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烈還是接受了查小妮的錢。
    他所謂的朋友是他在監獄認識的一個大哥的朋友，叫做小七，小七和大哥的關係很好，以前大哥在外頭的時候，小七跟著他做事情，大哥出事後，就隻有小七最講義氣，所以讓齊烈出去之後可以聯係他。
    齊烈找到小七時，小七就準備開一間酒吧，小七在這個城市有一些黑道朋友，所以開酒吧不怕人來生事，隻是籌備了很久，資金是一個大缺口。
    s市的酒吧投資很大，小場子一般沒有人氣，小七的錢不多，也不敢去碰高利貸，都曉得那是得不償失的事情，和齊烈商量，齊烈手中有一筆拆遷費，兩個人加起來還差些，他隨口說說其實並非想要查小妮援助。
    隻是想讓她知道，他開始對自己的事業有了些規劃。
    他沒有想過查小妮能夠拿出這麽大一筆錢，但最後，他卻沒有拒絕的拿過，當年的事情，查小妮不是主謀，卻是幫凶，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欠他的，他沒必要感覺到一絲不好意思。
    酒吧開始籌謀期間有很多事情，齊烈開始跟著小七一起去熟悉那個環境，那個帶著黑社會性子的環境，他們找門店，找關係，自己跑材料，自己貼牆紙，為了節約開支，他們自己做很多事情。
    每晚回到家都很晚，而且很累。每晚回去，都會見著查小妮在客廳，煮好飯菜等他，無論多晚。
    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這是一種幸福，他隻是覺得，這是些理所當然的事情。
    酒吧開業後，生意很慘淡。
    齊烈和小七不清楚原因，所有的裝潢，格調，各種局勢都是根據當下最流行的方式來做的。
    他們去其他酒吧考察，很久才在一個兄弟夥的提醒下知道，正當酒吧，又有幾個能夠火得起來。
    於是，他們明白，需要小姐。
    小七認識一個媽媽桑，說了很多很多好話，才讓她答應帶著一批小姐過來，剛開始接客量不多，小姐抱怨也多，後來小七叫了一幫兄弟夥過來捧場，免費讓那些人在酒吧折騰了一個星期，奇跡般的，來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接客的小姐也變得積極起來，酒吧好像開始走入正軌。
    那段時間，齊烈確實很辛苦，不僅是背負著身體壓力，還背負著精神壓力，那段時間，他對查小妮的關注也少得很，幾乎沒有和她說過什麽，做過什麽，這樣的日子，維係了將近半年，差點把投入的所有付出東海時，還好，又收了回來！
    好不容易歇了口氣。
    但齊烈不敢太過鬆懈，還是依然呆在酒吧的時間比回家多。
    以前，他至少會回家吃飯，現在，他回家隻是睡覺，睡醒了之後就離開，甚至有些時候，幾天都見不到查小妮。
    查小妮也不會主動去煩他，基本上，如果他不主動找她，她是不會主動去招惹他的，更多的時候，隻在默默做她的事情。
    有一天，查小妮突然想要去齊烈的酒吧看看，她隻是想要看看是個什麽樣子的，她走進“微部落”，還是下午時刻，人不多，零零碎碎有些工作人員，她詢問前台，“你好，請問齊烈在嗎？”
    “你是誰？”那個酒保看著她，上下打量。
    “我是他朋友。”查小妮連忙說著。
    酒吧阿南是小七的朋友，一直都在夜場混日子，現在被小七叫來這邊打拚，小七和齊烈都是非常耿直的朋友，他覺得能夠交到這種朋友，真的就不用去在乎錢多錢少的事情。
    “烈哥在v007的房間。”阿南玩弄著手中的酒瓶子，說道。
    查小妮道了聲謝，走進大廳裏麵的包房裏。
    voo7。
    查小妮看著房間，推門而進。
    她沒有想到，裏麵會是如此香豔的畫麵，她一直以為，這樣的生活，真的隻有她的小說裏麵才會出現。
    v007的房間內，齊烈坐在包房的沙發上，旁邊站著一個濃妝豔抹，但是很明顯，是一個有些年齡的女人。
    而他們麵前，是將近10個年輕女人，穿著比基尼站在那裏，每個人的身材不一，不過當時的查小妮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隻覺得眼前白丫丫的一片，全部都是肉。
    查小妮的出現，成功的引起了房間裏麵人的注意。
    齊烈的眉頭蹙得很緊，臉色很難看，他是不是說過，現在不準人來打擾的，他轉頭看著查小妮時，眼眸頓了一秒。
    而裏麵其他女人仿若無視般看了門口一眼，悠然自得的保持著原樣。
    “我，走錯了房間。”查小妮垂下眼眸，沒有什麽表情。
    齊烈看著她，也沒有開口。
    查小妮拉過房門，離開。
