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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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齊國君大婚,萬朝來賀,這是自敬帝登基以來大齊第一件舉國歡慶的大事喜事,十年了,在大家都以為當今皇帝可能不會大婚的時候,皇帝卻突然昭告天下即將大婚,整個大齊都為之意外,當然的,更好奇的是那個即將坐上鳳位的女人是誰,能夠將當今皇帝冰封的心打開,足以讓全天下的人都為之好奇。
    大婚的風聲鬧這麽大,本來不是龍擎蒼所想,然而,這一切都是奚炎依的主意,她一改之前盡力想低調的想法,反而要大操大辦,舉國歡慶。
    如今皇帝大婚的消息昭告到大齊國土上的每一個城池,邊關自然不錯過,天雲關很快就接到了皇帝大婚的消息,作為龍擎蒼的兄弟,龍隱鋒自然要回皇都慶賀,然而,奚炎依等的就是他這一趟!
    迎鳳殿。
    秋高氣爽,這迎鳳殿將這個氣候的特色發揮到極致,宮殿一角,栽種著成片的楓樹,楓葉火紅,隨著清風吹過楓葉飄落一地,就像跳躍的火焰。
    楓樹林外,一座疊式亭子精致典雅,亭子外,四個宮女低首靜立,亭子裏,昭晟站在一邊,與坐在那裏一身華麗長裙淺妝華貴的奚炎依低聲交談。
    “娘娘,邊關各守將皆派人返朝來賀,天雲關…。碩王帶領兩千精衛也在返回途中。”昭晟說著,一邊關注著奚炎依的神色。
    奚炎依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卷書,聽到昭晟的匯報隻是點點頭,“知道了。”她淺妝勾畫,長發輕挽,一隻金步搖在耳邊隨著她的動作搖晃,那金色的光澤映射在肌膚上,她依舊如同往常。
    昭晟看著奚炎依沒什麽變化,心下稍稍安定,“娘娘,恕奴婢直言,碩王回皇都,必會認出娘娘來,如若碩王憤怒至極,您不擔心會發生什麽亂子麽?”
    奚炎依搖搖頭,視線從書本中移開,看了一眼昭晟,說道:“你別擔心,他不會的。”她的語氣很肯定。
    “娘娘,奴婢一直沒跟您說,碩王上一次回來曾見過可心公主,但是被可心公主給掃出門了。”昭晟看著奚炎依,她的語氣不免帶有一點同情,這本來不是龍隱鋒的錯,可是卻因為他的屬下,將這所有的過失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不僅可心公主與他斷絕關係,就連奚炎依都和他不能相見。
    奚炎依的眼神黯然了幾分,“那是一道坎,不是輕易能過去的。如果你能夠體會你摯愛的人死在根本不用死的地方,你就會知道,那感覺是多恨。”多無奈!
    昭晟住嘴不再說,其實她就是想給奚炎依打個預防針,其實她也擔心奚炎依見到龍隱鋒會失控,雖然奚炎依表現的很淡定,但同樣作為女人,昭晟總是能很明白奚炎依的心意,想要放下不是那麽容易的。
    “放心吧,無論他想做什麽,他都做不了,我會讓他斷了那分心的。”奚炎依放下手裏的書,起身慢步走出亭子,放眼望向這偌大的皇宮,曾經是她怎麽都想遠離的,而如今她卻自願回到這裏,她不會後悔,等待的唯有時間流逝,靜靜走完這一生!
    大婚日期將近,同樣的,奚莫言的冊封太子大典也在大婚時同刻進行,這也同樣是大齊史上未曾出現過的情況,太子冊封大典與皇帝大婚同日進行,雖祖上規矩沒有明文規定過這兩件事不可同日進行,但今日這兩樣同時進行,朝堂之上多少還是有些微言,但又想,皇上好不容易大婚,這是他們所期盼的,更甚者子嗣都已經有了,雖然他們不太確定那子嗣是否名正言順,但皇上一意孤行,他們也沒有辦法,也隻能聽從皇命,就這麽辦吧!
    大婚前日,駐守邊關長達八年的碩王趕到了皇都,雖然眾人都不認為碩王此次回來是為了慶賀皇上大婚,但碩王既然能回來,就說明人家現在還把皇上放在眼裏,盡管大家心知肚明的,皆不語!
