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終於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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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況不甘心。現在是最好的時期,離開家鄉,離開朋友,在這遙遠的國度,他們是關係最密切的人。有些話,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席況站起身來走過去,用甜的膩人的聲音說“姑娘,我等得太久了,你什麽時候能答應我的追求?哪怕隻同意我們成為男女朋友,也能給我一絲安慰吧。”

    聲音驀然低好幾個度,像是流動的細沙在她心尖上流淌。她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看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連室內的人與事也視若無睹。

    席況無可奈何,又退回去,在電腦上敲擊半天,估計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似乎沒聽見聲音了,劉蘇悠悠才換了一個姿勢,拿起筆,在書上勾勾畫畫。

    這個丫頭,幹什麽都全力以赴,看書也要看到死不成?席況沒辦法,衝了一杯速溶咖啡,端過去,放在窗台上“喝一點吧,解乏。”

    對方隻是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頭也不抬,看自己的書。

    走到她的身後,席況猛然抽出她的書,放在窗台上,舉起姑娘的雙臂“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不能老保持一個姿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劉蘇悠悠就像炸毛的雞一樣,身子一縱,雙臂掙脫開來,麵對麵吼道“老師,你不要動手動腳的好不好?”

    看著那嬌羞的麵龐,隻輕微的接觸了一下,隔著衣服呀,就像怎麽了她一樣。怎麽防備這麽嚴?

    他仰天長歎“太陽等來了月亮,月亮等來了星星,星星等來了我,我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等到你的答複?”

    又開始撩人了。

    席況為什麽來?為什麽這麽殷勤備至?為什麽為自己做這麽多,劉蘇悠悠能看不明白嗎?情商不足,但是智商有餘,隻是剛剛經曆了感情的重創,那個人花言巧語,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都要帶她去見家長……結果,隻是牽涉到個人利益,一聲不吭就翻臉不認人。

    這一個,太會說話,這些話也對別人說過吧,起碼是那個名模,那可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對象,萬眾羨慕的未婚妻啊,也沒有善始善終。分手,總能找得到理由,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對自己厭倦了呢?

    我是一無所有的女孩啊,沒有家世,沒有父母,沒有一個像樣的工作,背著幾萬塊的債務,連自食其力的初級標準都沒有達到,也不是國色天香的美人,憑什麽對我這麽好呢,隻是因為我年輕嗎?

    年輕的姑娘那麽多,苔絲亞比我還年輕,是被他的廚藝打動,還是被他醇厚的嗓音迷惑,現在每天吃飯的時候,都不轉眼的望著他。席況又住在她的家裏,父母對他更加了解了,甚至還問他,願不願意留在德國……

    不用說他的女弟子無數,這麽多的誘惑,他扛得住嗎?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一學期,因為他車禍受了傷,跟著又是寒假,他說他這學期不上課,要到德國來旅遊,想要和學生一起吃飯,難道下學期他能不上課嗎?隻要他回國,就兩下相安了。哪怕他每天發一封郵件,每天打一個電話,自己還是有自由的時間。

    學習時間,一寸光陰一寸金,不要再為他耽誤時間了。劉蘇悠悠隻好端起咖啡道謝“老師啊,咖啡有點苦,就像我現在的生活,還沒有進入甜蜜愛情的階段,你給我點時間好嗎,你讓我安安心心地學習好嗎?”

    他想伸手去摸她柔順的頭發,又怕惹怒了對方“丫頭啊,我都那麽容忍你了,你好歹給我一個準話,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這三個字,他說的那麽婉轉,聲音綿長又淳厚,極盡魅惑,說的人心癢癢的,似乎不答應就不行。

    但是對劉蘇悠悠來說,這三個字就像重錘一樣,敲打在心上,就因為答應羅墨這三個字,似乎就交出了自己的承諾。結果呢?就像河蚌張開了殼,坦露自己那麽柔嫩的心,結果被人踩在腳下,貽笑大方,至今想起來還肉痛。

    而且,有一就有二,女朋友,是確定男女雙方關係的第一步,隻要答應了,他就有接二連三的步步進攻,防不勝防,自己哪裏有招架之力?

