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把信給我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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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太夫人猛地回過神來,拍著扶手對著大夫人說道:“立刻派人去跟二皇子賠禮,再讓人去看看茹娘有有沒有事。二皇子不是應該早就跟著聖駕一起進京了,怎麽還在後麵?”
    大夫人捏著帕子歎口氣說道:“母親也別急,兒媳已經讓人去疏通了。說起來這件事情也真是不湊巧,二皇子是領了皇差這才晚回來。咱們家急著將表姑娘接進城來,趕車的車夫就速度快了些,夜裏又黑,沒看清楚就撞了上去。”
    徽瑜聽著這話就挑挑眉,大夫人有些意思,這話猛不丁的聽著沒什麽意思,可是細細一想,要不是太夫人急三火四的不停地催著大夫人接人,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現在好了,把二皇子撞了,大夫人這是有些埋怨太夫人,可又不敢直接說出來,但是不說又覺得自己憋屈,這才不輕不重的帶了一句,果然太夫人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
    徽瑜這下子瞧出來了,大夫人隻怕是也對太夫人讓她們這些小輩都跟著等著心有怨言。當然大夫人不會心疼她跟董緋菱,但是心疼董婉啊。嗬嗬,還未進京就對這位表姑娘恨上了,徽瑜想著以後這位表姑娘在大夫人的手下最好不要有所求,不然可真是好玩了。大夫人的手段她可是領教過得,能讓你啞巴吃黃連苦死!
    等到終於把這位表姑娘接回府裏來的時候,已經是亥時初刻了。往常這個時候徽瑜早就睡了,今兒個卻還要撐著眼皮等人,還是個原文中跟她不對盤的人,鬱悶啊。
    第一眼見到薛茹娘,徽瑜腦子裏就想起了三個字,綠茶婊!
    薛茹娘沒有董婉的大方穩重,沒有董緋菱的嬌俏可愛,更及不上董徽瑜的容貌姝麗。但是人家那雙眼睛生得好,時時刻刻像是含著淚,好像看著任何人別人都是欺負她的壞人。尼瑪,僅憑外表就能坑人的,徽瑜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難怪原文中薛茹娘坑起原主來如此的真實不令人懷疑。
    還不等徽瑜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薛茹娘已經一步三晃,踉踉蹌蹌撲到太夫人懷中求安慰去了。
    徽瑜翻翻白眼,董婉一臉驚異,董緋菱滿臉黑線。
    那邊心肝寶貝肉的哭上了,大夫人跟崔媽媽還要滿臉歡笑的勸慰,崔媽媽倒是真開心,大夫人就未必了。董婉首先回過神來,立刻加入到勸說的大軍中,徽瑜走了兩步表表姿態,不痛不癢的說了兩句。董緋菱效仿徽瑜,保持距離。
    太夫人握著薛茹娘的手,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姐妹也見見麵,日後要好好的處著。”
    薛茹娘這才拿著帕子拭去眼淚,身姿優雅的站起身來,先給大夫人躬身行禮,“茹娘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