    龍隱鋒帶領兩千精兵返回皇都,那兩千兵士駐紮在了皇都外,他隻身一人進入皇都,先返回了碩王府,休息過後,又秘密的見過了在朝堂上的心腹才進宮麵聖!
    七年過去了,龍隱鋒愈發的成熟穩健,一張臉棱角分明,久經天雲關的風沙以及沙場的磨礪,他整個人確實如昭晟所說,殺氣更甚!
    他隻身一人進入皇宮,身邊未帶一個隨從,大大方方的從龍虎門走進皇宮,然後直奔禦書房。
    奚莫言從迎鳳殿出來,他一身明黃色的長袍,腰間同色腰帶,腳上蹬一雙繡著龍紋的長靴,頭上長發用金冠攏在腦後,身後隨行一名小太監,昂首闊步向前走,臉上帶著笑,眉眼彎彎,看起來富貴又可愛。
    “小順子,太師傅交待的功課你記牢了,待得晚上回殿裏,別忘了提醒我。”奚莫言現在可不隻是在宮裏亂晃瞎玩,他做的多著呢,每天到上書房學習,下午還要去練武場習武,他這會兒就是剛從上書房出來,準備去禦書房向龍擎蒼請安,請安過後用午膳,然後去練武場練功!
    “是,主子放心,奴才不會忘的。”小順子比奚莫言能大個幾歲,已經在宮裏一年了,如今被調到奚莫言身邊伺候,他倒是擔心了一陣,不過依目前來看,他沒什麽好擔心的,這主子年歲不大可是聰明,腦子轉的比誰都快,幸虧他從小看眼色看習慣了,跟在奚莫言身邊還算湊合。
    一主一仆轉過長廊,直奔著禦書房而去,在踏上宮殿左側的白玉階時,奚莫言眼尖的看到從風華門走進來的龍隱鋒,他一身黑色的長袍,隨著走動,那黑色的紋理像是流動一樣,那滿身攝人的氣息不是開玩笑的,就像是劍鞘裏的劍,磨礪的鋒利無比,就等著奪鞘而出,殺人見血呢!
    “小順子,那是誰?”奚莫言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龍隱鋒,暗暗讚歎一聲這人真有氣勢。
    小順子定睛一瞧,他也不太熟悉,看了好一會兒,搖搖頭,“回主子,奴才不知,從未見過!”
    “哦,過去看看!”看著龍隱鋒也朝著禦書房走,正好他也去禦書房,倆人雖不是從一地方來,可是目的地都是一樣的。
    龍隱鋒踏上白玉階,不經意抬頭,正好困難到那從禦書房左邊長廊走過來的奚莫言。
    一大一小兩個人同時看到對方,並且完完整整的將對方的臉映入眼簾,均是一詫。
    奚莫言暗暗讚歎,這人長得真有氣勢,將軍麽?
    龍隱鋒則有些悶雷蓋頂的感覺,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如此熟悉!
    一大一小兩個人對視著,直至龍隱鋒踏上最後一階白玉階。
    “大膽,見到太子爺還不行禮?”小順子看著龍隱鋒死死的盯著奚莫言,立即覺得主子被輕蔑了,雖然眼前這人也挺嚇人,但是放眼這朝堂,除了皇上皇後,誰能大得過太子。
    龍隱鋒眉峰一緊,“太子?”他聲音低沉,如同鼓鳴,僅僅是不經意的兩個字,也能讓人覺得有壓力。
    奚莫言眨眨眼,那雙澄澈的桃花眼充滿了無辜,“沒事沒事,我現在還不出名,有人不認識我很正常,小順子,淡定!”奚莫言回手拍拍小順子的胸膛,用清脆的聲音和綻開如花的笑瞬間解決尷尬。
    龍隱鋒看著他,瞳孔一寸寸的緊縮,“你是太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奚莫言,越看他越像某個人。
    奚莫言笑的眉眼彎彎無辜可愛,“是啊,不過還沒昭告天下呢,相信明天過後,大家就都知道我是誰了。”用稚嫩的臉和可愛的笑告訴他,他沒騙他!
