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可以？”佟嫿冷冷的笑了一聲，說：“段承頤，你都已經是要死的人了，你還有什麽資格幹澀我？你還有什麽能力央求我哥信守承諾？你記住了，是你不要我的！是你自己不要我和孩子的！”

    她鬆開了攥著段承頤襯衣的手：“既然你已經有了選擇，那你就待在這陰暗的房子裏，自身自滅，等死吧！我就不打擾你了，約人男了，總要試試才知道合不合適吧！孩子月份有這麽打了，沒事的……”

    她這樣說著，果真轉過身，僵硬著身體往外走。

    “嫿，不要，不要去！”段承頤伸出雙手，上前幾步，胡亂摸索著，卻始終找不到她的位置，他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道佟嫿到底走了幾步遠，又不敢撲上前，怕撲倒了佟嫿會傷著孩子……

    他張開手掌，不斷地在空氣中摸索著，卻什麽都沒有抓到。

    他眼裏的淚一下就滾了下來：“嫿……她走了，她不要我了，終於不要我了……”

    那近似絕望的呢喃，讓站在他旁邊的佟嫿也無聲的落淚。

    幾秒鍾後，段承頤又繼續摸索的前進：“不行！我不能讓嫿走，她是我的，我不允許她去找別的男人，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不允許……”

    “佟慕！佟慕！你在嗎？你快回答我，幫我攔住嫿，佟慕！我求你了，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段承頤絕望的聲音戛然而止。

    有人拽住了他的一腳，從後麵。

    這房間裏，除了他……就隻有佟嫿！

    他猛的回過身，將手臂張開到最大的程度，用力的一抱！

    總算，將女人嬌小的身體抱住了，還接觸到，一個圓滾滾的肚子。

    “嫿，你沒走？沒走就好。”他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失而複得的心情很複雜，又哭又笑的，像是十足的瘋子。

    “我想走，沒走成！有人讓我再勸勸你！”葉蘇說著，抓住了段承頤的手，又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段承頤是個多固執的人，佟嫿是知道的，如果連她也不能改變他的想法的話，那麽孩子可以嗎？

    六個多月大的孩子，像是知道母親的心思似的，非常配合的踹了佟嫿的肚皮一腳，力道並不是很大，但那樣的動作，足夠讓段承頤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存在了。

    “他……他在動？”段承頤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嫿，他剛剛是在動嗎？”

    “是！”佟嫿溫柔的撫摸肚皮，說：“他在踢我，他早就會動了，上周我哥帶我去醫院做了四維彩超，醫生說寶寶發育的很好，營養什麽的都跟的上……”

    “不過，反正你也不要我們了，他踹了一腳，就是在鄙視你！也是再跟你徹底告告別！以後他怎麽樣，都跟你無關了。”

    “怎麽跟我無關，我是他爸爸！”段承頤的身體一震：“告別？不，不要告別，嫿，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就當是我最後再自私一次，我不要藏在這裏隻能默默地看著你了，我愛你，我死也不要放棄你，和孩子！”

    段承頤說完這些話，似乎是害怕從佟嫿嘴裏說出拒絕他的話，他猛地捧起她的臉，低頭一吻就含住了她的唇瓣，剛開始吻偏了，吻到了她的嘴角，然後他移動了一下，就找準了位置，狂風暴雨般，似乎要將她吞噬……”

    “嫿，對不起……我愛你！”比愛我自己，更愛你！

    段承頤抱緊了佟嫿，一隻手放在摟緊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張了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這種感覺很奇妙，到最後也隻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其他的，全都融化在這久違的擁抱裏。

    “愛我？你說的愛我，就是像個懦夫一樣再一次拋棄我和孩子？”佟嫿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明知道他已經看不見她了，還是習慣性的，想要從那裏麵得一個答案！

    “我……沒有要拋棄你和孩子，”段承頤解釋說：“隻是我的身體狀況……可能會不允許我繼續……”

    在他死之前，他都不會拋棄她和孩子，他會守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隻要她還好好的，他就滿足了。

    “段承頤，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佟嫿推開了段承頤，嚴肅而認真的說：“你去做腫瘤切除手術，你若是死了，我給你收屍，你若是活著，我們就結婚，從此再也不分開。”

    段承頤一時間悲喜交加。

    喜的是，佟嫿還願意嫁給他。

    悲的是，他其實對自己能活著走出手術室沒有信心。

    他害怕，如果手術進行的不順利，哪怕出現一點點意外，他就會死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死之前看到的是一群不認識的醫護人員，和冰冷的醫療器械，而不是他深愛的人，他不想那樣慘淡的死去……

    “嫿……或許佟慕並沒有告訴你，如果做手術，成功率……”

    “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五！我知道！”佟嫿接了話過去：“但那又怎麽樣呢？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得去拚一拚，贏了，就是幸福圓滿的一輩子，輸了，也不過就是早離開這個世界幾天，除非，你怕死？”

    “我不怕死！”賀景行閉上了眼睛：“嫿，我說過的，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但如果我的離開，會讓你受到傷害，我寧願你恨我……”那樣你才不會那麽痛苦。

    佟嫿堅定的說：“我已經得知了所有的真相，我也終於願意再次鼓起勇氣來見你，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可如果你不能相信你自己，不能相信你對我的愛能夠支撐著盡最大的努力活下去，那麽，你我之間的緣分也就真的盡了！”

    “如果是這樣，你就離開C市吧，我不需要你藏在這裏，卑微的守護我，關注我，那種滋味一點都不好受，我知道。我說的去找別的男人瀟灑快活的話確實是氣話，如果你離開了，我或許會嫁人，或許不會，都與你無關，如果你病死了，通知我或者不通知我，我都不會去參加你的葬禮，因為，這輩子愛與恨？我們都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說完這些話，佟嫿往後退了退，靠在牆上支撐自己沉重的身子，她覺得她已經快用光全身的力氣，激將、勸說、深情，冷漠、絕望、希望，也罷，如果段承頤仍然選擇逃避，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那就這樣吧！

    但她內心深處，仍然還有對他的最後一絲執念——相信他，再不會讓她失望的。

    段承頤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終於下定決心說：“嫿，我去做手術！你和孩子，等我，我會活著回來見你們的。”

    忽然，佟嫿眼裏氤氳著的眼淚落了下來，盡量克製著說：“好，我等你！”等你回來，等你來娶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