    大夫人眼角抽了抽,嘴上卻是帶著濃濃的笑意,一把握著薛茹娘的手親熱地說道:“瞧這孩子這般的見外,叫什麽夫人啊,要叫大伯娘。”說著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給了薛茹娘,“這是大伯娘的一點心意,帶著玩吧。”
    薛茹娘忙謝過了大夫人,已經從善如流的改口叫大伯娘了,打開盒子一看卻是一支赤金花瓣,東珠為花蕊,巴掌大小的黃金分心,分量十足,也十分的閃亮。黃金不稀奇,稀奇的是那顆東珠,瞧著不像是一般市麵上的低等貨色。徽瑜挑挑眉,原文中大夫人送的可不是這件禮物,看來是加了碼。
    薛茹娘又在大夫人的引薦下跟董婉三姐妹見過,董婉親切大方,薛茹娘對她很有好感。看到徽瑜的時候,薛茹娘先是一愣,徽瑜就笑著說道:“見過姐姐,以後姐姐可要跟我們常常在一起玩耍才好。”
    薛茹娘羞怯的笑了笑,“妹妹不嫌棄我愚笨,我自然是陪著的。”
    這話說得都帶鉤子,要是以後徽瑜不跟她玩,就是嫌棄她了?徽瑜親熱的一笑,拉著薛茹娘的手當著太夫人的麵越發的親熱,“瞧姐姐說的,隻盼著姐姐別嫌我頑劣就好。”
    太夫人看著徽瑜這般對薛茹娘親熱,麵上的笑容也和緩了些,對著薛茹娘道:“你這個妹妹最是會玩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薛茹娘順從的點點頭,對著徽瑜說道:“以後怕是要給妹妹添麻煩了。”
    “不麻煩,姐姐可不是外人,我就住在琉璃館,隨時找我來玩就成。”徽瑜拉著薛茹娘的手笑眯眯的說道,又指著董緋菱說道:“這是我三妹妹,她呀性子最好了,女紅又好,人又和善,肯定能跟姐姐處得來,以後姐姐要是需要個什麽花樣子啊,找她一準沒錯。”
    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徽瑜心裏輕輕的鬆了口氣,在眾人麵前表現出對薛茹娘的善意,以後薛茹娘想要在太夫人麵前上眼藥也得思量思量。用過晚飯後已經很晚了,大家都告辭回去歇息了,徽瑜回到琉璃館一頭紮到被子裏動也不肯動了。
    薛茹娘就住在太夫人院子裏的東廂房,此時主仆三人才剛回到屋子裏坐下,薛茹娘靠在軟枕上,眉心簇的緊緊地,神色中還帶著幾分不安,少女原本應該粉嫩的唇色此時也泛著白。
    “姑娘,歇了吧。”繡巧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家大姑娘,若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背井離鄉離開家中寄居到別人府中的。
    薛茹娘聞言看著身邊的兩個丫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帶著難掩的疲憊,“你們兩個說說,這國公府裏如何?”不找個人說說話,她心裏總是沒有底,就像似那水上的浮萍,風一吹就隨著走,身不由己。
    繡巧跟繡緣對視一眼,繡緣將熱茶放在姑娘跟前,站到她身後輕輕地給她捏著肩膀,這才說道:“姑娘,咱們出來這猛不丁的也瞧不出什麽來。太夫人自然是疼您的,大夫人滿臉帶笑似是十分和善,大姑娘看著也是個溫和的,想來應該不難相處。那二姑娘……奴婢瞧著對姑娘還真是親切,就是長得太漂亮了,就像是家裏畫中的人一樣,都說長得漂亮的姑娘心氣最高,奴婢怕是不是個好相處的。三姑娘聽說是庶出,話不多,眉眼溫順,想來也能好好相處。”
    “太夫人有兩個兒媳,可是今兒個二夫人卻沒見到,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脾性好不好相處。”繡巧低聲說道,連麵都見不上,隻怕是對她們姑娘也沒什麽好感。
