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王家使計 下聘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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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香樓,王玉剛此時正一臉鐵青的查看著這半個月來酒樓裏的賬本,越往下翻臉色越差。真沒想到,在這短短的十來天內,自家酒樓的業績竟然‘蹭蹭蹭’的一個勁直往下跌,幾乎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

    王玉剛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望向站在一旁的掌櫃大怒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客人竟連以往的一成都沒有。再這樣下去,酒樓不就要關門大吉了嗎。”

    要知道醉香樓一直以來可都是京都中達官貴人們最喜歡來的酒樓,向來是門庭若市,座無虛席。每月不知能為他王家帶來多大的一筆收入,說是日進萬金也不為過。

    可現在呢,整個酒樓裏冷冷清清的,哪還有十幾天前賓客如雲的熱鬧場景,自打他剛才進門到現在,期間竟都無一個客人上門來。

    掌櫃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顫著聲音道“少東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自對麵街的那家‘暖煙樓’開張後,咱們酒樓裏的大部分客源都被搶了過去。這隔壁街的另兩家酒樓早已關門大吉了。”後又在心裏偷偷補了一句咱們醉香樓能撐到現在已實屬不易了。

    王玉剛瞪向掌櫃“那你不會想法子把客人們都搶回來嗎。”他們王家請他來做什麽的,難道是來吃幹飯的嗎?半點都不頂用,這算什麽借口。

    掌櫃隻能在心裏暗暗叫苦,囁喏著開口道“少東家,自客人開始減少後,咱們酒樓裏第一時間就已推出了新的菜色,可還是比不過暖煙樓那邊。人家那兒幾乎每一樣菜色都是自創的,不曾在別家酒樓裏見到過。且十分美味可口,凡是去那嚐過一次的客人往往都會成為回頭客。”

    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前兒個他親自到暖煙樓那試了一下他們的菜色。果真是八珍玉食、吃後唇齒留香。讓他的心癢癢的,總想著再去那吃上幾回。人家的菜色的確不是他們醉香樓能比得上的,這生意慘淡那也是必然的。真不知他們的廚子到底是怎麽想出這些個絕佳的菜色來的。

    王玉剛皺著眉望向斜對麵隔了好幾間鋪子的‘暖煙樓’,隻見對方門口香車寶馬、人來人往,各路客人絡繹不絕,生意好到沒話說。

    望著對方門口那個迎客迎得樂不可支的小二,隻讓看得他火氣直冒,心中分外惱怒。甩手便摔下賬本,出了醉香樓的大門登上馬車,往家裏而去。

    王家門口,王玉剛利落的跳下馬車,直直穿過大門,往家裏的大廳走去。

    剛一踏進大廳,便見王玉剛的父親王成毅正坐在位上品著香茗,好不愜意的樣子。

    王玉剛快走幾步,行了個禮道“爹。”

    王成毅笑著看向自己的兒子,道“剛兒回來了,巡查鋪子巡查得怎麽樣了?”

    在商場上打拚了這麽多年,他現在已漸漸老了,該是時候適當的放手好讓兒子慢慢熟悉並接手他王家的產業。

    一提起這個,王玉剛便冷著一張臉道“孩兒正要跟爹說這件事呢,剛去查了醉香樓這十多天來的賬本,發現咱們樓裏的生意簡直就是一落千丈。再這樣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就得關門大吉了。”

    王成毅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驚訝的瞪圓眼睛道“這是怎麽回事?醉香樓這麽些年來可一直都是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到了要關門大吉的地步了,這對王家來說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王玉剛緊皺著眉頭道“還不是新開的那家‘暖煙樓’,據掌櫃說那家酒樓的菜色極好。一開張就吸引了大批的客人,就連咱們醉香樓新推出的好些菜色也都比不上人家。這客源可全都被搶到那邊去了。”