    “你母親是誰?”龍隱鋒有些步步緊逼,似乎還有點急切,奚莫言的眼睛簡直就和奚炎依一個樣子,他猜想不出這孩子會是別人的。
    奚莫言眨眨眼,剛想說話,那邊緊閉的禦書房大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一張波瀾不驚的臉,單薄卻不弱的身材,正是紀言。
    “碩親王安康!太子爺安康!皇上正等著碩親王呢,王爺裏麵請!太子爺請!”紀言分別的向兩個主子打招呼,隨後側開身子,請兩位進去。
    奚莫言看了一眼龍隱鋒,之後蹦跳的先一步跑進禦書房,龍隱鋒在之後進去,小順子和紀言在外,順便將禦書房的大門關上!
    “父皇!”奚莫言跑進禦書房直接走上金案後,龍擎蒼滿眼寵愛的笑看著他跑過來,然後直接拉著他坐到龍椅上。
    龍隱鋒隨後走進來,看著那坐在龍椅上的一大一小兩個人,眼底神色複雜。
    “臣參見皇上。”龍隱鋒沒有說臣弟,亦沒有說皇兄,在他們倆之間,已經徹底的將兄弟二字撇除。
    “碩王不必多禮,請起。”龍擎蒼也沒有皇弟二字,他們倆之間的交流很平靜,可是坐在龍擎蒼身邊的奚莫言卻能感覺得到不平常的氣流,就像是暴風雨要來臨之前鹹濕冷風,吹得人寒毛直豎!
    “為了慶祝皇上大婚,臣特意從邊關趕回,還有專門從天雲關運回來的禮物,恭祝皇上大婚愉快。”禮物是什麽也沒說,龍隱鋒的態度,實際上很傲慢。
    “多謝碩王的心意,碩王能夠千裏迢迢的趕回來,朕就很寬慰了。”對於龍隱鋒的態度,龍擎蒼絲毫沒有在意,以不變應萬變。
    奚莫言一直眨著眼睛看他們倆,或許這是他初初見識到朝堂上的針鋒相對,在他的眼裏,龍擎蒼的一言一語都十分的有吸引力,因為,作為一個皇帝一個王者,擁有這樣的風範才能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將一切看在眼裏,卻隻留在心中,似乎,他的表情與他的心和大腦是分開的。
    “父皇,你要和我一起用午膳嗎?”聽著他們倆一言一語,奚莫言對龍隱鋒有些不滿,這樣咄咄逼人未免太過分。
    龍隱鋒看著奚莫言,漆黑如墨的眼眸寸寸眯起。
    龍擎蒼低頭注視著奚莫言認真的小臉,“莫言餓了?若是餓了,就快去用餐吧,你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餓著!”他的語氣很輕柔,就像是柔軟的天鵝絨一般。
    奚莫言抿唇,看向站在下麵的龍隱鋒,發現他正在看著自己,他大方的給予龍隱鋒一個燦爛的笑,“那我還是等著你吧,或許咱們一起去奚炎依那裏用午膳!”
    奚莫言字字響亮,卻把站在下麵的龍隱鋒劈成焦土狀,看著奚莫言,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龍擎蒼麵色不變,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經木然的龍隱鋒,淡然一笑,“我晚些時候去你母後那裏,不然一同用晚膳也可以。”拍拍奚莫言的肩膀,龍擎蒼的動作說不清是讚賞還是支持他繼續。
    奚莫言眨眨眼睛點點頭,看著下麵龍隱鋒怪異的臉色和眼神,他或許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帶給他這麽大的衝擊。
    “奚炎依!”這三個字從龍隱鋒的牙縫裏擠出來,他死死的盯著奚莫言,他是奚炎依的孩子!
    奚莫言眼睛一睜,圓圓的,與奚炎依如出一轍,“你認識奚炎依?”他很少叫娘,喊名字習慣了,喊出來也很好聽。
    龍隱鋒的眼底漸漸浮出諷刺,“認識?豈止是認識!”
    龍擎蒼一直沒說話,淡淡的看著龍隱鋒向後退的模樣,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是得意,亦或是別的什麽。
    奚莫言覺得事有不對,轉頭看著龍擎蒼,“父皇,奚炎依也認識碩王麽?”
    龍擎蒼點點頭,“當然,這朝野上下的大部分人,你母後都認識。”母後兩個字故意加重了音階,好似就怕龍隱鋒聽不到似的。
    奚莫言大感意外,原來奚炎依這麽厲害!