    薛茹娘怔怔的看著桌上的燈火,然後才說道:“我下定決心來了這裏,就是想要掙出一份體麵的前程來,我不想被我爹爹隨意的嫁給商人牟利。不管這國公府好不好相處,我都要跟她們處下去。”說到這裏眉眼漸漸退去那麵上的嬌弱怯懦籠上一層厲色,“太夫人好歹是我的親姑祖母,對我還是有幾分把真心的,我要好好的把握才是。”
    “姑娘說的是,隻要太夫人對您好,別人也不能把您如何,咱們穩住這一點就行了。”繡巧變的歡喜起來,不過聲音也不敢放大,生怕被外麵的小丫頭聽了去,“姑娘,洗洗睡了吧,晚上熬夜,明兒個可沒精神了。”
    屋子裏的燈熄了,守在外麵的小丫頭看著繡緣推了出來,笑著迎了上去,讓繡緣去偏房歇著,她們在外麵值夜聽候使喚。
    徽瑜一覺睡到大天亮,早上若不是雪瑩拿著冷水浸過的帕子抹在她的臉上,她還是不想起床,很懷念之前早上不用早起請安的日子。
    兩個大丫頭帶著幾個小丫頭有條不紊的伺候徽瑜起床,雪瑩跟雪琪漸漸知道了徽瑜的性子,現在做起事情來比以前更精心了。很快的就伺候著徽瑜換了衣裳,梳了頭發,屋子裏一通忙亂。
    “姑娘,奴婢聽說表姑娘一大早就起來伺候老夫人起床,親自動手服侍,太夫人很是歡喜呢。”雪琪梳著頭低聲說道。
    徽瑜笑了笑,“那咱們的大姑娘可要不高興了。”這活計一向是董婉刷孝順的利器,如今被別人近水樓台,董婉高興才怪了。要知道古代閨閣女子博個孝順的名聲可不容易,那是需要長年累月做件事情一直堅持下來的毅力。
    “可不是,奴婢聽說大姑娘到的時候,表姑娘正在跟太夫人捏肩說笑,屋子裏開心得緊。”雪琪心想,該!讓大姑娘整日在太夫人跟前刷好感,襯托的她們姑娘越發的不好,如今可有對手了,她們樂得看熱鬧。
    徽瑜透過鏡子看著裏麵的人兒,今兒個梳了個墜馬髻,倒是多了幾分溫柔婉約的氣息,滿意的站起身來,“走吧。”
    照著慣例徽瑜先去跟二夫人匯合,沒想到卻在二夫人的院子裏見到了清姨娘,可真是位稀客。
    清姨娘容貌自然是及不上二夫人明豔,但是卻也有小家碧玉的溫柔嫵媚,此時看到徽瑜走進來,忙墩身行禮,“婢妾見過二姑娘,姑娘安。”
    徽瑜特別不喜歡姨娘這種生物,  不過還是點點頭,“真是稀客,清姨娘怎麽會一大清早的來請安了?”
    清姨娘似乎沒聽出來徽瑜話裏帶刺,姿態放得低低的,低聲說道:“婢妾不敢怠慢夫人,心甘情願日日來給夫人請安服侍。”
    徽瑜聽著清姨娘的話,心裏嗤笑一聲,這話說得不過是告訴她她不來請安,不過是二夫人不願意見到她可不是她不守規矩。清姨娘也不是個簡單的,隻是因為董二夫人十分厭惡她,因此尋常從不見她,大多時候她都是在悟竹居服侍董二老爺的。
    徽瑜沒有理會清姨娘,看著董二夫人說道:“娘,該去給太夫人問安了。”
    董二夫人站起身來徐徐往外走,清姨娘麵色就有些著急,忍不住前行一步,看著董二夫人的背影喊了一聲,“夫人……”
    董二夫人卻是腳都沒停一下,徑自走出去了,清姨娘的麵龐慢慢的垂了下來,嘴角抿得緊緊的。送走了董二夫人,清姨娘一路低著頭回了悟竹居,回去的時候正好董二老爺剛起床,瞧著她進來就問道:“一大早的做什麽去了?”說完看著清姨娘的眼眶紅紅的,狐疑的問道:“怎麽了這是?”
    清姨娘掩飾的笑了笑,“沒什麽,不過是被風迷了眼睛,婢妾伺候老爺起床。”
    董二老爺一把握住清姨娘要服侍她的手,斥道:“在我跟前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你去給她請安又給你臉色瞧了?”
