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易昕斷情網 紅箋述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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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昕不理他,還是蜷在那兒發呆。
    “你還真演石頭啊!”花離風挨著她坐下來,“想聽你師父的故事不?”
    易昕抬頭,死死地盯著他。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是來幫師父做說客的嗎?師父都沒有勇氣來麵對她了嗎?還是……他已經不願再見到她?
    “幹嘛啊!這麽看我不怕我對你動心啊!黑燈瞎火的小姑娘水水靈靈的擺在我眼前,你知道我得多大定力給你講故事啊!”
    易昕還是不說話,花離風歎氣,“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師父是北鄴國的二皇子,一個庶出的孩子。北鄴國的太子和現在被長公主藏起來的楓露蕊公主是當今皇後所生,是皇上的心頭肉,而你師父的母妃隻是個五品榮華夫人,是皇上當年奪皇位時被利用的工具,從沒動過真心,所以你師父一直不怎麽受寵。可他又偏偏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一直不願意因為出身而受到歧視,說真的,他的能力比太子的確好太多。可奈何當今北鄴國皇帝獨寵皇後和太子,外戚勢力壯大,你師父才一直沒有出頭之日。不過皇太後很喜歡你師父,一直希望通過他來打壓皇後的勢力,尤其是你師父的母妃死了以後,你師父一直是聽他奶奶的,他小時候就被皇後害了幾次,都是皇太後救下來的,他當年娶的妃子也都是皇太後一手操辦的,皇太後希望你師父做皇帝,所以對於你吧,皇太後肯定不會同意的,你師父也是希望給你個名分的,我認識他這麽多年還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動過真情,你還真是個例外!隻是他現在還沒辦法給你什麽未來,所以怕你期待落空不告訴你也是正常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怎麽氣你師父對你隱瞞,而是想辦法讓太皇太後接受你。”
    花離風看易昕還是沉默,不禁皺眉:“你好歹跟我說句話吧?我這浪費唾沫星子為的是什麽啊!”
    “我不會做他的妃子,無論他將來是皇帝還是王爺,我都不要了。”
    “你瘋啦?”花離風一怔,他剛剛那話是個女人聽了都會感動得無以附加的啊,他不是有意瞞你,隻是不想你失望,這理由還不夠嗎?
    “我高攀不上。”易昕低頭,“是我師父讓你來的吧?我知道他對我好,你就回去跟他說,是我的心讓狼給叼去了,受不起他的真心。”易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已經沾上了汙漬,真是被人慣出來的毛病,這麽隨意地坐在了地上,真是看出不是自己洗衣服了!易昕明白,心上已經沾染了師父的痕跡,她自己似乎是不可能洗幹淨了。
    花離風所有驚訝的話都沒有說出口,他之前一直以為易昕也沒什麽特別,怎麽會得到楓露茗的青睞他一直沒理解,今天跟易昕說這麽幾句話,才仔細地觀察她,一直以來她的大大咧咧看來都是她自我保護的偽裝,沒有人會對沒心沒肺的人心存戒備,也就少了很多莫須有的危險,即便真的有危險,也至少不至於那麽縝密,也容易發現破綻。
    “師父的計劃很好,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成功了。”似乎是在跟花離風說話,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易昕的眼睛望向茫茫的黑暗,她為什麽要這麽清醒,為什麽任由著自己的理智想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什麽學不會裝糊塗,為什麽……易昕歎氣,剛剛花離風的一番話讓她幡然醒悟。師父急著找到蕊兒,不僅僅是兄妹之情,還關係到帝位之爭。如果她跟楓露茗的第一場相見就是他計劃好的,那他接近她隻能是一個目的,通過拉攏她來獲得蕊兒的消息,從而離開。就如同她最開始粘著他拜師是為了獲得逃出去的機會一樣,原來他們隻是彼此利用的關係,隻不過她當真了,動情了,淪陷了。
    “你……”
    “師父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步閑煙那麽不會說謊的人都跟他配合演戲,還有你,你接近我,用了不少時間吧?”雖然是疑問句,卻是一種篤定而冷漠的語氣。她不是在問他,她隻是在感歎。
    “什麽啊,咱倆那是緣分!”花離風無話可說,隻能搪塞。
    “第一次是緣分,第二次不是。花離風,我有時候很怨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攪進來,我想了很久,才願意相信是造化弄人。可是第二次在無憂樓遇見你,就已經是你們早已經準備好的了,能再見到你,我很開心。但同樣的,也很悲哀。”易昕邁步離開,“回去吧,我跟師父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請你好好照顧初陽,謝謝。”易昕從沒像現在這樣冷靜過,想通了,就死心了。
    易昕回到翠縷亭,紅裀正坐在門檻上等著她,看見她滿麵愁容地往回走,衝過去扶住了她:“易少,花離風欺負你啦?”
    “沒有,回去睡吧,明日早些起,我會放個包袱在桌上,你送到采紅居去!”易昕還是沒有勇氣親自去麵對師父,決定將軟蝟甲脫下來讓紅裀送過去。
    紅裀很會看人臉色,看出易少的心情不好,便不多說,服侍著易少躺下後便回去了。
    易昕的腦子很亂,閉上眼睛就會浮現這樣那樣的情節,全部是她跟師父的經曆,易昕隻能就這樣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過了一夜。
    紅裀大早便起來,將易昕的包袱送到了采紅居。楓露茗亦是一夜未眠,聽了花離風的敘述,楓露茗幾近絕望,易昕是個敏感的人,尤其是麵對愛情,她甚至不願意與他人分享愛情,那麽他的虛情假意對於她而言,已經是致命傷。
    楓露茗抬眼看見紅裀手中的包袱,心便重重地沉了下去。他昨天才送給她的,隔天就還給了他。就好像是他的真心,才剛剛動了真心,就被人當成垃圾被丟了回來。
    “楓少,我們家易少似乎挺難受的,讓我給您這個包袱,我得回去服侍易少了!”紅裀看楓少的臉色也是一樣的難看,不敢多待,放下包袱便準備離開。
    “等一下!”楓露茗尚存著一絲希望,拿出信箋,“你帶封信給她。”
    “哦,好。”紅裀嘴上答應著,心裏卻很是疑惑。兩個人明明就離得這麽近,還托人帶東西帶信?這是玩的什麽啊?
    紅裀一邊猜測著,一邊拿著信回到翠縷亭:“易少起來了?這是楓少給您的信。”
    易昕接過這薄薄的信封,卻似乎重有千斤,需要太多的力氣,才能夠打開。
    “茗本薄命郎,錯投身,北鄴京國,幾度成殤。紅牆自古最無情,不辨忠心赤膽,隻道敗寇成者王。薄幸錯付慈母喪,問人生到此淒涼否?無限恨,難自忘。深恩負盡心成霜,怎奈何,緣分難料,造化無常。曾望錦計奪赤兔,如何真心難防。多少次,誤夢紅妝。笑我暗噎相思苦,自作縛,無處話淒涼。向花箋,訴衷腸。”
    一首《金縷曲》,寫盡了他的辛酸過往。易昕搖頭歎息:“去準備筆墨,我要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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