    王成毅的食指輕敲著桌麵,深深思索著竟是這間新開的酒樓搶了他王家的生意,他之前也有因其特殊的作風而注意過這家酒樓,畢竟花燈節那天的盛況可真是空前絕後。但因自家的酒樓已在京都獨占鼇頭多年,對方不過是家新開張的,他也就沒怎麽放在心上。但現在照兒子這麽說,對方這才剛開張就已經連續十幾天都搶走了他們的客人。那這暖煙樓可就真的不能再任由它繼續開下去了。否則他王家的醉香樓豈不真要麵臨關門大吉的局麵。

    王成毅轉頭吩咐兒子道“剛兒,你想辦法去買通那暖煙樓理的夥計,看能不能把他們那的菜式都偷學過來,好改變醉香樓如今的窘況。最好是能把他們的廚子給一並挖過來。到時候事情一辦妥,再讓人到那暖煙樓的菜肴裏下藥,這樣一來,隻要他們那兒出了事,我們這又有了同樣的新菜色,那些客人自然就會繼續回來光顧的。”

    而且隻要能有一個像對方那樣出色的廚子在,再把暖煙樓給整垮。那醉香樓往後的生意也就不用再愁了,相反還能再更上一層樓。

    他就不信,他一個商場上遊刃有餘的老手,會擺不平一家剛剛開業的新酒樓。過幾日便要叫對方關門大吉。

    王玉剛讚同的點點頭“孩兒知道了,相信隻要給予重利,肯定會有人動心的。”爹爹不愧是生意場上的老手,知道該怎麽打擊對手最好。

    王成毅點了點頭,又隨口問道“玉嬌呢?怎的這幾日都不見你妹妹。”

    一提起他的妹妹王玉嬌,王玉剛的臉色便有些黑“她?指不定又在房裏砸東西呢。”

    王成毅一愣,問道“這是為何?”

    王玉剛撇了撇嘴道“誰知道她呢,上次出門回來後也不知是怎麽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不停的罵著什麽‘賤人’‘不得好死’之類的。天曉得她這是又跟誰吵架了呢。問了她身邊的婢女才知道,她看上了一個女子的發釵,想要買下來。但人家不肯,她就與其爭執了起來,最後卻被對方給狠狠訓斥威脅了一番。回來後也不肯消停,直把京都中的首飾鋪都挨家找了個遍,就是沒見到那女子所戴的那種發釵。為此還大鬧了幾間首飾鋪,我真是懶得再管她了,這般驕縱的性子有哪個人家肯要她。”

    雖然妹妹的婢女說得極其委婉,但他哪會不了解自家妹子的性子,肯定是她先去招惹的人家,恐怕還做了什麽惹惱對方的事,沒準是想要直接動手搶呢。否則又怎會被人怒斥威脅。好端端的非要去買人家的發釵,這不是閑著沒事幹嗎。

    王成毅深深皺起眉頭道“這玉嬌也太不像話了,不就是個發釵麽,她房裏沒有一百也該有八十了。怎麽就隻瞧著別人的好呢,這京都可不比別處,到處是達官顯貴,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有錢有勢人家的小姐,到時候還不知該怎麽收場呢。”

    這女兒自小就被他嬌寵著,一直都是錦衣玉食。他不過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也能給王家的生意添些助力。無奈這女兒怎麽越長大越不懂事,性子也是越發的驕縱蠻橫起來。

    王玉剛冷嘲一聲“要按她這性子,闖禍那隻怕是遲早的事。再這樣慣著她,別說是要嫁個好人家為王家拉攏關係了,就是要找婆家恐怕也是件難事。”

    “哥,你在說我什麽壞話呢?”門口傳來一聲嬌喝。一身桃紅衣裳的王玉嬌此時正腳下生風的跑了進來,渾身上下戴著的金銀首飾碰撞得‘叮鐺’直響。

    一來就挨到了王成毅的身旁,一雙大大的杏眼不滿的瞪向自家哥哥。

    王成毅輕皺眉頭看了女兒一眼“玉嬌,你一個女兒家的,行為怎麽能如此跳脫。這要讓外人看到了,那該多不好。”

    王玉嬌撅了撅嘴,不滿的嘟噥幾句,又揚起笑臉討好的看向王成毅“爹,女兒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王成毅這才鬆開眉頭,滿意的點頭道“恩,這樣才對。你過來這邊可是有事?”