    然而,站在下麵的人已經聽不到他們在說話了,耳邊隻有龍擎蒼那母後兩個字在回蕩,像是錚錚鼓鳴,震動著他的耳膜。
    驀地,龍隱鋒忽然轉身,大步走出禦書房,那沉重的大門被他一腳踹開,站在外麵的小順子被那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那可怕的碩王滿臉陰沉的從禦書房大步走出來,小順子疾步後退,看著龍隱鋒那嚇人的臉色,還有那猶如要殺人似的眼神,他都要尿褲子了!
    龍隱鋒大步的朝著皇宮外走去,卻走到風華門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他的雙腳幾乎定在了地麵上,額頭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他都能聽得到自己急速湍流的血液聲。
    猛然的,他轉身,大步的朝著後宮的方向走去,這皇宮重新翻修迎鳳殿他怎會不知,那時聽說了也隻是淡淡笑了一下,他從不認為龍擎蒼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可是卻忘了在他的世界裏,他有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理由,居然會是奚炎依,他真是沒想到啊,龍擎蒼,擺了他好一道!
    那迎鳳殿進入視線當中,拱橋流水花園小徑,翠柳紅楓好不豔麗,當真不負他把整個後宮都拆了,能夠修建出這樣一個迎鳳殿來,迎接那個女人,這宮殿或許隻有她能配得上!
    他本想衝進去,可是到了門口卻停下了腳步,看著那拱橋流水靜靜的空氣,他突然覺得他龍隱鋒有什麽資格進去,諸葛釗死了,金衣營將他視為仇敵,奚炎依更是看到他就會想起死去的諸葛釗,別說什麽時間能抹去一切,他相信,就算現在奚炎依看到他,第一個想起的也肯定會是諸葛釗,他從來都不敢拿自己和諸葛釗在奚炎依那裏比,他自認為他比不過諸葛釗,無論從哪個角度比,他都沒有諸葛釗帶給她的感情多,因為,在他們一起長大的那個階段,他錯過了那麽多年,然而,那麽多年諸葛釗卻一直都存在,他又怎麽能和他比?
    龍隱鋒定定的站在那裏許久,最後卻驀然轉身離開,他根本就沒有勇氣進去,一牆之隔,可距離卻不是一牆之遠。
    平靜卻不平凡的一夜過去,當太陽跳躍出雲層的時候,大齊當今皇帝的大婚典禮也即將到來!
    奚炎依在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穿上那厚重的鳳冠霞帔,這是真正的鳳冠霞帔,每一樣都不能小看了,將整件行頭穿在身上之後,她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
    頭上的鳳冠耀眼明亮,這鳳冠昭示著權力與地位,額頭前散落下一片珠簾,那是貨真價實的珍珠,大小正好圓(蟹)潤飽(蟹)滿,也正正好好的將她的臉遮住,讓外麵看不清她的長相!
    走出迎鳳殿,借助著昭晟的手,她坐上那豪華的禦輦,隻是抬禦輦的人就達到幾十人,可見這禦輦的豪華寬大程度。
    抬著禦輦徑直的走出後宮,朝著皇家祭祀大典的地方行進。
    路上一直靜靜地,隻聽得到宮女太監走路的聲音,當到達祭壇時,人山人海進入眼簾。
    眼前晃動的珠簾也讓她看不清前麵的路,她扶著昭晟的手從禦輦上走下來,為了不跌掉隻能看著腳下,然而,下了禦輦走上祭壇時,她隻能自己走上去,昭晟是不能上去的。
    就在她踏上了第三個台階之後,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奚炎依抬頭,順著珠簾間,她看到的是龍擎蒼俊逸又溫暖的臉,她愣了有兩秒,隨後拉住龍擎蒼的手,倆人相攜,一步步的走上祭壇。
    文武百官都在祭壇下的廣場上觀禮,同時還有來自外國的使者等,大婚的場麵是盛況非凡的,然而,卻不代表每個人都滿心歡喜。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人,一身黑色的長袍,那上麵繡著蟒紋,紋理清晰。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那個一身雍容華貴的女人從禦輦上走下來,看著她牽著龍擎蒼的手相攜走上祭壇,看著她站在他的身邊和諧相配,他有一時段似乎都神經錯亂的以為和她站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大婚的典禮結束,接下來就是冊封太子的大典,奚莫言穿著正統的太子服裝,那明黃的顏色如此耀眼,他沉穩的表情與生俱來,驀然間,不禁讓人會將他那沉穩的氣質與某人相比,可是那某人此時卻沉浸在悲傷之中,眼前這一切他根本就沒發現!~
    當所有的典禮結束,龍隱鋒才回到眼前,人已走遠,那坐在禦輦上的小小身影轉過身,看著他,龍隱鋒也看著他,一大一小兩個人對視,似乎,猛然的,都在對方的身上發現了些什麽。
    但禦輦漸漸走遠,奚莫言也回過了頭,他明亮的眼睛裏有著種種疑惑,為什麽那個碩王看起來那麽傷心,明明昨天還是趾高氣昂的。
    渾渾噩噩的一天終於過去,龍隱鋒本來已經回到了王府,卻不知為何,突然衝出府中,騎著快馬直奔皇宮。
    宮裏百燈齊放,明亮如同白晝。
    迎鳳殿更是明亮的好似將太陽和月亮同時掛在了這裏,龍擎蒼在和奚莫言討論朝堂上的事,雖然有一些奚莫言不是很懂,但是龍擎蒼說的每一句他都能很好的理解,他真的是個政治天才,如果龍擎蒼不把他接回宮裏,他真的不知道,奚莫言長大了會成什麽樣!