    “沒有沒有,夫人一向和善,從不為難婢妾。”清姨娘忙說道,“婢妾是想去求夫人讓四少爺入學堂讀書,如今大少爺三少爺都進了書堂,隻有四少爺還在家裏,婢妾實在是不忍因為婢妾出身卑賤耽擱了四少爺的前程。”
    董二老爺聞言擰起了眉頭,“這種事情她這個做嫡母的還用你去說,早就該早早的準備起來才是。”
    “夫人平日忙得很,想來是一時沒想起來吧。”清姨娘扶著董二老爺起來,伺候他穿衣,“婢妾知道自己惹得夫人厭惡,尋常都不願意見到婢妾,就連婢妾想要去日日請安服侍都不能如願,如今眼看著四少爺一日日長大,婢妾也是……心裏著急。”
    “哼,妒婦!”董二老爺怒罵一聲,“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去跟她說。”
    “這……這麽好勞動老爺,婢妾再去求求夫人,夫人仁善總會答應的。”
    “仁善?”董二老爺譏諷一笑,甩開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董二老爺沒了蹤影,清姨娘這才緩口氣坐下,一張臉麵無表情的瞧著窗外。她沒有大房梁姨娘的福氣,也沒有她的手段能把大老爺哄得為她設想周到。就算是大夫人那般厲害的人,大老爺還不是把三少爺養的跟大少爺一樣,就連三姑娘也是風光的,哪裏像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為他好好地籌謀。二夫人那樣的性子,她是不敢跟她直接對上的,那就是個活閻王,一個不高興說惱就惱起來,她隻能這樣在二老爺麵前博可憐為兒子謀條出路了。
    董徽瑜跟董二夫人在雙福院欣賞了一出表姑娘孝順記,又順便賞了賞董婉烏龜功,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來了。瞧著董婉這般隱忍的樣子還真是大快人心。嗬嗬,刷孝順的遇上比她還能裝的,真是熱鬧。
    她沒有跟董二夫人回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琉璃館,誰知道屁股還沒坐熱,雪瑩就急匆匆的跑來對著她說道:“姑娘,不好了,老爺跟夫人又鬧上了,您快去看看吧。”
    董徽瑜一愣,首先想到的就是早上在董二夫人那裏見到的清姨娘,唇角微抿,站起身來就往外走,“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嗎?”
    “奴婢抓著雲葫姐姐問了一句,說是為了四少爺念書的事情,別的就不知道了。”主子們鬧起來,哪個不要命的奴才敢在旁邊看著的。
    董徽瑜到的時候,就聽到董二夫人尖銳的笑聲夾著譏諷說道:“……嫡母?嗬嗬,這會兒知道我是個嫡母了?你妄想,要去做你自己去做,我隻有一子一女,別人的兒子跟我無關。”
    “你……你這個妒婦,你這是犯了七出之條。”
    “是嗎?那就和離好了,巴不得呢。”
    董二老爺的聲音再也沒有傳來,徽瑜原本想要進去的身影頓了下來,想了想還是轉身走了出去。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董二夫人麵對丈夫的時候這般的強勢,但是董二老爺對著董二夫人的心虛也是顯而易見的。既然董二夫人能壓得住,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事情果然跟清姨娘還有她那個自從穿來後就沒見過的弟弟有關係,不過現在她不想想這些。回到了琉璃館,正好在門外遇到了薛茹娘。
    徽瑜記得原文中這個薛茹娘對原主可不怎麽好,不過還是笑著上前,“表姐怎麽來了,可是找我來玩的?”