    路過吧台時，阿南突然叫住她，“沒找到嗎？”
    她沒有回答，走得很快。
    後麵似乎又聽到一句懊惱的聲音，“慘了，剛剛烈哥不是吩咐了現在不準人打擾的嗎？”
    查小妮什麽都不想再聽到，她快速的趕回家，把自己捂著被子裏，怪不得，幾個月來，她們都僅僅隻是同床而已。
    ……
    齊烈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這些女人。
    齊烈長得並不帥，但是就是很奇怪，很多女人會自然而然被他吸引，他也不愛笑，給人感覺很冷漠，甚至有些凶，喜歡她的女人依然沒見少，酒吧裏麵很多小姐對他都有好感，願意“無私”奉獻自己。
    不過齊烈對這些人興趣不大，連逢場作戲也不想。
    而今天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僅僅是因為他們接了一筆不小的單子，那是小七出去拉的業務，說是道上的六爺要在這裏款待他生意網絡上的人，需要一批水準高點的小姐伺候，齊烈為了迎合六爺，隻能一個一個挑選。
    酒吧還在拓展，齊烈想把一切盡量做得更好，而且以後如果有六爺的關照，酒吧運營起來會順暢許多。
    他不知道查小妮為什麽突然會出現在酒吧，她從來沒有問過酒吧任何事情，不管是在低穀時期還是現在一切順暢。
    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他承認，剛剛查小妮的舉動確實影響了他。
    “烈哥，你看，這裏麵你有滿意的嗎？”媽媽桑詢問。
    齊烈似乎才回神，重新看著麵前這些女人。
    查小妮不愛化妝，頂多喜歡折騰她的頭發，所以她身上從來都沒有胭脂水粉的味道，而這裏的女人，全部都帶著刺鼻的香水味。
    “她，她，還有她留下來。”齊烈指著裏麵的三個女人。
    媽媽桑終於鬆了口氣，要知道，水準高點又願意伺候黑道的小姐不多，而齊烈開出來的條件又好得實在太誘人，她算是把全稱的小姐都找來了，才勉強讓他滿意。
    “你們都穿好衣服出去。”媽媽桑吩咐那些小姐。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齊烈拿出一疊錢遞給媽媽桑，“如果這次做得好，下次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謝謝烈哥。”媽媽桑接過錢，笑得忒開心，財咪咪的數著錢，數到一半時，“對了，烈哥，我那裏還有大學生，雖然她們不願意陪六爺那幫人，但如果你要，我隨時給你找，哪樣的都有！”
    “有需要，我會找你。”齊烈站起來，他個子很高，一米八幾，整個人看上去很挺拔，“錢對不對？”
    “對的，對的。”媽媽桑連忙說道。
    齊烈點了點頭，走出包房。
    走向吧台，“阿南，幫我來瓶啤酒。”
    他突然有些想喝酒。
    幹上這一行之後，每天都會有應酬，他們從不主動喝，今天，有些例外。
    阿南給他拿了一瓶啤酒，幫他倒上，“烈哥，剛剛有個女人來找你。”
    齊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是誰啊？從沒見你有過女性朋友。”阿南有些八卦的問道。說真的，要不是因為是女人主動找齊烈，看上去又是良家婦女的模樣，他還真不會隨便就讓她去找，必定他們烈哥還是挺吃香的！
    齊烈突然沉思，查小妮是誰啊？
    對他而言，查小妮和他是什麽關係？
    晚上，破天荒的，齊烈早早回家了。
    那個時候，查小妮在寫小說。
    她其實不知道齊烈的酒吧虧盈如何，她隻知道，齊烈從來沒有拿錢出來開支他們的生活，她還是得很努力的賺錢。
    查小妮看著齊烈，有一刻的驚訝。
    她關上筆記本，“吃過晚飯了嗎？”
    她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沒有任何異樣。
    “沒有。”齊烈脫掉外套，靠坐在沙發上。
    “我去做晚飯。”查小妮起身。
    說真的，自從齊烈不回家吃飯之後，她就幾乎也沒有了正常的飲食，有時候想吃就做點不想吃就不吃。
    做好晚飯，查小妮準備叫齊烈吃飯時，發現他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看上去很疲倦的樣子，眉頭蹙得很緊。
    沙發很小，根本就不夠他施展。
    她很想叫醒他讓他吃完飯再去床上睡，最後，她隻是去房間抱出被單，輕輕的搭在他的身上。
    她又重新去寫小說，等著他醒。
