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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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家大舅邢長弓生的是眉眼剛毅,沒想到年紀一大把了,兒子都長大眼看著要娶妻了,他又因為老爹封侯成為了準世子。說起來,這把年紀還能成為新出爐,熱乎乎香噴噴的世子,邢長弓身為三品大員覺得有些不能接受。
    今兒個說來也巧了,恰逢他休沐,又恰逢他在正院跟妻子韋氏商量著年節給在邊關的老爹送年節禮去的重大事情。正好遇上了家中仆婦前來稟報雪琪來的消息。
    邢長弓皺眉聞著韋氏,“怎麽又有人來訪,不是說年前盡量不要多與別家來往嗎?”
    韋氏眉眼柔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知道自家夫君不知道這雪琪的來路,就笑著說道:“這可不是別人,這是咱們家出嫁的姑奶奶身邊的小姑奶奶的貼身丫頭,這個時候來了,怕是有事情。”
    韋氏說得這般的繞口,也虧得邢家大舅爺一遍就聽明白了。本來想著去書房坐一坐的,聽著不是外人,而且他也知道自家那個老爹跟這個外甥女書信來往比跟他這個兒子還頻繁呢。想了想就說道:“那就叫進來吧,問問什麽事情。”
    韋氏就對著那仆婦說道:“去吧。”
    很快的雪琪就被帶了進來,沒想到邢家大舅爺也在,頓時又恭敬三分,跪在地上叩了頭行了大禮,這才說道:“奴婢奉我們二姑娘之命,前來給舅爺舅夫人送來了幾樣新鮮的吃食,是我家姑娘閑來無事的時候想出來的,姑娘說了上不得大雅之堂,不過是一番孝心,還請就也跟舅夫人不要嫌棄才是。”
    雪琪說著就把手裏提著的食盒遞給了旁邊的小丫頭,韋氏看著雪琪就說道:“趕緊起來吧,這丫頭嘴倒是甜,賞她。”
    旁邊另一個大丫頭就拿來一個荷包給了雪琪,雪琪笑盈盈的接了,又笑著謝賞,道:“難怪我出門前我們姑娘說了我不白跑這一趟,可不是沒白跑,得了舅夫人厚賞,奴婢巴不得天天來呢。”
    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就連邢大舅臉上也帶了些許的笑意。潘氏聽著雪琪嘴巧,還能讓自己板著臉的夫君難得一笑,就很喜歡這丫頭,又道:“你們姑娘還說什麽了?幾日不見你們姑娘可也是越來越周到了。”
    雪琪抿嘴一笑,又道:“我們姑娘說她夜觀天象,後日醜時三刻天象有變,怕是要下大雪。還請舅夫人多多準備厚衣裳,讓就舅爺跟表少爺出入莫要受寒。”
    還夜觀天象,邢長弓失笑一聲,“這丫頭當真是口無遮攔,小丫頭片子會看什麽天象,若是這般欽天監的人怎麽沒上折子將這事兒。”
    韋氏聽著也笑了,就道:“這兩日雖未再下雪,但是天氣的確比前幾天還要冷。是甥女的一番關切之心,到底是好意。”
    邢長弓點點頭,看著雪琪說道:“回去跟你們姑娘說,等過幾天天好了我接她過來玩幾日。”他聽說了董家閉府的事情,怕是徽瑜在家憋悶,對於外甥女的性子多少也是聽說些的。
    雪琪應了,又回答了邢長弓問二夫人跟姑娘的一些生活起居,身體康健之類的問題,這才告退離開了。
    原文中郭令華無師自通精於天象,很多天災都是他觀天演算出來的,這雪災一事正是他展露鋒芒的第一次,也正是因為這次的事情,他成功進入欽天監被皇上破格禦賜為正八品五官保章正,記錄天象變化,占定吉凶。
    欽天監,在古代是一個十分特殊的部門,掌觀察天氣,推算節氣,製定曆法。皇帝立皇後、後妃舉行冊封禮啊,皇子成親娶正妃啊啊,凡是有什麽大事都會讓欽天監推算一個好日子。京裏但凡是有些頭臉的人,家裏有什麽喜事都已能請到欽天監定下吉日覺得頗有顏麵。
    郭令華跟郭令儀吵架,正是因為郭令華查看出天象異常邀請他爹爹代為上奏,誰知道卻被其長兄得知,斥為無稽之談,嘩眾取寵之輩,兩兄弟本就緊張的關係更加的微妙。後來,郭令華到底是年少氣盛,居然繞過他大哥直接找上了欽天監的監正盧隱盧大人,盧大人正是大學士郭士錚的好友,正是看在這個的份上,盧隱冒險上奏一回,結果卻令郭令華一舉成名。
    邢家大舅剛從朝堂上走下來,一臉嚴肅,腳步沉重,想起方才朝堂上欽天監監正盧隱所言,後日醜時三刻天象將變,連日大雪恐會成災,請皇上及早防範。欽天監監正的話跟徽瑜的話不謀而合,難道徽瑜會看天象?
