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桓看著鏡子裏自己赤金色的雙眼忽然覺得好像隔了幾個世紀一樣，好像這才是他本真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羽桓忽然毫無預兆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更像是悲號。

    林青笙有些無措，他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個大孩子。

    “有酒嗎？來兩瓶！”路羽桓開了口。

    林青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從酒櫃裏拿出了兩瓶人頭馬。配上冰塊倒了一杯遞給路羽桓。

    路羽桓沒有接那隻精致的水晶酒杯，他抓起瓶子咕嘟咕嘟就往下灌。辛辣的苦味充斥在他的口腔裏，像是一把刀子朝著他的喉嚨紮下去。他嗆得咳嗽他難受得滿臉眼淚。

    “我小的時候我爸帶我去算了個命，那道士他娘的說我命格不凡，不像是普通人。沒想到我TMD還是個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

    “我7歲那年出車禍，救回來之後我爸就開始拿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從小到大在班裏我都是被排擠的那個。因為我和他們不同啊！沒想到我還真TMD是個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青笙皺起眉從路羽桓手中搶過酒瓶蓋上了蓋子。他輕輕抱住路羽桓：“你不是怪物，你隻是和我們一樣。”

    “那又怎麽樣？我以前受了欺負委屈了犯渾了在外麵再怎麽狼狽傻缺我TMD好歹還有個家可以回去。我現在沒有家了你知道嗎？我媽前一天晚上還跟我說讓我去睡覺，結果隻過了一天就消失了。電話是空號，我手機屏保上和我媽一起拍的照片屬於我媽那一半也突然變成了空蕩蕩一片。你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嗎？結果我得到的解釋是我媽隻是個什麽神話裏的聖杯？這個世界是瘋了嗎？”

    “是我們瘋了，我們都是瘋子。可是在這樣的世界裏隻有瘋子才看得清一切，才能挽救這個崩壞中的世界。”

    路羽桓漸漸平靜下來。

    過了許久，他問林青笙：“我們快到了嗎？”

    “嗯。快中午了，有什麽想吃的嗎？”

    “不用了，吃不下。”

    “奧黛爾等下會過來接機，還有，顧淺淺乘坐的航班大概會晚咱們一個小時到。”

    聽到小魔女的名字的時候路羽桓稍微平靜了一點，但是顧淺淺的名字著實嚇了路羽桓一跳。顧淺淺怎麽也是Oracle的學生了？

    “淺淺姐是？”

    “她是血界能力者。”

    “……”

    “去衛生間收拾一下自己吧，還有20分鍾就準備降落了。”

    路羽桓進了衛生間洗了把臉，他的臉色非常糟糕，看上去像個死人。

    這個樣子……小魔女見了估計會擔心得不得了吧。

    事實上路羽桓的預想是對的，他剛下飛機奧黛爾就撲了上來。

    “哥哥！”小魔女緊緊的抱著路羽桓，踮起腳心疼地揉著路羽桓的頭發，“怎麽臉色這麽差？”

    “我沒事。”

    “哥哥騙人！”

    林青笙咳嗽了一聲：“奧黛爾，注意下我的存在行嗎？”

    “阿笙，你是準備帶哥哥去羅斯莊園嗎？”奧黛爾這才“施舍”給了林青笙一個眼神。

    “嗯，薇安在那邊等我們。”

    “為什麽不讓我做哥哥的責任學姐？薇安才三度魂覺，哪裏比得上我？”奧黛爾氣鼓鼓的。

    “好了，我們準備走吧。”林青笙眯起了眼睛笑著。

    “奧黛爾跟我們一起去嗎？”路羽桓看了眼林青笙，一雙眼睛疲憊、空洞無物。

    林青笙看著他這樣的眼神有點揪心，本來不打算讓奧黛爾跟去的，但看著路羽桓這樣就讓奧黛爾跟著了。

    羅斯莊園是個很漂亮的莊園，種滿了各式各樣漂亮的玫瑰，還有一片馬場。精致的白色歐式建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個穿著精致裙裝的高挑女孩在門口站著。女孩很漂亮，左眼下方有一顆痣，隻是看上去冷冰冰的。

    林青笙向女孩點頭致意：“薇安。”

    薇安越過林青笙徑直向路羽桓伸出了手：“初次見麵，薇安。”

    路羽桓愣了愣，伸出手握了握薇安的手——那雙手非常冰：“路羽桓。”

    忽然林青笙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手機，一個溫和甜美的女聲響了起來：“Mr，林，您好，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行程安排，但是在三十五分鍾前，顧淺淺同學乘坐的客機發生了空難，確認顧淺淺的生存可能性幾乎為0。”

    路羽桓想把耳朵堵起來，他想暈過去，可是現實不是電視劇。他隻能感受著心髒一寸寸被刀攪碎的感覺。媽媽消失了，他喜歡了三年的女神空難死了。他到底還有沒有活著的意義？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希望，他什麽都沒有。

    奧黛爾發覺路羽桓的悲傷，她拽住路羽桓的衣角，小聲說：“哥哥，你至少還有我。”

    路羽桓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赤金色的眼瞳亮起，赤色的波浪從他身上衝向四周！白色的建築被火焰熏得烏黑，原本漂亮的玫瑰隻剩下了燒的焦黑的灰燼！

    魂覺能力失控了！

    薇安和林青笙迅速跳上了高空躲避。奧黛爾用黑色的氣息包裹住自己讓自己不被火焰傷及。她固執地抱著路羽桓不肯撒手。

    “哥哥！你醒醒！”她嘶喊著。

    可路羽桓的眼睛裏是一片空洞，他什麽也聽不見，不肯聽。

    奧黛爾索性橫下心，拽住路羽桓的領子吻上了路羽桓的嘴唇。

    軟軟的，暖暖的，路羽桓愣住，空洞的眼睛裏映出奧黛爾的身影。他抱緊奧黛爾重重地倒了下去。

    林青笙落回地麵，玩味地笑著：“這種程度的熾焰，路羽桓還真是出色啊，不愧是編號00001。有意思。”

    薇安沒有說話，隻是將路羽桓從奧黛爾身上挪開，往路羽桓嘴裏塞了顆藥丸。

    奧黛爾咬著唇，將路羽桓扶到自己肩上帶著他進了還算完整的二樓臥室放下。

    “阿笙，你和薇安回去吧，這邊我守著哥哥。”

    薇安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林青笙等薇安走後深深地看著奧黛爾：“你不是路羽桓的責任學長。有些事情你還是注意點。作為圓柱會的人你和艾斯特關係密切本來處境就很尷尬。”

    “我知道。你回去吧，過幾天我會帶哥哥回學院。”

    林青笙聲音冷了幾分：“我希望你清楚，路羽桓不是你一個人的。他是聖杯孕育出的生命體，這場戰爭需要他。”

    “不，哥哥隻是個孩子。找不到家的孩子。”奧黛爾沒有看林青笙，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路羽桓身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