟。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沈默說的也未嚐不是實話。

    她的愛情，乃至於她的一生從來都不過是一場無疾而終的玩笑而已。

    上帝之手無情地一揮，把溫寒帶離了與她相遇的軌道，把她送到了沈默身邊。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他卻對她視若珍寶的感情棄之敝履。

    她放棄一切一心求死，僥幸存活下來，肚子裏卻又多了一個讓她再沒法狠下心來的小生命。

    就連現在，她決定忘掉過去、忘掉仇恨重新生活。於瑩瑩卻原形畢露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就連沈默都回頭了。

    這些都是她曾經可望而不可得的東西，可當這些事情真正擺在麵前的時候，她卻似乎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麽開心。

    沈默的力道極大，以前從未在他身上聞到過的嗆鼻煙味讓程鳶眉頭緊皺。

    一番掙紮未果，她索性也就這麽任他抱著了，“沈默，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不管是誰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她慢慢呼出一口氣平複呼吸，“就算你現在知道了真相，可又能怎麽樣？那些傷害會消失嗎？我爸爸會活過來嗎？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真的能靠一句原諒就這麽輕輕鬆鬆揭過去嗎？”

    溫熱的淚浸透薄薄的一層衣料，落到了程鳶的肩上，像是給她施了一個定身咒語一樣讓她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沈默哭了，這個就連在母親葬禮上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人，在她麵前哭得像個孩子。

    這些日子以來，程鳶設想過很多次，當沈默知道一切的真相之時會有什麽表情。

    也許是不屑一顧卻又帶著一絲慌亂，又或者保持著高姿態給她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可她卻卻怎麽都沒想到，他會狼狽成這個樣子。

    想到那個跟他一同進入酒店的金發女郎，程鳶不禁在心裏笑罵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了那麽多次了，怎麽險些又要跌進去了呢？真是愚不可及。

    沈默的這幅狼狽模樣也不過是在她麵前的偽裝罷了。

    程鳶微微使勁退開了他的懷抱，神色已經恢複如常，“言盡於此，沈先生請回吧，讓佳人久等實在不是你一貫的作風。”

    話一出口程鳶就後悔了，她到底為什麽要加最後那一句，腦子壞掉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