    薛茹娘帶著幾分怯怯的笑容,萌萌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散著聖母的光環,點點頭,“就怕擾了妹妹的清靜。”
    “哪裏哪裏,快進來,我正一個人覺得無聊呢。”徽瑜笑眯眯的引著薛茹娘進了門,直接帶著她進了她平日起居的內室,“我這裏亂糟糟的,表姐可不要笑話才是。我是隨性慣了,屋子裏的東西被我隨手亂放,又不喜歡人亂動,便看著亂七八糟的。
    薛茹娘沒有想到徽瑜直接帶著她進了內室,心裏還是有些驚喜的。打量著屋子裏的布置,看著一整麵牆的多寶閣上放置著金銀玉器,件件精美,而且大多出自名家之手,心中羨慕不已。榆州薛家早就不勝當年的風光,所以即便她是長房嫡出的姑娘也沒這樣的派頭。又看著臨窗的大榻上隨意鋪著的墊子也是上好的駝絨做成的絨毯,一水的軟枕靠背全是南方出名的蘇繡做成,窗台上隨意扔著一把小銅鏡,巴掌大小的銅鏡周邊鑲嵌著一溜的各色寶石,精美雅致。
    薛茹娘麵上的笑容就僵了僵,她並不是先來的徽瑜這裏,而是先去大姑娘董婉那裏,即便是董婉那邊布置的也沒有這裏的一半奢華。難怪她的丫頭打聽到國公府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這位二姑娘,早上見到了二夫人,真是讓她氣都喘不過來,那樣美麗的夫人,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我在家的時候做了些小物件,也不怕妹妹笑話,給妹妹做個見麵禮吧。”薛茹娘坐下後雖然覺得自己的禮物實在是拿不出手,但是還是咬著牙說了。
    “真的啊?”徽瑜很驚喜的看著薛茹娘,“我就是女紅啊什麽的最不好了,我的手笨就算是想要做什麽,也覺得自己做不好。所以我就看著我家三妹妹真是厲害,針線厲害的我都覺得頂好頂好的。”說著就伸手拿過薛茹娘遞過來的一個荷包一塊帕子,低頭一打量,滿眼的驚豔,“我瞧著表姐的針線比我家三妹妹還厲害呢。祖母說了女兒家針線好是頂重要的事情,哎,可惜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每每因為這個惹得祖母生氣,可我有什麽法子呢,不是我不認真學,而是那針啊線啊不肯聽我的,不往布上使勁非得跟我的手指過不去,我也委屈得緊呢。”
    薛茹娘跟她的兩個丫頭原本還有些緊張的,不過瞧著徽瑜說話十分的有意思,慢慢的就放鬆下來。看著徽瑜就說道:“表妹原本就是富貴堆中的大小姐,又哪裏需要跟窮困人家的孩子一樣,學了針線將來也能補貼生計。所以學這個不過是個雅趣,實在是學不來也不要緊,將來請上三五個繡娘就什麽都解決了。”
    “還是表姐了解我,我也正這麽想,可惜啊祖母跟我娘可不這麽想,原來表姐才是我的貼心人呢。”徽瑜拉著薛茹娘的手一副知音難覓的親熱,女孩家說來說去的除了這些尋常學的東西,最愛談的就是衣裳首飾。徽瑜讓雪琪把她尋常不用的首飾盒拿來,又把庫裏的好衣料各色的都取了幾匹出來,一一給薛茹娘介紹京裏最新流行的花樣,最後送薛茹娘出門的時候,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都送給她了。
    “這可怎麽使得,不行不行,好似我來了一趟跟個搶劫的似的了。”薛茹娘哪想到徽瑜居然這麽大方,這麽多的好東西說送她就送一點也不心疼。不過這些真的是好東西,她從家裏帶來的首飾也就隻有幾樣能拿出來見人,樣式還不是京都最新樣的,心裏難免有些壓抑。