    他這女兒,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到處搜羅金銀首飾和錦衣玉服,今日怎麽會跑到大廳來。

    王玉嬌連忙湊近道“爹,我在外邊看上了幾樣首飾,想要買回來。可是銀錢不夠。”

    她今日出門,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首飾鋪,裏邊的飾品實在是太好看了。每一件都讓她愛不釋手,她多想把它們統統都買下來搬回家。可一問價格才知道,她帶的銀錢最多也就隻能買兩件首飾回來。所以她才急急忙忙趕回家,想要從父親這拿到買首飾的銀錢。

    王成毅一挑眉“你房裏的首飾都快堆積如山了,怎麽還要買?”這太寵女兒也不是件好事,每個月光給她買首飾的銀錢就不知要支出多少了。更別提那些日常開銷什麽的了。

    王玉嬌滿臉興奮的道“爹,你是不知道,那家‘珍寶軒’裏的首飾實在是太漂亮了,哼,上回那個死賤人肯定就是在那買的發釵,不管怎麽說我一定要買這‘珍寶軒’的首飾,還要買比那個死賤人更好看的,爹,你就快答應女兒吧女兒戴的首飾怎麽能輸給別人呢。”

    她在珍寶軒看上一支碧玉玲瓏簪,質地青翠通透,雕成了很時新的樣式,一端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比她以前買過的首飾不知要好看多少倍。要是買下來戴在頭上定能襯得她愈發嬌俏可人的。

    一想到這,她就賣力的搖晃起自家爹爹的胳膊,撅著嘴撒嬌。

    王成毅被晃得一陣頭暈,訓斥道“玉嬌,你說話怎的這般沒分寸,你還不知道那個女子是什麽來頭呢,就什麽話都敢往外罵。你這性子一定要給我好好收斂收斂,要是不小心惹到那些官家小姐,人家可不會跟你客氣。”

    王玉嬌不滿的哼了哼“爹,你就放心好了,她哪有什麽來頭呀。要真有來頭早就找上門了,依我看哪,她隻怕不知是哪個破落戶家的女兒呢,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威脅我。下次要是再被我碰到,我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居然敢騙她,還害得她丟盡了顏麵。要是再遇到,她可不會再跟她客氣了。

    王成毅無奈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就別添亂了。去賬房支銀子去吧,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何苦要瞧上別人的。”

    雖說女兒驕縱,這次行事魯莽。但他也覺得女兒說得沒錯,對方應該沒有什麽大來頭,否則一早就找上門來了。

    這麽一想,王成毅也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了,隻要女兒不惹到什麽高官貴族家的小姐,其餘的就由她去吧。

    王玉嬌一聽到爹爹首肯,早就急急忙忙的跑出門去賬房領銀子了。

    王玉剛從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他怕他一開口,就要被妹妹那驕縱的性子給氣死。

    這會見妹妹終於走了,他才略略皺眉道“爹,就不管管她嗎?任由她這樣下去?”

    王成毅歎了口氣“等她買完首飾回來,就讓你娘好好拘著她,磨一磨她那性子,省得哪日真的闖出什麽大禍來。”

    暖煙樓,夏聽凝坐在桌前聽著陳掌櫃匯報這幾日樓裏的情況。

    隻聽對方喜滋滋的道“小姐,暖煙樓自開張以來生意好得沒話說,幾乎京都中的客源都到咱們這來了。聽說隔壁街的另兩家酒樓前兒個已經關門大吉了。照這樣下去,再過不久暖煙樓定能成為京都中的第一大酒樓的。”

