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情緒波動雖說影響了胎氣，可萬幸沒有大礙。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沈默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轉到普通病房，卻不知何故遲遲沒有醒來。

    那之後幾天除了必要的睡眠時間，程鳶幾乎都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沈默的身邊。不斷給他講兩人過去的一些美好回憶，給他講孩子以後的起名，講她從未跟他提過的兩人以後的生活。

    她甚至不敢有半刻的鬆懈，她怕。怕沈默以為她不願意原諒他所以就不回來了，怕到就連晚上睡覺都要搬了床緊挨著沈默，感受他的體溫入眠。

    沈默陷入昏迷的第三天，得知了消息的沈林天從國內趕了過來。

    程鳶上一次見他還是沈默母親的葬禮上，幾年恍惚而過，沈林天肉眼可見地衰老了許多，兩鬢都染上了霜白。

    兩人一時無話，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對不起……”

    “對不起……”

    來自於兩個聲音的同一句話在同一時間響起，程鳶有些詫異地望向沈林天，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最後還是沈林天打破了沉默，同程鳶講了許多以前的故事，講樂玉琴家族遺傳的病、講他後知後覺的悔不當初。

    人上了年紀，一旦回憶往事就總是容易熱淚盈眶。

    沈林天揉了揉有些發燙的眼角，“如果不是我當初的懦夫行徑，你們兩個孩子也許早就已經在一起了，我也可能已經抱上孫子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是爸爸對不起你們啊……”

    程鳶看著老淚縱橫的沈林天，卻連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手術過去的第五天，沈默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老婆。”長時間的昏迷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喑啞，像是破了的風箱。

    正在給他擦拭身體的程鳶被他這一聲喊得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頓住了動作僵在原地。

    沈默看她一動不動的心裏急得不行，想要爬起來查看情況看，卻因為虛弱無力又跌回了床上，動作牽扯到傷口疼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手背上落了幾滴溫熱的淚珠。

    等程鳶再抬起頭來，一張素淨的小臉早已經被淚水糊得一塌糊塗。

    這麽多天以來偽裝的堅不可摧終於在這一刻崩塌，她小心地避開傷口撲進了沈默的懷裏，“你這個混蛋，為什麽到現在才醒過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要是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就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了。”

    感受到麵前這人的真實觸感，沈默幾度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他抬手輕輕摩挲她的發頂，“傻姑娘，死神都跟我說沒見過你這麽傻的姑娘。所以不收我這個壞人了，說是讓我把下半輩子全部都用來給你當牛做馬，補償你，你說好不好？”

    程鳶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久久都沒有說話。

    沈默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淚，“好了別哭了，就算你哭成小花貓我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除非我死。”

    經曆最近的事情之後，程鳶對‘死’這個字眼敏感得要命，下意識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瞪圓眼睛喝道：“還說什麽死不死的，以後我們一家人一定都會平平安安的，一定！”

    ‘一家人’三個字如同一股暖意匯進沈默的心中，讓他久久不能平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