    朝中一時間吵成一團,一邊攻擊欽天監素來推演十有八、九不準,上回還算出有日食,結果卻是算錯,出了大糗。這次又預言什麽雪災,簡直就是妄談,天雖然冷了些,可是天氣晴朗,哪裏有雪災的樣子。
    “邢大人,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五城兵馬指揮使竇高義從後麵追了上來拍了一下邢長弓的肩膀,笑著問道。
    邢長弓被唬了一跳,一看是他這才白了他一眼,“沒什麽,我在想盧大人的話。”
    竇高義哈哈一笑,“有什麽好想的,欽天監那幫子家夥什麽時候辦過正事兒,滿嘴沒有一句真的,這你也信。”說著指指天,“你看看頭頂上的天,大太陽頂在頭上,雪災?夢裏吧。”
    看著竇高義絲毫不信的模樣,邢長弓心裏也有些吃不準。不過他已經查過了徽瑜跟郭令華從未謀過麵,所以他們是不可能有什麽聯係的。但是兩人所說的時辰一模一樣,難道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些!
    看著邢長弓麵帶凝重,竇高義還真有幾分稀奇,“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我信了七成。”邢長弓歎口氣,因為兩人的說辭簡直是一模一樣,他不由得不信,看著竇高義說道:“竇兄,給你兄弟們準備厚實的棉衣吧。我得去戶部看看,今年撥往邊關的棉衣送走了沒有。”
    竇高義看著邢長弓的背影隻覺得好笑,什麽時候邢長弓居然也會信欽天監那些人的話了,信他們不如信天上會下紅雨呢。
    到了後日醜時三刻,盧隱站在高台之上,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裹著大氅的他良久都沒能動一下。
    下雪了,下大雪了,雪要成災了!
    大雪紛紛揚揚,一連數日絲毫沒有停住的跡象。欽天監監正受到皇上褒獎之時,講出觀出天象之人並不是他,將郭令華保舉出來,一時間朝堂震驚,誰能想到一個還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居然將欽天監一群老頭給比下去了。
    郭令華,一日揚名。
    徽瑜看著這場大雪良久不語,庭院中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因為大雪接連下個不停,外麵的丫頭婆子不多會就要打掃庭院,免得被積雪覆蓋。而此時徽瑜正在焦躁難安,這一場雪災不僅讓郭令華一舉揚名,還有一個人也因此博得良善的名聲,那就是女主夏冰玉。
    之所以女主能夠被人各方讚譽,人品無瑕疵,簡直就是女中閨閣的女子的標兵,模板,主要在於原文作者寫女主的時候,給她的人格開了很大金手指。這次雪災,夏冰玉第一時間開粥棚,送棉衣,搭帳篷,一己之力號召全城閨秀穩住災民解朝廷之憂,甚至於連皇帝都讚一聲女中丈夫。相比之下,作為苦逼炮灰並且原文中被炮灰成功渣也不剩的董徽瑜童鞋,此時正在考慮兩件十分嚴肅的問題。
    第一,要不要那女主的光環搶過來,牢牢地貼在自己身上,看以後誰敢說自己人品有瑕疵,囂張暴虐,辣手無情!
    第二,鑒於現在複雜且毫無頭緒的形勢,在她這雙銳眼的細密觀察下,她覺得原文男主姬夫晏的最終pk幕後大boss估計是姬亓玉這廝。
    現在浮於水麵跟隨在姬亓玉身邊的章敞跟郭令華這二人,這兩人一個是首輔之子,一個是大學士之子,雖然目前章敞還沒有取得功名拿到官職,但是郭令華已經成功打入欽天監。雖然全國人民乃至皇帝陛下,甚至於文武百官對於欽天監十算九不準含金量實在是太低已經有相當的免疫力。但是不能否認的欽天監在整個大晉朝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存在,隻要人家拽出來一句天象不吉,一大串的天文術語就能砸的你目瞠口呆,渾身無力呈抽搐狀倒地裝死!人能跟人鬥,人能跟天鬥麽?