    夏聽凝偏頭應了一聲“恩,那就好。對了,這幾日可有盯緊樓裏的夥計跟廚房的廚子?有什麽異常嗎?”算一算時間,這別的酒樓也該有行動了吧。

    陳掌櫃麵色一正,開口道“老奴正要跟小姐說這事呢,前日廚房的張廚子來找老奴,說是醉香樓派了人跟他接觸,出重金想要挖他過去做事,不過被他給拒絕了。這幾日老奴還發現樓裏一個新來的小夥計老是想往廚房跑,一去就探頭探腦的。我讓人緊盯著他後發現,這廝竟然跟王家的人勾搭上了,怕是要來偷學咱們酒樓裏的菜色呢。真真是個吃裏扒外的混帳東西,小姐是哪點虧待他了,這樓裏的待遇就是整個京都那也找不出第二家來。這個被鬼迷了心竅的。”

    陳掌櫃越說越是一臉憤憤然,放著好好的活計不幹,非要做那等偷雞摸狗、背主的蠢事來。

    夏聽凝一聽倒來了興致“確定是王家?”這張廚子倒還不錯,沒被銀錢給晃花了眼。她倒不怕廚子被挖走或是菜式被人學了去,暖煙樓裏的菜式可都是她教給的幾個廚子,就算被挖走也沒事,走了這一個,她還能再教出幾千幾百個來。再說了,中國飲食文化源遠流長,那些菜式總要用到這個朝代所沒有的一些調味品和香料,那些東西的配製比例跟流程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就算廚子走掉,菜式被人偷學了去,也做不出這暖煙樓原汁原味的菜色來。

    陳掌櫃肯定的點點頭“確定是王家,上回派人跟蹤那個小夥計,看到他跟王家的人接觸了。小姐,您看是不是待會就辭了他?”東家對他們可都不薄,這人居然還敢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

    夏聽凝卻搖了搖頭,笑得一臉神秘莫測“現在還不行,我可還需要這個夥計去幫我辦一件事呢。”既然這王家的酒樓自個送上門來,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陳掌櫃登時納悶了“小姐要這人去辦什麽事呀?”這等利益熏心的小人能為小姐辦什麽事呢。

    夏聽凝淺淺一笑,對著陳掌櫃微微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陳掌櫃好奇的湊近幾步,夏聽凝向對方一陣耳語。

    陳掌櫃聽後恍然大悟,對著夏聽凝豎起大拇指“小姐,真是高呀。”

    “你下去辦好這事吧。”夏聽凝笑著道。

    陳掌櫃點頭正要轉身出門,但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對著夏聽凝小心翼翼的道“小姐,老奴多嘴問一句,您跟那靜王世子的婚事…”

    這幾日全京都都傳得沸沸揚揚的,皇上親自下旨賜婚,讓小姐嫁到靜王府去。他著實是擔心哪,雖說一嫁過去就是世子妃,身份貴不可言。但那靜王世子可是個先天不足的,都說他活不過二十歲。這小姐要嫁了過去,不就得守寡了嗎。

    夏聽凝看著陳掌櫃一臉的擔憂的神情,自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不覺笑道“不必擔心,他的身子我自有辦法。怎麽著也能活到十歲的。”

    陳掌櫃聞言便收了心,小姐的能耐他還是知道的,這玉顏樓的各種藥膳可不就是小姐想出來的嘛。精通歧黃之術那是肯定的,既然這靜王世子能被治好,那他也就放心了。

    笑眯眯的開口道“那老奴就下去辦事了。”

    陳掌櫃出門後,夏聽凝輕輕的撫著右手腕上貼著她肌膚的琉美人翡翠鐲,淺淺的勾起了唇角。

    第二日,暖煙樓便推出了一道極為美味的菜肴來,名曰‘佛跳牆’。大受客人歡迎,成為每餐必點的招牌菜。

    隻可惜暖煙樓每日都隻限量供應二十份,叫那些聞香而來的客人無不扼腕歎息,這麽好的菜偏偏有錢還不一定能吃得到。

    這日清晨,暖煙樓剛剛開門做生意,小夥計何春賊頭賊腦的四處張望著,趁人不備溜到廚房,卻見到廚房大門緊關著,他一愣後便隨即恍然,這會子張大廚肯定是在廚房裏燉那秘製的佛跳牆呢。這道菜自前幾日推出後便極受歡迎,每天剛一燉好便立即被人買走,供不應求得很。