    “這是表姐跟我投緣,若是旁個人我是一丁點都舍不得了。”徽瑜拉著薛茹娘的搖啊搖,又道:“表姐,這些首飾我還沒帶過呢,才從寶瑞樓新定的。我倒是有幾身新做好的衣裳都是今年的新樣子,隻可惜我沒表姐個子高這衣裳不合身,不然一起給了姐姐。要說起來姐姐來了京都,祖母是要跟姐姐辦個宴會請些咱們家尋常來往的姑娘給你認識,到時候表姐可要好好的讓大家瞧瞧你的氣派。”
    薛茹娘本來要推辭,但是聽到這些話又有些猶豫起來,若是真的這樣的話,俗話說人靠衣裝,她不想被人瞧不起。可是就這樣拿著徽瑜的東西走,又覺得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便躊躇起來。
    徽瑜瞧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似是隨意的說道:“表姐才來京都,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你就算是現拿出金子寶石打製首飾,拿出衣料現裁衣服時間上可也有些急促。我這裏認識一手藝極好的繡娘,回頭我把她的名號給你,到時候那這料子直接去找她,報上我的名字,一準先給你做。等到這一出過去了,表姐可要好好的謝謝我。”
    聽著徽瑜話裏話外沒有絲毫看不起自己的意思,薛茹娘這才鬆了口氣,“如此我先謝謝表妹解我燃眉之急了,回頭我親手繡一幅炕屏給你做謝禮。”
    “哎喲,那不是我賺了,表姐針線這麽好,可真是便宜我了。”徽瑜開心的直笑,似是真的占了便宜一樣。
    薛茹娘帶著兩個丫頭,抱著一大摞的東西回了太夫人的雙福院。這一路上不少的下人都瞧見了這一幕,瞧著表姑娘是從琉璃館的方向傳來,一時間下人們議論紛紛,都道新來的表姑娘投了二姑娘的緣,二姑娘送了好些值錢的東西給表姑娘,還有好大的一個首飾盒子呢。
    薛茹娘先去給太夫人問安,就把徽瑜送的東西擺了出來給她看,“二表妹真是個熱心腸的人,我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太夫人看著首飾匣子裏那一盒子的珠光璀璨,還有那桌子上滿滿一桌子今年的信布,神色有幾分複雜,聽著薛茹娘有幾分不安,這才說道:“給你的你就收下,你這個妹妹除了性子不好些,其實心還不錯。難得跟你投緣,你們好好處著吧。”
    太夫人原以為徽瑜便是瞧著她不喜歡她的麵子上,大約也不會對茹娘親熱,倒是沒想到這個二丫頭心寬的很,居然一點沒有放在心上。若是真的是個心寬的,倒是跟她娘有些不同,若是耍心機……這麽小的年歲可也不像是她能做的出來的事情。
    薛茹娘告退之後回到了自己屋子裏,看著滿屋子的東西,還有兩個丫頭歡喜的樣子,心裏就歎了口氣。
    “姑娘,二姑娘真是大方,這麽多好東西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給姑娘了。”繡巧喜滋滋的把東西都收進箱籠裏,這一下子的新首飾可比她們從老家帶來的都多了,這以後姑娘見人可不就不覺得寒酸了,二姑娘真是個好人。比起來大姑娘隻送了一副頭麵可就太小家子氣了,還是長房嫡女呢。
    薛茹娘看著連個丫頭商量著下午就去琉璃館問一下那繡娘的住處,趕緊的把衣服先趕出來,又商量著是不是要把自己帶來的首飾重新融一遍換成京都的新樣子。可自己帶來的首飾雖然也有幾件是赤金的,但是大多是空心的,融了隻怕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打不出來了,這樣拿出去反而更丟人,一時間跟國公府的姑娘們比起來,隻覺得心酸的很。