    鬼神之說,終屬渺茫,但是信仰這東西卻能摧毀一個國家。徽瑜總覺得郭令華能夠進入欽天監這事,跟姬亓玉脫不了關係。有了這兩名大將,當然現在還默默無聞,但是將來可就說不準了。誰讓人家投了好胎,在這個拚爹的世界,他們已經穩穩地站在人生的起跑線上領先別人一大截。做官對於他們就是步步高點讀機,so  easy!
    所以現在,徽瑜必須要找一個與自己同一條陣線的戰友,抵抗男主女主的強烈威猛的攻勢,避免自己二度炮灰!
    經過仔細慎密的排查,她這一雙火眼金睛閃著兩萬瓦閃瞎鈦合金狗眼的電光,細細搜羅過原文中作者對於每一個人的細致描述,除了這個姬亓玉之外,別人基本上沒有這個幕後boss的潛質,所以徽瑜猶豫要不要跟他聯手。
    鑒於她現在實在是對於姬亓玉這個人沒有從原文作者那裏開了金手指,知道他的前世今生所有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對於他的人性品質沒有深入的研究,與狼共舞要麽被他吃了,要麽被他和諧了。徽瑜既不想被讓他吃了沒有成為男女主的炮灰反而成了男配的炮灰豈不是更苦逼?也不想成為他的跟班,在後麵為他搖旗呐喊添威壯勢,那她也太沒骨氣了,想要在這兩者中間找一個平衡點,徽瑜表示有點難度,難度還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機會來了!
    夏冰玉揚名就是以夏昭儀為首姬夫晏為主的二皇子一係揚名,如果姬亓玉有爭奪大位之心,必然不會坐看不管。這個時候,徽瑜的知曉原文走向發展就成為了一個極其有用的金手指!
    隻是要怎麽樣才能讓姬亓玉再不知道是自己提點的情況下,對於二皇子一派進行慘絕人寰的打擊,這才是徽瑜重中之重的症結所在。是滴,徽瑜絕對不能讓姬亓玉知道給她出謀劃策的是董二姑娘。
    “姑娘,表姑娘來了。”雪琪掀起簾子進來通秉,臉上凍得通紅通紅的,嘴裏嗬出來的白氣如雲霧一般繚繞。
    徽瑜頗有些驚訝,這種時候薛茹娘來做什麽?壓下略有煩躁的心思,定定神就道:“趕緊請進來。”
    薛茹娘穿著一件雅青色的狐皮大氅,厚實的皮毛襯托的一張小臉越發的晶瑩剔透。繡巧給薛茹娘解下大氅擱在外廳的衣架上,薛茹娘這才抬腳進了內室,隻覺得屋子裏溫暖如春,渾身的骨頭都跟著鬆軟了。如今天寒地凍,董家這樣的富貴人家自然是不缺炭火,但是每日的供應卻是有份例的,超支的則有自己拿出銀子補上。現在天這般冷,每日的份例根本就不夠,她是跟著太夫人,每日才能覺得寬鬆些,就這樣也不敢像徽瑜這般屋子裏這般的暖和。
    都說董二夫人嫁妝極為豐厚,現在瞧著當真是不假,若沒有豐厚的嫁妝,怎麽能讓女兒這般的享受。
    薛茹娘擠出一絲微笑,順著徽瑜的手順勢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這才說道:“表妹這些日子可還好?”
    因為天冷的緣故,太夫人又開始冬眠的生活,每十日才讓大家過去請一回安,讓徽瑜很是開心。所以這句好久不見,倒也貼切。
    “好得很,就是天冷不能出門,難免有些憋悶。表姐的氣色瞧起來倒是不錯,比以前可又漂亮了。”的確是不錯,太夫人對娘家的外孫女還是很不錯的,衣食住行樣樣周到,比親的孫女還厚待能不好麽?