    隻是沒人知道那道菜究竟是怎麽做成的,而張大廚也十分謹慎,每次燉這道‘佛跳牆’都要關上廚房的門自個在裏邊鼓搗著。

    何春看了看緊閉著的大門,眼珠滴溜溜的轉著,他要是能知道這佛跳牆到底是怎麽做成的,再告知給王家那邊的人,不就能拿到一大筆銀子了嗎。

    想到這,何春貓著腰走到廚房的門前,極小心的輕輕推開一條縫,眯著眼睛看向裏邊的情況。隻見張大廚正在處理一樣又一樣的食材,煎、炒、烹、炸極為繁瑣。何春看得眼珠子半點都不敢錯開,死死的盯著。把那些要處理的食材牢牢記在心裏。這可是能給他換來大把銀子的東西呀。

    盯了小半個時辰,直看到張大廚將所有食材一層一層地碼放進大壇子裏,將壇口密封蓋嚴後。何春才又貓著身子溜了開來,隨便找個借口出了暖煙樓後便直奔王家的醉香樓而去。

    殊不知,暖煙樓的二樓窗口,夏聽凝與陳掌櫃正坐在那兒看著他急匆匆的離去。

    夏聽凝轉了轉茶盅,道“這件事辦完後,便辭掉他。”

    冷漠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她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種吃裏扒外的下人當然是要早點鏟除。

    陳掌櫃點頭表示明白,心下暗自歎息,這何春真是想不開,在暖煙樓裏幹活每月領的銀子還少嗎,非要為了多得一些別的銀錢丟了好好的一份活計。

    當天下午,醉香樓便傳出了消息,也推出新菜色‘佛跳牆’,且不限供應。

    各路客人紛紛感到好奇,都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嚐一嚐這醉香樓的佛跳牆是否如暖煙樓的一樣葷香四溢,教人垂涎三尺。

    不到一個時辰,聽到這則消息的達官貴人紛紛聚集到醉香樓,點名要嚐新推出的‘佛跳牆’。

    看著醉香樓終於又有了以往的人氣,掌櫃不由感到熱淚盈眶,急忙吩咐夥計快將剛熬好的佛跳牆給客人端上桌去。

    夥計們利索的端著大壇子上桌,有人掀開封著的荷葉,聞到酒香撲鼻,讓人陶醉,不禁讚道“這想到倒是跟暖煙樓的極像,待我來嚐上一嚐。”說罷便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蹄筋扔進嘴裏,隻覺軟嫩柔潤,濃鬱葷香,不禁又舉起筷子接連吃了起來,再喝上滿滿的一大口湯底,連聲叫絕。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舉筷品嚐,無一不讚歎這‘佛跳牆’的美味。

    掌櫃站在一旁喜得眉開眼笑,這下醉香樓總算是能把客人給搶回來了。

    突然,卻有人‘哎呀’一聲,捂著肚子叫了起來。最先開始吃‘佛跳牆’的那人隻覺得一陣陣腹痛,不免叫出了聲。

    別的客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一唬,麵麵相覷。緊接著也相繼有人感到身體不適,開始叫喊起來。

    這下大家總算是明白了發生何事,紛紛丟下筷子大喊道“別吃了,這菜有毒。”眾人一陣驚慌,不免都憤憤然的望向醉香樓的掌櫃。有人大吼道“你們酒樓怎麽回事,居然敢端這樣的菜給我們吃,是想毒死我們不成。”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高聲討伐起來,他們可都是這京都中有頭有臉的人家,命向來金貴得很,這要真被毒死那豈不冤枉。

    掌櫃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急忙擺著手解釋道“各位客官,這絕對是誤會,我們醉香樓怎麽可能會端上有毒的菜肴呢。肯定是誤會呀,誤會。”

    “什麽誤會,這眾目睽睽的,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吃了你們這的東西才會肚痛起來的。你還敢說是誤會。”