    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很累，因為六爺的事情，他沒睡過好覺，所以倒在沙發上，隻是閉幕眼神的瞬間，就迷迷糊糊的沉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覺得全身有些酸痛，皺著眉頭起來，才發現他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床棉被，而那個女人，坐在一邊寫東西。
    他坐起來，那個女人關上筆記本，“醒了，我去把飯菜重新熱一下。”
    好像從來，她都在無止盡的遷就他的時間。
    “查小妮。”齊烈突然叫住她。
    她轉眸看著他，“怎麽了？”
    “你過來。”他對她說，因為他的腿有些發麻，他懶得站起來。
    查小妮放下飯菜，走過去。
    齊烈一把拉過她的手，讓他跌坐在他的身上。
    查小妮愣愣的看著他，沒有尖叫，也沒有反抗。
    齊烈的氣息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危險的氣息。
    “今天你都看到了？”他問她，揚眉。
    查小妮低垂著臉，點了點頭。
    “所以說，你應該知道，我的生活一點都不單純，你還願意在我身上花時間？”齊烈問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查小妮的眼眸微動，眼神帶著一些迷茫。
    她其實不知道了。
    這麽久，她不曉得，她做的這些，是不是已經可以彌補他的傷害。
    “但是我突然發現，我好像還不想你走。”齊烈強迫她看著他，“我那七年牢，你至少應該也花同等時間來彌補。”
    查小妮咬著嘴唇。
    好，她給他七年時間。
    接下來，就是翻天覆地的親熱。
    查小妮不知道齊烈為什麽還會找她上床，她的身材應該沒有那些女人好，長得應該也沒有這麽漂亮，而且，她在床上躺著像個僵屍一樣，她不明白，他對她，還有什麽興趣？
    第二天早上起床，齊烈就已經走了。
    她的一身很痛，掙紮著去洗澡，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肌膚到處都是青紫色痕跡，密密麻麻布滿了她的全身。
    這種東西，叫做吻痕，不會痛，但是看上去，很恐怖。
    而這種東西，他給過多少個女人！
    ……
    查小妮開始經常出入齊烈的酒吧，隻因為齊烈把她帶進了他的圈子裏，他給他的那些朋友介紹說她是他的女朋友，每次這樣說的時候，查小妮都會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身體裏麵竄動，僅僅，一秒，她會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
    沒什麽好想。
    酒吧的生意越來越好，查小妮有時候也會去酒吧幫忙，齊烈一般很忙，她去酒吧的時候，她幾乎都不會和他有什麽交集，和她談得最多的反而是阿南。
    阿南年齡不大，算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不過因為出生社會早，很多人情世故比查小妮都懂。
    漸漸的，“微部落”開始有了分店，齊烈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有了多餘的資金，齊烈全部拿來投資，考慮到房價的增長速度，齊烈買了多處房產，門市，他名下的資產也多了起來，他們的生活似乎好過了很多，他們從原來那個比較簡陋的小區搬了出來，住進了豪華的頂級酒店式小區。
    日子，真的是，越過越好。
    但是他們的感情，似乎從來就沒有什麽進展。
    查小妮如以往一樣，到了深夜時刻去酒吧等齊烈回家，她找阿南聊了會兒天，就算是午夜，酒吧依然很火爆，阿南沒那麽多時間陪她，她也不想打擾到他，往包房那邊走過去，她看能不能碰到齊烈。
    齊烈不是任何時候都這麽忙，也會有空閑的時候。
    她往走廊深處走去，齊烈最喜歡呆的包房是voo7，那個包房幾乎不對外開放，除非，有非開放不可的原因，比如說，道上的人需要接待貴賓。
    她走向voo7，準備推開房門時，她看到走廊盡頭有人在kiss，很激烈。
    在酒吧這種地方，喝多了喝醉了喝開放了之後，這些事情常見得很，偶爾連現場直播都有，她也見怪不怪。
    隻是今天，她看著那兩個人，傻呆了。
    那個女人是誰她不知道，那個男人她知道是齊烈。
    就算隻有背影，也一樣很清楚的肯定。