    這樣直白的誇讚讓薛茹娘臉紅如血,不敢應下來忙轉移話題說道:“閑來無事,我給妹妹繡了一副炕屏,還請妹妹不要嫌棄才是。”說著就讓繡巧跟繡緣將炕屏抬了進來。
    炕屏不大,擱置在臨床的炕上正正好,徽瑜細細一瞧頗有些驚豔。紫檀木的底座,櫸木的邊框,繡的是一幅月夜幽蘭,一看之下竟然看呆了眼。
    徽瑜雖然自己繡工不好但是穿來後日日聽著人講針線一道,也能瞧出這幅圖的不凡。蘭之靜、蝶之動;近實遠虛、花柔石堅。以花月之明,葉石之暗,精巧細膩的構成一幅月夜幽蘭圖。
    這樣的繡藝算得上是出類拔萃,沒有五六年的功夫是練不出來的。細細一想,今年薛茹娘才十餘歲,也就是她五六歲就要開始拿針線才能有今日的成就。說起來她也算是大家小姐,可是卻有這樣的手藝,原文中對於薛茹娘娘家的描述徽瑜明明白白,隻是此時瞧著也有些堵得慌。
    “表姐手藝真好,我都看呆了眼。”
    聽著徽瑜這話,薛茹娘才真真切切的鬆了口氣,瞧著徽瑜一言不發還以為不合她的心意,正擔心得緊。此時麵上才帶著鬆緩的笑容,說道:“表妹喜歡就好,我不過是聊表寸心,表妹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
    徽瑜實在是不願意看著薛茹娘順著原文那樣發展下去,雖然薛茹娘能來京都也是費了心思掙來的。可是人活在這世上,誰沒有自己的小算盤,隻要她對自己無害,徽瑜還是想幫一把的。想了想就順著薛茹娘的話說道:“表姐心思巧慧,人又淑嫻,我這樣的性子都喜歡表姐呢。隻是表姐這幅炕屏隻怕是日夜趕工做出來的吧?以後可不能這樣了,我雖然針線上很不濟事,可也知道熬夜做活是要熬壞眼睛的,那可是徽瑜的罪過了。姐妹之間不用這般,日後表姐跟我隨意些就行。”
    薛茹娘一愣,看著徽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良久才應了一聲,垂下頭去不肯抬頭。她一個閨閣姑娘誰又願意低下頭巴結別人去,不過是不得已罷了。如今徽瑜這麽說,可見是把她當自己人了才肯勸誡,以前徽瑜對她好,隻是浮於表麵,她是能感受出來的。
    旁邊的丫頭聽著這話,也紅了眼眶,都說二姑娘性子不好,囂張又跋扈。可是來了這麽久,除了瞧見二姑娘懶惰了些,挑吃挑喝挑穿了些,就算是底下人說話有個不當心的,她也不會計較。對她們姑娘也好,如今她們姑娘能遇上二姑娘這般待她說不定也是造化呢。兩個丫頭心中歡喜,對徽瑜就更恭謹了些。
    徽瑜讓人立刻就把炕屏擺在了自己的榻上,還對著雪琪雪瑩說道:“都仔細點,打掃的時候不許磕了碰了。”
    “是,奴婢記下了。”雪琪笑眯眯的應了,就對著薛茹娘說道:“表姑娘的手藝好,心思巧,我們姑娘難得這麽喜歡一個物件呢。以前啊我們夫人送來好多東西,我們姑娘都不瞧一眼的。”
    “要你多嘴,趕緊的泡壺好茶來,讓冰蕊做些拿手的點心過來,我跟表姐說說話。”
    屋子裏頓時就忙了起來,雪瑩招呼著繡巧跟繡緣在外間坐了歇腳,外麵的小廳裏也燃著火盆一點都不冷。兩個丫頭打量著屋子裏的擺設,心中咋舌,又看著二姑娘身邊的丫頭這般做派,可見是也沒把這些放在眼裏,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們姑娘可就沒這般的福氣。
    冰蕊很快的就送上來了四樣點心,一道糖蒸酥落,一道燙麵炸糕,一道豌豆黃,另外還有一道熱氣騰騰的豆花。不說別個,單說那道燙麵炸糕,做法不難,滾水倒進麵中攪勻,燙好後出鍋分成大塊,然後攤開晾涼。兌上發麵揪成小劑包上紅糖、桂花做成的餡,油炸出來。做法雖不難,但是這裏麵的手法熟練與否做出來的味道可有不同。因為徽瑜愛吃,冰蕊投主子所好,在吃食一道上的確是用了心,如今徽瑜挺愛點小廚房的飯菜,連帶著冰蕊在琉璃館從原來的不受人待見,現在也變成了人人爭相巴結的人了。雖然及不上雪瑩雪琪兩個大丫頭,但是別人卻也難越過她去在徽瑜麵前有臉麵。
    繡巧跟繡緣看著這一道道的點心,心中被震了一把,兩人垂著頭也不敢四處走動亂瞄。二姑娘這裏瞧著挺鬆散的,但是現在細細看著卻是人人都極有規矩,走什麽地方,做什麽差事,在哪裏當差,竟然是絲毫不亂。