    “就是就是,你們醉香樓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我們要是出了半點事,定饒不了你們這醉香樓。”

    “……”

    “……”

    ……

    各種討伐聲接踵而至,掌櫃實在是百口莫辯,隻能趕緊吩咐夥計快去將大夫請來,又另外找人去王家報信。在座的人不是高官就是顯貴。不管是誰出了事都不是他這小小的掌櫃能擔當得起的。

    第二日,醉香樓的菜肴有毒這件事便傳遍了整個京都,無人再敢去那用膳。當日吃壞肚子的幾個達官貴人也都紛紛向京都的府衙報案,雖然經大夫檢驗後那些佛跳牆確實無毒,但經此一事,已再無人願意光顧醉香樓了。

    短短兩日,曾經享譽京都中第一大酒樓的醉香樓就此倒閉,關門大吉。

    王成毅父子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他們都想到定是探聽來的做法裏出了什麽錯,否則暖煙樓做的‘佛跳牆’為何吃了沒事,而他們做出來的吃了便會腹痛呢。

    明知道是暖煙樓做的手腳,可他們又不能說出來,一旦開口不就是承認自己的菜式是偷學來的嗎,要知道商人最重信譽,一旦沒了信譽,誰還敢跟你做生意呀,所以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他們怎麽能做。這個啞巴虧也隻好自己吞了。

    王家損失了醉香樓這一大產業,別提有多憋屈了。且因為醉香樓的事,王家名下的其它生意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響。這月所賺的利銀急劇下降,讓王成毅的錢袋大大縮水。

    王成毅簡直是要嘔血,他在商場上摸爬打滾多年,沒想到有一日竟會栽倒在這新開的暖煙樓上。最無奈的是不管他怎麽查,就是查不到這暖煙樓的幕後東家到底是誰,隻知道他是個神秘商人,叫‘君莫問’,這不擺明了就是個假名字嗎,君莫問,真是好個君莫問。

    查不出對手是誰,王家的產業又受了不小的打擊,

    王成毅為此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偏生這時候王玉剛帶著王玉嬌來到了他麵前。

    他一看兒子鐵青的臉色,便知道怕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急忙問道“剛兒,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說完又把目光轉向站在兒子身旁的女兒,直覺告訴他這事跟可能女兒脫不了什麽幹係。

    王剛鐵青著一張臉,沒好氣的道“爹還是問問您的寶貝女兒都幹了些什麽好事吧。”他今日可真算是丟盡顏麵了。

    王成毅立即看向女兒王玉嬌,眼中詢問的意味很明顯。

    王玉嬌撅著嘴,不滿的道“我哪有幹什麽好事,明明都是那個黃秀雲的錯,這怎麽能賴我。”

    王成毅一聽這話,頓時眼皮一跳。因為醉香樓的事,他王家的產業接連遭到打擊,他想來想去還是趕緊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家把女兒嫁過去聯姻。也好借助官家的權勢為王家保駕護航。

    因此這幾日千挑萬選的看中了正四品黃大人家的次子,好不容易才攀上人家。人家也確實有意,想著娶個富家千金也能有大把的銀錢來為官途鋪路,就點頭答應可以考慮一番。

    現在隻等對方相看過女兒後便可結親,今兒正是讓兒子陪女兒一起跟那黃家二少爺見麵聯絡感情的,該不會是出什麽岔子了吧。

    一想到這,王成毅急急道“快說,你都幹了些什麽?”這門親事該不會就這樣飛了吧?

    王玉嬌嘟噥著道“都是那個黃秀雲,她居然說我的衣裳難看,我這可是上好的金絲繡邊錦衣。她明明就是家裏窮,穿不起這樣的衣裳才會這麽說的。”

    她的東西哪一樣不是精品,什麽難看,她看那黃秀雲的眼裏分明都是滿滿的嫉妒。嫉妒她有這麽好看又華麗的衣裳可以穿,不像對方自己,全身戴的首飾加起來都沒她兩隻手腕上的多,一臉的窮酸相,她才不嫁那樣的人家呢。

    王成毅的心一緊,緊接著便聽見兒子怒聲道“你還敢說,那黃家小姐雖說是小心眼了點,但你也不能反駁說她們家是窮鬼,還當著黃公子的麵跟他妹妹當街大吵了起來。你到現在居然還敢說都是人家的錯?”