    董徽瑜送自己一匣子首飾都不心疼,那隻能說明她的好東西多了去了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可自己呢?他爹爹為了些金錢居然要把她許給商人為妻,她的命怎麽就這麽苦。
    下午不等繡巧去問,徽瑜身邊的雪瑩帶這個小丫頭就來了,不僅把繡娘的地方說了,生怕她們人生地不熟還帶了個小丫頭給她們指路,繡巧跟繡緣更是對徽瑜印象好得不得了,滿口都是二姑娘好的話。
    到了傍晚的時候,太夫人讓崔媽媽也給薛茹娘送來好些首飾,件件都是珍品,瞧著都是極好的物件。隻可惜這些東西太貴重,薛茹娘這般年紀根本就壓不住,貴重些樣式肯定也就不那麽新奇。再看看董婉送的那一副頭麵,雖然瞧著也是極好的,若是沒有董徽瑜的比著也是好東西,但是被董徽瑜的一襯,兩個丫頭都瞧出高低來。董緋菱既沒有漫過董婉,也沒有想跟徽瑜打擂台,送來的不是首飾也不是衣料,而是京都現在流行的荷包、絡子的花樣子,還有她親手做的幾件成品,也是誠意十足。
    很快的就傳來了大老爺回府的消息,昨兒個聖駕就進京了,董大老爺的車隊也進了京,但是今兒個才回到府裏來,可見是因為隨駕的人數太多,就算是加快速度分派,也今兒個才能回家。
    董大老爺回家自然是高興的事情,兩房人聚在太夫人的雙福院裏吃了頓團圓飯,連在書院讀書的幾個都回來了,薛茹娘第一次見到世家大族這般熱鬧的場麵,瞧著一眾丫頭婆子的行事越發的口不敢多言,隻用眼睛多多觀察。第一次跟董大老爺、二老爺見麵,也是緊張得不得了,幸好他們待她很和氣,又有徽瑜在一旁幫襯,這才鬆了口氣。
    董婉一晚上看著徽瑜的眼神都有些冷颼颼的,徽瑜自然是知道為了什麽,不過假裝不知道。不怕薛茹娘是個有心機的人,就怕這個有心機的成了自己的敵人,她不想去主動害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薛茹娘保持中立就好,隻要她不在太夫人麵前搬弄是非,徽瑜就很滿足了。
    梁姨娘也被破例恩準參加這個歡慶的場麵,一來梁姨娘生了一子一女且都養大成人,也算是有功。而且這次隨行伺候大老爺也是盡心盡力,在二少爺跟三姑娘麵前,太夫人還是願意給她這個臉麵的。就是大夫人的神色不怎麽好看,不過也硬撐著沒露出來。
    聖駕回京之後,京都裏再度熱鬧起來,之前因為刑玉郎的事情很是有些不平,如今隨著這件事情的塵埃落定邢家恩寵如昔,皇上聖駕又回朝,京都慢慢恢複了往日的喧嘩。
    十月初,太夫人設宴請了各家的姑娘來定國公府,鄭重將薛茹娘介紹給大家,從此薛茹娘在京都算是立住了腳。
    十一月,邊關傳來大喜事,大將軍邢玉郎病愈之後率兵擊退前來進犯的赤勒部族,並成功收回了被赤勒部族強占二十餘年的南宣口。帝,大悅,下旨褒獎邊關一眾將士,封大將軍邢玉郎為北安侯,一時間邢家炙手可熱。
    徽瑜作為新出爐的北安侯的嫡親外孫女,因為董家二老爺實在是塊爛泥,她也就本來不怎麽顯眼,當然除了性子比較出名。但是隨著北安侯因為想念外孫女,命人送來滿滿三大車的禮物之後,徽瑜一時間成為眾人矚目所在。
    徽瑜看著院子裏幾乎占了半院子的箱籠,一時間目瞠口呆。其實外祖父之前送來的信中已經說了給她準備了點禮物,但是沒想到他口中的‘點’是這麽大的“一點”!