    裏麵薛茹娘跟徽瑜聊得正開心,薛茹娘是從榆州來的,又不似徽瑜這樣的閨秀,縱然上街也是排場極大。她們這樣的姑娘上街帶個錐帽擋住臉,隨意在大街上走動也無礙的。
    徽瑜願意聽那些鄉間趣事,薛茹娘知道的甚多,又看著徽瑜待她確有幾分真心實意,也就讓自己放開了些。
    “……我們宇宙不似京都這般的繁華,但是我們那裏也有極有名的店鋪,做出來的東西很是奇巧。有間鋪子不大,但是那裏的掌櫃跟董家卻極會做生意,他們賣的東西價格昂貴卻是極為罕見,在我們那裏頗有盛名。”
    徽瑜聽著有趣,就問道:“什麽鋪子這般的神奇?”
    “就是賣雜貨的,但是她家的雜貨卻是聽說海那邊來的,咱們這裏見都沒見過。那鋪子也有個挺好玩的名字,叫做來了不走。”薛茹娘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
    徽瑜卻笑不出來了,來了不走?這來了不走在原文中可是極為璀璨光華的存在啊,那是女主夏冰玉給男主姬夫晏打開的財源滾滾的通天大道,而且還利用全國各地開分鋪建立了龐大的情報網。要不是原文作者寫得是原生原色的古文,她都要以為女主是穿的。
    徽瑜眼前一亮,之前還煩躁怎麽跟姬亓玉有接觸而不被發現,現在可不是有現成的渠道了麽?
    想到這裏看著薛茹娘的神色就有些複雜,原文中薛茹娘坑的原主滿臉是血,可是現在徽瑜也因為她重新得到啟發,可見人生當真是無常。隻要薛茹娘能夠這一世不坑自己,徽瑜就打定主意以後能幫就幫,報了她的提點之恩,雖然她是無意的,但是對徽瑜而言卻很重要。
    送走了滿臉帶笑的薛茹娘,徽瑜立刻就把鍾媽媽叫來了。
    鍾媽媽正監督著丫頭婆子打掃庭院,聽到徽瑜叫她立刻就來了。恭恭敬敬的給徽瑜磕了頭,聽到徽瑜叫起,這才起身,“姑娘叫老奴來可有什麽吩咐?”
    “我記得媽媽有三個兒子是不是?”徽瑜看著鍾媽媽問道。
    鍾媽媽一愣,不知道徽瑜為什麽這麽問,不過他們一家子都是家生子,她的賣身契在徽瑜手裏捏著,她的孩子們的賣身契自然也在,於是點點頭,“老奴的確有三個不成器的兒子,姑娘可是要用他們?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能效忠姑娘。”
    鍾媽媽現在小心謹慎多了,可不敢對著徽瑜倚老賣老,說話自然也就小心了。
    徽瑜看著鍾媽媽的做派,心裏也有些複雜。鍾媽媽有三個兒子,其中原文中略略交代過的是他的大兒子鍾大年。要說鍾大年是個有本事的,不僅有本事還有誌向,這番誌向最後讓徽瑜徹底的成為了炮灰。鍾大年最後倒向了男主姬夫晏,正因為鍾大年是鍾媽媽的兒子,原主才很信任他,結果卻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不過,現在徽瑜需要一個這樣有本事的人幫她做事。有誌向不怕,徽瑜能許給他他想要的東西,隻要他一顆忠心換,就看他願不願意了。如果不願意,這一家子人徽瑜也不能要了早早打發出去才成,免得真的成了禍患。
    “下午讓你大兒子鍾大年來一趟,我有些事情讓他去辦,媽媽的兒子自然是好的,我有什麽事情自然是先用自己人。”徽瑜笑著說道。
    鍾媽媽渾身一個激靈,既開心又害怕,不過富貴險中求,還是點點頭,“那老奴這就回去知會一聲,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下午來見姑娘,盼著能為姑娘效勞一二分就是我們家的福氣了。”
    闞(kan)誌義是來了不走的掌櫃,原文中之所以能被女主收服,是因為這闞家的掌櫃有滅門之仇,恰好被女主碰到,她替闞家報了仇不過是順手而為,結果得到了闞家的湧泉相報,這才有了後來的遍布全國的滾滾財源跟情報網。原文作者對女主當真不錯,金手指開了一個又一個,如今倒是便宜了她了。她是不想截了女主的光彩,但是為了不成為炮灰,徽瑜不得不這麽做。不然要是按照原文發展,年後女主出遊就會遇上闞家的事情,到時候她就是想要做什麽也晚了。
    現在恰逢雪災,徽瑜隻能眼看著夏冰玉積累名望,可她不能一直這樣被動下去才行。