    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齊烈帶的這種環境下，齊烈會幹幹淨淨的對她，而她也找不到理由他會幹幹淨淨對她。
    她抿著唇，轉身離開。
    酒吧走廊的設計習慣用玻璃反光鏡麵，那樣，可以把紙醉金迷烘托得更加明顯，酒吧的走廊兩頭都有鏡子，所以她對著那麵鏡子看到了齊烈抬了頭，而他抬頭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那個躺在齊烈身下的女人，那個女人不是誰，是嶽玥。
    消失了這麽多年，突然出現的嶽玥。
    她的腳步突然僵硬，她在確定，因為那個女人裝束很濃豔。
    可是，怎麽可能認錯，從小一起長大，怎麽會認錯。
    她咬著唇，咬得嘴唇都開始發白。
    “查姐，這麽早就走了，烈哥還沒走吧。”阿南奇怪的叫住查小妮。
    查小妮看著阿南，半響，“阿南，不要告訴齊烈我今天來過。”
    “為什麽？”阿南莫名其妙。
    “不為什麽，你不要說就是。”查小妮看上去很嚴肅。
    阿南想不明白，還是點了點頭。
    查小妮走出酒吧。
    初春的夜晚，其實很冷。
    她望著天上的那一輪慘淡的彎月。
    不知不覺，今年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五年了……
    ……
    喬漫聽著查小妮的故事，沉默了很久。
    她總算可以理解為什麽查小妮不願意把她的故事說出來，沒有幾個人可以說得出口，因為沒有人可以解釋，查小妮和齊烈，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
    關於喬漫的新聞還在s市瘋狂的傳播著，喬漫躲在家中，不敢出去見人，她突然想起《搜索》那部電影，想起自己是不是也被這麽多人挖出來，暴曬在網絡。
    她現在連網都不想去碰，她怕她手賤，去點播那些讓她看了之後難過的東西。
    這樣過了半個月，一切都很平淡，在自己什麽都不去想的狀況下。
    她母親的病情也有好轉，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多觀察。
    喬漫和她母親的簽證拿了下來，已經確定去澳洲散心。
    去的前一天，她母親要去見見她爸爸。
    她陪著去了。
    那天的天空漸漸好轉，天氣也開始慢慢變得溫和。
    半個月後，追逐喬漫的媒體狗仔相對少了很多，她們很順利的到了喬山的墓地。
    那裏很空曠，在一座山上麵，空氣很好。
    喬漫陪著她母親打掃，然後在一邊等著她母親和她父親告別。
    她們這次去澳洲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突然要離別，也會變得很不舍。
    從墓地回來，喬漫開車回家。
    沈春蘭一直很安靜，仿若還沉寂在她和喬山的世界裏。
    父親的離世對她們家打擊真的很大，到現在，似乎都還彌漫在一種悲傷之中。
    “漫漫，走之前，我們去看看小莫。”沈春蘭突然轉頭對她說。
    喬漫愣了一秒，“媽，這段時間我成了那些八卦記者的頭條，我不想把小莫牽扯進來，我不知道這周圍，會不會就有一個相機在對著我。”
    “我已經聯係了莫離，他說他會安排。”沈春蘭開口道。
    喬漫捏著方向盤的手抓得很緊，“他答應了？”
    她以為，他也會像她想的那樣，盡量避風頭，至少，不要讓小莫受到任何傷害。
    “我早說過，莫離的心很軟。失去他，你會後悔。”沈春蘭肯定道，“漫漫，我不讚同你去破壞別人的婚姻，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要說這些了。”喬漫表現得有些不耐煩，“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
    “從小到大，你都說你清楚自己的事情！”沈春蘭突然大發脾氣，“執意還和言箔結婚？！執意和言箔離婚又和莫離結婚！執意又和莫離離婚！喬漫，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喬漫咬著唇，她說不出一個字。
    “好，這些都是關係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沈春蘭似乎依然還在氣頭上，“那小莫啊？你把小莫還回來！喬山不在了，我就隻有小莫了！現在，你把小莫也弄丟了，你到底還要怎樣？”