    所以她還是守口如瓶“席老師,你要真心待我,就給我一定的尊重,讓我有充分的時間來考慮這個問題。現在,是合適的時間嗎?再緩衝緩衝好嗎?讓我充分思考思考行嗎?現在沒有時間思考啊。”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最起碼,等到了新的大學安頓下來再說吧。”

    這是一點進步,總算有指日可待的時間了。席況隻有回到桌子邊,坐下來說“好吧好吧,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你呀,真是讓我又愛又恨。”

    聽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她打了個哆嗦這是什麽話?難道因愛生恨了?她縮縮脖子,考慮是不是要躲開了。回頭一看,他又坐下來寫他的,隻是眉頭緊皺,像有滿腹心事。

    她不敢再說話,安靜如雞,繼續看書,一直到男人抬頭問“悠悠,你是不是要給朋友們發郵件啊,我應該去燒飯去了。”

    放下書本,她站起來說“老師,我去燒飯吧。弗蘭克教授說,還有老師要來吃飯,又要熱鬧了,可能要多燒一點,都是我欠下的人情,應該我自己償還。”

    “不,”席況點點頭,“我不是說了嗎,你馬上考試,這些事就全部交給我了。”

    “那好啊,收入也全部交給你。”

    “我們說好,你是接受我的金錢幫助?還是接受我為你做點小事?我也要吃飯,給我心上人燒點飯,做點菜,幹點活,付出一點努力,是因為你在我心上重要的地位。你要和我這麽生分,是不是還答應和我相處?莫非,你我需要劃開楚河漢界,老死不相往來嗎?”

    劉蘇悠悠收住腳步,看著他依然坐著不動,卻隻是意味深長的望著自己。

    想到下學期就要去插班,經濟是很重很重的負擔,不萊梅是大學,她直接到網上查詢過了,是德國精英大學,著名的高等學府之一。

    到那樣的學校插班,不是花小錢而要花大錢。難道再問他借錢嗎?席況也就一個大學老師,不是富翁,不是霸道總裁,不是富二代,他也拿工資吃飯,這樣無私的支援她,到底為了什麽?

    有這樣的話說,看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不是好,不光要看他是不是舍得花時間,還看他是不是舍得花金錢,這人兩方麵都舍得付出。

    羅墨不一樣,現在想想也虧心他為自己付出了什麽呢?不過是利用職務之便,行個方便而已,而且還是對他工作有利,為他向上爬搬墊腳石。幾十塊錢一條圍巾,就想把自己拴住,幾塊錢一瓶的飲料,就是甜蜜的愛情嗎?不但沒有給自己付出什麽,反而要自己付出,在最危急的關頭,他不僅沒有英雄救美,反而把自己推出去做擋箭牌,那樣自私自利的人,舍人為己,怎麽值得自己托付終身?。

    過去怎麽就那麽傻呢?相比而言,眼前這個人才是真心。所謂的愛,都應該是付出,是奉獻,愛應該是無私的。

    反過來想一想,自己愛對方嗎?除了去他家看望的時候,帶了幾個蘋果,什麽也沒給他做過。這是還沒有到愛的地步,還是不要占用對方的資源吧。想到這裏,就像背負了沉重的債務,沒辦法償還,隻有先欠著。不答應又覺得對不起人,如果說不,心中還有他越來越多的位置,如果說行,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不知道在哪裏看過一段文字,是這樣定位愛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心跳會為他加速,臉頰會為他變紅,深夜的時候,你會想他想的睡不著,當你看到他的時候,嘴角便會不由自主的上揚,你的日記本裏,會寫滿他的名字,你在日常生活中,會不停的想到他,念叨他,當你看到跟他有關的事物,你會格外關注。”

    自己有嗎?似乎還沒有哎。她到現在為止。都隻是想做一個明淨的女子,做一個善良的女子,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熱愛的工作,不奢求多少愛,也不會生出多少怨,那怕清苦,也能快樂。

    出於善良的心懷,她也不願意辜負他人的付出。就想以玩笑化解,好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突然叫起來了“老師,你戴著眼鏡的模樣好帥呀。”

    也是的,平常席況都不戴眼鏡,隻是看電子郵件把眼鏡戴起來,掩蓋了他眼睛小的缺陷,增添了幾分斯文儒雅。

    果然如此嗎?以前真還不覺得。席況涼涼的笑道“之所以沒有答應我,就因為我長的不帥嗎?”