    鍾大年瞧著就是一個極其老實本分的人,長相憨厚,目光純直,絕對是忠仆的絕佳代言人。隔著一扇屏風,徽瑜端坐其上,揮手讓身邊的人都退了下去,兩個丫頭守在門口,這才看著他說道:“你是鍾媽媽的兒子,鍾媽媽是我的奶娘,你們這一家原是我信得過的。”
    鍾大年要比徽瑜大多了,鍾媽媽是生了第三個兒子的時候做了徽瑜的奶娘。如今鍾大年不僅成了親還有了個三歲的兒子,在董家謀了個差事不好不壞的過著日子。
    對於這位二姑娘他自然是知道的,從他母親口中知道不少,但是此時聽著一個未滿十歲的姑娘說這樣的話,總覺得也太少年老成了。不過大宅門裏麵的主子就是年紀再小也不能小看,他當即叩頭在地,揚聲說道:“得主子信任是我鍾家的福氣,多謝姑娘賞臉。”
    瞧這話說的,徽瑜笑了笑,“今兒個讓你來,我是有件極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我知道你是有大誌向的。”
    這一句話頓時讓鍾大年差點撲倒在地,渾身都覺得冰涼冰涼的,心中滾著浪花,不知道這句話二姑娘是試探還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麽,不過卻不妨礙他叩頭表忠心絕無二心的立誓。
    “有誌向是好事,你不用害怕。我許你等到你有了孫子,我就放你們全家的奴籍,讓你的孫子可以讀書科考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鍾大年的頭磕不下去了,這是他藏在心裏最深處的願望,連他娘都不知道。就這麽被二姑娘說出來,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喜,隻覺得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中,渾身透涼。
    看著鍾大年這幅樣子,徽瑜也顧不上會不會被他懷疑,就算是懷疑又能如何,她是主子讓他生他就生,讓他死他就死。至少現在鍾家一家子的性命捏在她的手裏,她也不怕鍾大年起什麽幺蛾子。要不是因為鍾大年有這個短處可以讓徽瑜利用,許以重利換他忠心,她還真不敢隨隨便便找個人替她出麵。
    不等鍾大年說話,徽瑜又接著說道:“不過在這之前,你做任何事情都要聽我吩咐,不許問一個字,不許多一絲心,隻要你一顆忠心在,將來你們一家子自會有榮耀之時。用你十五年,換你們一家子的自由跟前程,如何?”
    鍾大年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隻覺得整個人都像是傻了一般。
    “你回去想一想,明兒個來答複。今日的談話不許傳出一個字,不然就是一個死。”
    鍾大年的腦海中響著徽瑜的話,整個人混混噩噩的回了家。其實也不是家,是他在董家的下人房分到的一個小院子。就這個小院子還是住了兩戶人家,隻不過因為他娘是二姑娘的奶娘,所以住了正房,算是很有臉麵了。
    鍾家的正在看孩子,孩子太小還沒有進府當差,瞧著自己當家的失魂落魄的回來,一下子臉就白了,以為犯了什麽事兒。忙迎了上來,扶著他進屋就問道:“孩他爹,你這是咋了,出啥事兒?不是姑娘讓你聽差去了,怎麽了這是你倒是說話啊,急死個人了。”
    鍾家的都要哭出來了,做奴才的就是整天提著心過日子。看著自己媳婦的模樣,鍾大年這才緩過氣來,看著她說道:“沒事,沒事,就是姑娘讓我辦差,我怕辦不好,你去做飯給我溫上一壺酒,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一聽沒事還得了差事,鍾家的立刻就笑了,忙站起來說道:“唉,我這就去。不怕有差事就怕沒差事,二姑娘身邊的差事都是好的,你看看她身邊的丫頭吃的穿的用的都比過大姑娘那邊的,誰不願意給二姑娘院裏當差。虧得婆母是二姑娘的奶娘,咱們家才有這個臉麵,不然早就被別人踩下去了。我說有這麽個機會姑娘要用你,你可別縮了脖子當烏龜,這一家子的吃喝嚼用都指著你呢。將來兒子還要長大娶妻,兒要生子,家裏的事情多著呢……”
    聽著自己婆娘嘮叨著出去了,鍾大年躺著耳邊又響起了董徽瑜的話。她娘說了,富貴險中求,若不拚上一拚將來難不成真的讓自己的子子孫孫都要當奴才?他不甘心!