    沈春蘭怒吼著喬漫。
    她的小莫，她從小帶大的小莫，就這樣成為了別人家的孩子！
    “媽，你別激動。”喬漫看著沈春蘭，“醫生說你血壓很高，不能激動。”
    “那你就把小莫給我要回來！不管用什麽方法，你把她要回來！我不去什麽澳洲散心了，我就要在s市，我要陪著你爸爸，我要看著你，把我的小莫，完完全全的帶回家。我還要陪著小莫長大，我要幫她找老公，我再也不會放任你這樣，去放任小莫。”沈春蘭激動的情緒越來越高。
    喬漫騰出一隻手去安撫她，“媽，媽，你冷靜一下，我們現在不是要去看小莫嗎？你不是給莫離打了電話嗎？”
    突然，沈春蘭安靜下來，她直直的看著喬漫。剛剛的激動一下子沒有了，她隻是看著喬漫，似乎忘記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一樣，“漫漫，剛剛媽媽在做什麽？”
    喬漫心一緊，轉頭看著沈春蘭，“媽，你別嚇我，剛剛你不是在罵我嗎？你不會忘記的是不是？”
    沈春蘭似乎在回憶，好像真的記不起了一樣，茫然的看著喬漫，“對不起，媽媽剛剛太激動了。”
    “媽，以後別激動了，以後漫漫都聽你的，你不要這樣嚇我了。”喬漫控製住想要哭泣的衝動，抓緊她母親的手，“媽，要不，我們先去醫院見見張醫生好不好？”
    張醫生是沈春蘭的心理醫生，她父親死時，她母親有輕微的抑鬱症，但是吃過藥之後，經過多方麵的觀察，她母親的病情已經基本康複了嗎？
    那剛剛，那個突然暴躁又突然安靜的沈春蘭，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用了，我們先去見小莫，媽沒事。”沈春蘭很堅決。
    喬漫猶豫著，還是決定先尊重她母親的意思。
    她把車子停靠在路邊，撥打莫離的電話。
    此刻的莫離在辦公室上班，他在調查關於他父親莫天聰的事情，他不知道程曉柔怎麽可能掌握得到當年的那些證據，他現在查起來，都覺得非常困難，那些曾經在歐亞珠寶工作的老員工大多已經不在這裏上班了，她又是怎麽做到的？
    正想著，電話響起，他看著來電，緩緩，接起。
    “喬漫，什麽事？”他的口氣很平淡。
    喬漫抿著唇，不去想太多，“莫離，你是不是答應了我母親把小莫接出來？”
    “你母親？”莫離蹙眉，“沒有，我甚至沒有接到你母親的電話。”
    喬漫抓著手機的手，突然緊了許多，她看著她母親焦急的目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明明，她母親的神色看上去，並不是在說謊，既然不是偽裝出來，那麽……
    喬漫死死的咬著唇，她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她母親到底怎麽了？
    “喬漫，現在是這麽緊要的風頭，我不想要小莫牽扯進這起事件裏。如果你要見她，我並不反對，不過那必須等到所有媒體記者新聞都對你的新聞沒有興趣的時候。”莫離的話一字一句說得很冷漠，他似乎有些在責備她的不懂事。
    “對不起，我知道了。”喬漫準備掛斷電話。
    “等一下。”那邊突然叫住她。
    喬漫一直看著她母親，沒有掛斷。
    “你準備什麽時候去國外？”
    “不知道，本來預計明天，不過……”她不知道她母親的狀況。她現在隻想去找張醫生。
    “如果是明天，我確實無能為力把小莫送過來。要是過段時間，我會想辦法讓她來陪陪你們。”莫離說道，“我不允許小莫出任何意外。”
    “我知道，謝謝你，莫離。”喬漫真心感謝。
    莫離什麽都沒說，掛斷了電話。
    其實，掛斷電話後，他一直看著電話發呆。
    “怎麽樣，漫漫。”沈春蘭急切的問道。
    “媽。”喬漫看著她，“莫離說今天有事，小莫不能過來。”
    “他怎麽說話不算是，昨天晚上我才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他可以安排過來的！”沈春蘭肯定的說著。
    昨天晚上她一直陪著她，她說她想要和她聊聊天，所以她們是睡在一張床上了，由始至終，她沒有見她打過任何一個電話。
    “媽，我們先去找張醫生。”她發動車子。
    “找什麽張醫生！”沈春蘭又開始發脾氣，“我要找小莫，還我的小莫！”
    喬漫不聽，直接開車去找張醫生那裏。
    沈春蘭看著車子疾奔在街道上，心裏一慌，她突然一把拉住喬漫，喬漫一個不穩，手脫離方向盤，一輛從後麵超速的小車突然闖入她視線，她一個急刹，車子迅速偏移，後麵的大客車猛地一下撞了上來。
    一陣強烈的撞擊聲之後，她和她母親，同時失去了意識。