    王成毅聽到兒子的話,心頓時都涼了,完了完了,這門親事可真的是黃了,試問有哪個人家會娶這樣刁蠻無禮的兒媳進門的,那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王成毅看著女兒王玉嬌,氣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你,你這個不孝女,為父我,我可真是要被你給害死了。”

    王玉嬌氣呼呼的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給那個窮鬼。”說完便直接轉身跑了出去。

    王成毅被氣得怒火攻心,直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夏聽凝坐在暖煙樓的雅間裏,嚐著葷而不膩、爛而不腐、香飄四溢的佛跳牆。

    陳掌櫃站在旁邊道“小姐,還是您的法子好使,如今這醉香樓已是關門大吉了。”說罷暗暗搖頭,到底曾經是享譽京都的一大酒樓,誰曾想如今竟落得這個下場,真是叫人唏噓不已。

    夏聽凝夾起一塊柔軟香滑,吸收了美味湯底的海參,咬了一口道“這就是他們敢打暖煙樓主意的下場,商場如戰場,對待敵人我可不曉得心軟為何物。醉香樓既然倒了,那你便去把它收購過來吧,那樓不錯,用來開另一家暖煙樓剛剛好。”

    那一日她是故意讓何春看到佛跳牆的做法的,隻不過他讓張廚子在裏邊多加了樣東西,那便是菱角。

    佛跳牆的原料裏則有豬肉,而豬肉和菱角同食會引起腹痛。二者無毒,所以大夫才會檢查不出什麽來。

    而這隻不過是她打擊王家的第一步罷了,那個蠻橫驕縱的王玉嬌可一定要受得住才好呀。

    陳掌櫃明白的點點頭“那何春是現在就把他辭退嗎?”這個小子自從王家那得了銀子後,每天都樂得找不著北,活也不好好幹了,怕是認為自個有了銀子,連腰杆也挺了起來。這兩天竟敢連他的話都給當成了耳旁風。

    找著機會就偷奸耍滑,連自個快要大難臨頭了都不知道。

    夏聽凝自是點頭道“恩,等會下樓便辭了他,這個月的工錢也不用給了。再告誡樓裏的人一番,如果敢犯,那就將會是跟他一樣的下場。”

    她的酒樓怎能容得下這樣心術不正的小人,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了,自然是要講他掃地出門了。他被這麽一辭退,別家的店鋪肯定也不會再用他了。畢竟被人辭退,那就說明這人有問題,否則做得好好的,人家幹嘛不要你。

    這何春在京都中也是待不下去了,就隻能抱著王家給的那些銀子過活了。他出賣酒樓的時候也不想想,這銀子看著雖多,但他能天天都有嗎。而暖煙樓卻不同,隻要他好好工作,那每月就都有月銀可拿。能讓他衣食無憂一輩子,那王家給的銀子再多,能給足他一輩子不愁吃穿的銀子嗎?

    夏聽凝幽深的目光望向窗外有些人總是被眼前的富貴迷花了眼,而看不到長遠的未來。

    十二月中旬,這天一大早,靜王妃便起床清點著即將要送去夏府的聘禮。總共是兩百四十八抬,除了靜王府府庫中的各種珍貴物品,皇後也遵從皇上的意思去國庫挑了不少的奇珍異寶送來。

    這些聘禮每一樣都是頂尖的好東西,饒是在王府裏見慣了各種金銀珠寶的婢女們也都看著目不轉睛,暗地裏直羨慕。這夏府二小姐的命也太好了吧,一個庶女能得皇上賜婚嫁過來做正妃不說,現在又有這麽多的聘禮即將抬過去。便是皇子妃也沒這麽大的體麵吧。瞧瞧這些好東西,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呀。

    靜王妃細細的一樣一樣清點著,這些都不是尋常之物。樣樣精品,自是要小心對待。

    足足點了大半個時辰,才點完這些東西。

    確認沒有什麽缺漏後,靜王妃才順手將禮單放在了桌上,微微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肩膀。

    李嬤嬤笑著上前為其捶肩道“王妃,這聘禮都已清點好了,這會可要出發去夏府下聘?”