    奚炎依卸下那重重的衣冠,一身輕裝,昭晟陪在她身邊,盡管今日是大婚之夜,可仍似往常。
    坐在臨窗的軟榻上,奚炎依看著外麵流水的拱橋,魚兒會或許都睡覺了,現在都沒了動靜。
    昭晟將蓮子羹放在奚炎依麵前,“娘娘,喝下再休息吧!”
    奚炎依點點頭,但並沒有碰那蓮子羹的碗,而是抬頭看向昭晟,她雙眼明亮,好似能穿透一切,“昭晟,這些日子你和我說了不少人的事,但惟獨沒聽你說道醇王,你知道麽,我一直在等著你說他呢?”今天她沒在人群中看到龍爵景,龍擎蒼也沒說過,她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昭晟一愣,說道:“皇上沒和您說麽?醇王雲遊去了。”她還覺得挺意外,皇上沒說這事兒?
    “雲遊?真的?”奚炎依蹙眉,龍爵景居然去雲遊了。
    昭晟點點頭,“真的,奴婢怎麽敢騙您。”
    奚炎依垂下眼眸,雲遊?真好!
    “娘娘,您就不要再擔心別人了,今晚是大婚之夜,您就趕緊歇息吧。”說實話,昭晟以前在宮裏可是從來沒看到這樣的情況,皇上皇後都不急著歇息,好像都在等著啥一樣,讓昭晟也頭昏腦脹了!
    “不急,夜還未深!”奚炎依淡淡道,盡管臉色很淡然,可是心下卻緊張的很,雖然她不覺得龍擎蒼會在她不同意的時候做什麽,可是她還是覺得心下不安!
    昭晟無言,將涼了的蓮子羹端走,涼了是不能給皇後喝的,自然要再熱一下才可以。
    就在昭晟離開的空當,一個小太監從迎鳳殿中的拱橋中出現,他弓著身子繞過拱橋朝著奚炎依坐著的窗邊接近。
    奚炎依看著他,眼眸一寸寸的眯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握住一個茶盞,指尖蘊含的力道,能輕易的將那茶盞捏碎!
    可是那小太監在距離窗子外三四米處停下,他俯下身子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啟稟娘娘,碩王在禦花園等您!”他低聲說完,倏地起身就走,如同來時一樣,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而奚炎依卻愣在了那裏,捏著手裏的茶盞,待得那小太監消失了兩分鍾才反應過來。
    碩王?禦花園?
    奚炎依放下茶盞,靜靜地坐在那裏思考了五分鍾才起身,走出大門,宮女太監立即跟過來,奚炎依揮揮手,“本宮想走走,你們都侯在這兒吧!”說完,慢步走上拱橋。
    閃身從迎鳳殿走出來,奚炎依朝著禦花園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不知道龍隱鋒夜裏突然進宮幹什麽,但是,她心裏也明了,她必須見他一麵,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當中之重,就是奚莫言的問題,她從未想過要瞞著龍隱鋒。
    但是,他們倆也不會再有任何發展,她這一生金衣營都會是她的後盾,那些能夠隨時隨地為她擋刀子的兄弟視鐵甲軍為眼中釘肉中刺,她不會背棄兄弟,必定會與鐵甲軍勢不兩立,但是,或許鐵甲軍會成為奚莫言的後盾,大齊的將來,一片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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