    喬漫醒來之後，她麵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是醫院嗎？
    她開始回想發生了什麽。
    她和她母親去看了她父親，然後回家，然後……
    她突然掙紮著起來，她母親呢？她記得出車禍的時候，她和她母親一起在車上的。
    ……
    喬漫出車禍後，查小妮就趕到了醫院，是莫離給她打的電話。
    而她趕到之後，喬漫和她母親已經送入了手術室，等喬漫手術完了，沒事了，莫離才離開。
    莫離結婚了。
    她也看到了莫離的新聞，她也恍惚以為莫離是真的在愛程曉柔。
    不過，莫離離開的時候查小妮突然又覺得，也許一切真的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個樣子……
    喬漫醒了。
    查小妮連忙過去，“漫漫，怎麽樣？哪裏不舒服？我去幫你叫醫生。”
    “妮妮。”喬漫看清楚人，一把抓住她，“妮妮，我媽呢？我媽怎麽樣了？”
    “你別著急，阿姨沒事。”查小妮安慰道，“醫生說阿姨隻受了些輕傷，驚嚇過度才昏迷的，現在阿姨在隔壁病房休息，你小姨媽和你表弟在那邊陪著的。”
    “那就好。”喬漫鬆了口氣，躺回床上。
    現在似乎才發覺，她一身都痛。
    “你先不要亂動，我去幫你叫醫生。”查小妮走出病房。
    沒多久，醫生過來做檢查。
    喬漫的傷勢也不算太嚴重，雖然都是皮外傷，不過小臂有很嚴重的骨折現象，醫生說可以慢慢恢複，不會殘疾，不過要長骨頭，也得大半年時間，所以她現在手臂打著很厚的石膏，又是右手，極度不方便。
    查小妮留下來照顧她。
    喬漫覺得，她的身邊，好像就隻有查小妮這麽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了。
    醫生做完檢查，表示沒有其他異樣，交待喬漫在醫院多呆兩天，還要進行觀察，因為那個車禍其實不小，害怕有腦震蕩，必須要排除腦內出血等隱性狀況。
    醫生走後，喬漫就掙紮著去了她母親的病房。
    她母親還在睡，臉上的表情非常安詳。
    尹亦北看著喬漫醒來，“姐，你怎麽樣？”
    “我沒事。”喬漫搖頭，“我媽還沒醒嗎？”
    “中途醒了一次。”尹亦北說著，“姐，我覺得大姨媽好像有點奇怪。”
    “怎麽奇怪？”喬漫連忙問道。
    “總是強迫性的覺得有些事情發生過，比如，我明明沒有對大姨媽說過公司的事情，她非要說，公司出現危機了。”
    “實際上呢？”
    “實際上，我並沒有覺得公司有任何異樣狀況。”尹亦北被問得莫名其妙。
    喬漫咬著唇。
    她媽媽到底怎麽了？
    她走向她，看著她睡著的模樣。
    “亦北，你幫我打個電話給張醫生，讓他到醫院來一趟，我需要給我媽做一次精神方麵的測試。”喬漫對尹亦北說著。
    尹亦北點頭，“姐，你也懷疑大姨媽精神方麵有些問題。”
    “我甚至懷疑，當初給她吃的抗抑鬱的藥品她根本就沒有吃過。”喬漫很肯定。
    “我去給張醫生打電話。”尹亦北走出病房。
    “漫漫，醫生說你要多休息，你先回病房，等張醫生來了，你再過來。”查小妮扶著她，說道。
    明明自己一身都是傷，非要這麽折騰自己。
    喬漫搖頭，她現在擔心最多的，是她母親，她真的很怕失去她。
    查小妮無可奈何，隻能在旁邊陪她。
    “妮妮，我沒什麽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算了，我還是陪著你吧，我怕你也想不開。”查小妮開玩笑。
    實際上，她也確實不想回家，反正，那個家，也真的不算什麽家。
    喬漫其實很感動，從大學開始，查小妮總是這麽默默的站在她身邊，一直到現在……
    沒有她，她都在想，她是不是早就放棄了很多很多。
    ……
    沈春蘭醒來之後，張醫生單獨和她談了一個下午，給她做了一個全麵的心裏測試，沈春蘭身體因為車禍有些不適，便沒有做比較殘忍的催眠。
    不過從短短的一個下午相處來看，張醫生可以斷定，沈春蘭確實沒有吃當初他給她的抗抑鬱的藥品，所以病情才會越來越嚴重。
    “但是，前幾天，她的精神狀況很好。”喬漫很疑惑。
    “精神病和我們平常說的身體生病不一樣，有些精神病是反複的，說通俗一點就是，今天有可能是正常人，明天就有可能行為詭異。”張醫生解釋，“喬小姐，你母親現在不僅僅是抑鬱，更多的，我發現了她有一種強迫症以及焦慮症，她會莫名其妙的對一件事情很焦慮，覺得事態發展到了她不能控製的地步，也會莫名其妙的認為，她做過一件她本來並沒有做過的事情。”