    劉蘇悠悠大囧“不是的不是的,我的老師學養深厚,你的弟子怎麽能如此淺薄呢?在我的眼中,老師的形象都是瀟灑偉岸的。”

    她說的那兩個詞都和英俊無關,就是“偉岸”也誇大其詞,沒有到1米80的岸邊,怎麽能與“偉”字掛靠?可是,姓羅的也不漂亮,姓邱卻很漂亮,悠悠也沒有愛上他,可見這姑娘不是顏控。不過,如果戴上眼鏡,在姑娘的眼中形象美好,從今以後,在她的麵前出現,再也不取下眼鏡了。

    特利爾學院的學習終於結束了,然後是不得不散的宴席分別的前一天中午,席況與劉蘇悠悠聯合下廚,做了八菜一湯,三個老師,兩個學生,聚集在203的宿舍裏,品嚐了豐富的川菜佳肴,還有苔絲亞家美味的葡萄酒。

    弗雷德裏克才加入這個夥食團半個月,就已經沉溺在中華美食裏,一個勁兒埋怨弗蘭克教授,為什麽不帶他早點來,就著一日三餐的美味,他也想調到不萊梅大學去。弗蘭克教授睨了他一眼說,即使他能夠調動,已經打聽過了,不萊梅大學裏的公共廚房很小,也不會允許學生賣菜。

    “以後,你不是也吃不到了?”

    聽著同事這麽問他,弗蘭克摸著自己的白胡子說“我已經和這一對小夫妻說好了,不但我要吃,還要我的家人品嚐,每周我可以請他們到我家去,多多的燒一些菜,讓我們全家可以吃兩天。”

    劉蘇悠悠聽了馬上臉紅脖子粗“弗蘭克教授,我和席老師不是夫妻。”

    “現在不是,將來也是,隻不過現在是未婚。”弗蘭克漫不經心的說。

    喝了不少葡萄酒,弗雷德裏克已經有八分醉了,酒後吐真言,抓住劉蘇悠悠的胳膊“你那個席老師,有什麽好的?還沒有我,沒有我高大,在你的筆下,我不是,我不是還像個,像個穿燕尾服的紳士嗎?為什麽,你看不上我……”

    一向斯文儒雅的席況突然站起,臉上的血色退卻,臉白如紙,全身布滿了冰涼入骨的寒意,他一把扯下教時裝畫老師的手,順手扯起他的胳膊,什麽話也不說,拉開門,將弗雷德裏克拖到門外去,旋身進屋,關上房門,下落內鎖,然後靠在門板上,哈吃哈吃地喘著粗氣。

    弗蘭克驚訝地望著他“席教授,你簡直,簡直像一隻發怒的獅子。”

    席況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就像憤怒到了一個臨界點,戛然而止,平息了怒火,回到座位上,將跟前的葡萄酒一飲而盡,這才說“早幾天,就看這小子眼神不對,居然當著我麵挖牆腳——”

    劉蘇悠悠第一次看見老師暴跳如雷,有幾分感動也有幾分不安,微微一笑,給他斟滿葡萄酒,然後說“你信不過他,還信不過我嗎?”

    “我信,我堅信不疑。”他反過來抓住悠悠的手,又被掙脫開了,卻依然如沐春風。

    弗蘭克不懂得挖牆腳什麽意思?但是一看兩人的互動,全明白了。

    雖然聽不懂兩個中國人的漢語,也讓苔絲亞看的雙眼冒光,在一邊鼓掌“你們好有愛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