    靜王妃微微皺著眉頭道“嬤嬤,你說我要是親自過去下聘會不會太給人家長臉了。”準備了這麽多的聘禮已是給了人家天大的體麵了,要是再由她親自去下聘,這麵子還不得大過天去。雖說她經過靜王爺的勸說後,已不太抵觸這門親事,但心裏總還是有些小疙瘩的。

    也不知那夏聽凝的品行到底如何,她雖有心想趁這機會過去瞧瞧,看看這夏府二小姐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但又糾結著萬一對方不是個多出眾的女子,她這一舉動不就是白白給人家長臉了嗎。那些不知道的沒準還會以為她有多喜歡這個未來的兒媳呢。

    雖然她也不是說討厭人家,但這畢竟還沒見過人不是嗎,要讓她如何喜歡起來。

    李嬤嬤的手一頓,緩緩道“這,確實是如此,畢竟王妃身份尊貴,這樣親自前去下聘。倒顯得極為看重這門親事了。”

    那夏府也不過是個正四品的官家,還不知是個怎樣的人家呢。要是王妃就這麽貿貿然親自前去下聘,似乎是不太好。

    靜王妃隻覺得對方是說進了她的心坎裏,便問道“既然嬤嬤也這麽覺得,那你說,怎麽做比較好呢?”

    那夏聽凝到底是瑾兒喜歡又看重的女子,雖然還不知曉為人如何。但她也不能隨便的指個人去下聘,否則不就給了別人一種錯覺說她看輕人家嗎。這可不行,對方到底是要嫁進王府裏來的,她要是真看輕人家,也就不會依了瑾兒的意思,準備這麽豐厚的聘禮了。

    李嬤嬤一陣思索後道“王妃,不如這樣吧。就由老奴親自去夏府下聘,雖然您人沒去,但老奴到底是王妃身邊的人,這樣也不會給人家太大的體麵,也不會顯得不待見人家。老奴剛好還能幫您瞧一瞧那夏府二小姐的品行如何呀。”

    靜王妃聽後,也不由笑著點頭讚同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那你帶幾個婢女,讓人抬著這些聘禮去夏府下聘吧。記得好生觀察觀察那夏聽凝呀,回來再說與我聽。”

    李嬤嬤自是鄭重點頭“老奴辦事,王妃就隻管放心吧。”

    說罷便指揮著人抬著聘禮出門,打算到夏府去下聘,沒想到剛一出門,便見到世子身邊的侍衛青羽向她走來。

    李嬤嬤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這青侍衛是做什麽來了?

    青羽徑直的走到李嬤嬤麵前,對其點了點頭道“嬤嬤可是要去夏府下聘?”

    李嬤嬤微微點頭“是啊,王妃吩咐老婆子我到親自到那夏府去下聘。不知青侍衛你可是有事?”

    否則怎麽專挑她要出門的時候過來?

    青羽點頭,看向李嬤嬤道“世子言明,讓嬤嬤過去夏府後切記要謹守尊卑之禮,不可怠慢那夏小姐。”這麽說就是要讓李嬤嬤將對方當成已過門的世子妃對待了。

    李嬤嬤一頓,好半響才點頭道“既是世子的吩咐,老婆子定當會遵守的。”

    青羽傳完話後,便又點頭轉身離開了。

    李嬤嬤心中早已被百裏容瑾的吩咐一震,真沒想到世子對這夏小姐竟看重到了這樣的地步。看來待會可真要謹言慎行了。

    暗暗謹記心中的想法,李嬤嬤轉身一揮手,便帶著抬聘禮的眾位下人浩浩蕩蕩的到夏府下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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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萬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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