    “嚴重嗎？”
    “說來，精神病都很嚴重。精神失常，就會做常人不會做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罵人，發脾氣，甚至，輕生。”
    “那怎麽辦？”喬漫被嚇到了。
    “我會繼續給你母親開一些藥品，盡量控製她的情緒，但是這些藥品都帶著激素，不能一直吃，會有依賴性，而且藥效也會越來越弱。”張醫生說著，“在這段時間，你一定要監督你母親吃下去，如果發病時間少，我會慢慢減輕，直到不必用藥。另外，聽說你們準備出國，不過，以你母親現在的狀況真的不太適合到處遊走，沒人可以保證，你母親會不會在路途中發病。”
    喬漫點頭，“我知道，我會留下來。”
    “最好如此。我會定期到府邸來觀察你母親的狀況，放心，很多精神病都不是病，隻是情緒受到外界影響而突然調整不過來的一種急性病變，等時間久了，慢慢就會好過來的。”張醫生安慰道。
    “謝謝你，張醫生。”
    “不客氣。”
    張醫生走了之後，喬漫陪著她母親好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病房休息。
    尹亦北請了護工來照顧她們，自己也一直守在沈春蘭的房間，張醫生說得很嚴重，她母親現在離不開人。
    喬漫折騰了一個下午，真的累了。
    她躺在床上，吃過晚飯之後就睡著了。
    查小妮陪在她的床邊，突然接到齊烈的電話。
    “喂。”她壓低聲音。
    “怎麽不回來？”那邊的語氣，帶著強烈的不爽。
    查小妮看了看時間，才晚上11多點而已，他這麽早回家，還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喬漫出了車禍，我在這邊陪她。”她解釋。
    “哦。”齊烈掛斷了電話。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查小妮看著電話出神，到現在，他從來沒有給她說過，嶽玥的出現……
    她睡不著，習慣了晚上工作的她，真的沒有任何睡意。
    她看著喬漫沒有醒過來的痕跡，交待了一下護工，走出了病房。
    她隻是突然很想在外麵多走走而已，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很累，心口很悶，但是具體，她也找不出任何原因。
    她就坐在醫院後花園看天空，天空有零星幾顆，孤孤零零的，看上去很寂寞。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晚上的風吹起真的有些冷的時候，她轉身回去病房。
    她站在病房門口並沒有進去，護工睡著了，喬漫也睡著了，隻有一個男人站在喬漫的病床旁邊看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男人似乎發現了查小妮的存在，他抿著唇走了病房。
    “莫離。”他從查小妮身邊經過時，查小妮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
    “莫離，現在的漫漫，真的很需要一個依靠。”就算，現在的喬漫，真的比以前堅強許多，會知道去麵對，她不會一遇到事情就嚎啕大哭，但是現在的喬漫，卻真真切切是最脆弱的時候。
    “我知道。”他的聲音很冷。
    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走了。
    查小妮不知道莫離的“我知道”是什麽意思，她似乎明白到，莫離好像不能站在喬漫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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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月票！
    小宅很開心。
    另外，真的非常感動親們會喜歡妮妮的故事，在後麵的章節中，小宅會盡量多加些妮妮的篇幅，不過依然還是以漫漫的故事為主線，到現在，故事情節可能發展得有些緩慢，親們先別慌，小宅會漫漫引入高潮的……
    謝謝親們的支持，小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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