    董二夫人很吃醋,對老爹眼裏隻有外孫女沒有親女兒的行為表示十分的不滿。對於不滿地表示,就是寫了一封十分悲痛的信給了她爹。
    徽瑜把她外祖父送來的邊關的特產特意分了幾份,從太夫人到大夫人那邊,董婉、董緋菱都送了個遍。給薛茹娘的那一份特別的親厚,額外送了邊關新出產的上好的皮毛一箱。
    “奴婢正想著年看著要冷了,姑娘也該做幾件大衣裳了,隻是咱們這裏雖然帶了些皮貨,可是卻不夠好。這下好了不用愁了,二姑娘真是個好人,我聽說別人那裏除了太夫人是有的,別人都沒給呢。”繡巧高興極了,滿口不停地誇徽瑜良善心思周到。
    薛茹娘看著手裏已經繡了一半的屏風,淺淺一笑,“二妹妹的確是個好的,明兒個我親自去謝她。”
    這邊太夫人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崔媽媽正歎著氣,“到底是二姑娘想得周到,知道表姑娘那裏缺什麽,送人的方式也讓人暖心,不會令人覺得難堪是被接濟的。先是給您送了最好的皮子,然後又給表姑娘送了。可見是二姑娘怕您把自己的貼補了表姑娘委屈了,就另出了一份。在外人看來是瞧在您的麵子上給的禮厚了,這樣表姑娘也不用覺得難做人了。二姑娘真是長大了,太夫人以後可能省些心了。”
    徽瑜私底下還給崔媽媽送了幾張皮子,雖然及不上給太夫人還有薛茹娘的好,不過卻也是難得上等貨,崔媽媽一到冬天腰腿疼得厲害,有了好皮子做件夾襖穿在裏麵,也不用怕雨雪天難過了。所以抓到機會,崔媽媽自然是說些徽瑜的好處給太夫人聽。
    太夫人的神色緩了緩,看著崔媽媽說道:“翻過年也有十歲了,隻要不跟她娘似的,我這一顆心也能安生些,盼著她是個明事理的。”
    “有您教導著,府裏的哥姐自然都是好的。聽說三少爺這次跟著北安侯也立了些功勞,將來說不定咱們家也能出個大將軍,到時候您會比現在更尊貴。”
    太夫人重重的歎口氣,“女兒兒子都是好的,你說老二家的什麽時候才能服個軟?她要是能明白過來,我才真是安了心。”
    崔媽媽這話卻不好結了,想了想還是說道:“二夫人跟二老爺的事情奴婢不敢多嘴,不過老奴想著二夫人就是看在哥兒姐兒的份上也不會再折騰了。”
    “但願吧。”
    這是徽瑜來到這裏過的第一個年,年前又出了一件事,當今聖上下令整肅朝會禮儀,斥責都察院風聞奏事,  都察院自左都禦史之下當庭被斥,左右副都禦使全被擼了抽絲剝繭還牽出許多朝臣,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徽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旁邊小丫頭捶著腿,一個丫頭伺候著她吃著冬日裏極難得的水果,切的一小塊一小塊,銀簽子插著吃,端的是享受啊。
    徽瑜揮揮手讓兩個小丫頭退下去  ,站起身來在桌前就寫了一封信給邢玉郎,將信封好遞給雪瑩,“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是。”雪瑩接過信立刻就出去了。
    徽瑜看著窗外有雪花打著轉飄落下來,若不是這一出她差點忘記了,這次朝堂動、亂表麵上因為督察院出了岔子,但是實際上卻是皇上察覺了皇子結黨,這才肅清朝堂。
    然後男主姬夫晏借著這次機會,在很多要務上都安插了許多他自己的親信。隻是他十分的聰明,安排的都是不是正職而是副職,一點都不打眼。可是等到正職被拿下的時候,到時候這些要職上可都是他的人了。
    姬夫晏成為男主,這份深謀遠慮的本事,也的確是不容小看。
    徽瑜的信送進了驛站,姬亓玉就得到消息了,看著章敞說道:“一個月來這是第四封信了吧?”
    “是,北安侯跟他的外孫女還真是祖孫情深,有說不完的話呢。”
    “把信劫了,將內容抄下來,然後原樣送回,不許被驛站的人察覺。”
    “是。”
    章敞下去後,姬亓玉把玩著書桌上的白玉鎮紙,一雙眸子絲毫不見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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