    第二日,鍾大年就來了,他應下了這差事。
    徽瑜早就料到鍾大年不會推辭,毫不意外,就吩咐他一番,然後又拿出一封信給他,“到了地方你找到了人,再把這封信給他看,別的你就不用管了。”
    鍾大年沒想到二姑娘的差事居然是出京,而且他過年都回不來了,不過為了以後不算什麽,就道:“是,奴才一定給姑娘辦得妥妥當當。”
    “你是個穩妥的,我自然知道。”徽瑜一字一字的說道,她歲年紀小卻是氣勢十足。
    鍾大年卻覺得自己頭頂上的這位主子,哪裏是不足十歲的小姑娘,分明就像是陳年老吏手段老辣。不過主子也說了,這一趟差不是他獨一個,還有北安侯府的隨行,這樣一想心裏也就釋然了,邢老將軍是什麽人,邢侍郎又是什麽人,說不定這些事情就是邢家借著二姑娘的手而為。不然一個小姑娘做這樣的事情當真是駭人。
    徽瑜要借用邢家不是妄想,而是走了邢玉郎的路,讓她給自己找了個妥貼的人過來。刑玉郎也不問徽瑜要做什麽,連人帶賣身契一起送來了,這份爽快……徽瑜都很想問,外祖,你這心也太寬了吧?
    徽瑜跟刑玉郎要人是早前的事情,一來她想著自己身邊少一個能文能武能鎮場子的隨從,這樣的人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個就算了,能打得了豺狼,對付得了流氓,應付得了官吏,耍的了手段,關鍵是要忠心。所以思來想去就給邢玉郎要了一個人,隻是沒想到人家痛快得很連賣身契都給送來了,這樣的話人才能聽使喚聽話忠心可靠。
    來人叫做鄧陽羽,他是南邊逃荒北上被邢老將軍收留從小養在身邊的。原本是想養成自己身邊的一員大將,所以自幼讓他習文練武,算得上是文武全才。隻是如今卻來了徽瑜身邊做一個小小的隨從,徽瑜還怕人家不樂意,問了問人家隻回了一句話,“聽命主子,絕無二話。”
    徽瑜滿口的話頓時噎了回去,她外祖果然會調教人。
    第二日,鍾大年就告別家小也沒說要出做什麽,直說是替二姑娘尋些好玩的物件出京,給二姑娘辦差油水厚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鍾大年是明裏風風光光出京,鄧陽羽是暗中隨行,兩人並不在一塊行走,免得被人盯了梢。
    鍾大年跟鄧陽羽出京後的第三天,各地雪災的急報如雪花般飛來。第十天各地逃難的難民蜂擁入京,城外護軍阻止災民入城幾欲引發衝突。就在這時,夏冰玉帶著女主的神聖光環,帶著大批的糧米帳篷棉衣家裏奴仆開道,搭設數十座粥棚,舍粥救人,送醫送藥,一時間夏冰玉的名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各大世家勳貴官宦家屬緊隨其後,董家以董婉為首,董徽瑜卻以染疾為借口並未隨行。就算是後麵無數人跟隨,但是夏冰玉卻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再也無人能與她比肩,一時間夏家也是風頭正盛。
    姬亓玉看著手裏的飛報,凝眉不語。董徽瑜奶娘的大兒子出京他是知道的,於是派人跟了上去,但是現在派出去的四個人死了三個一個重傷傳了這封信回來。看來有人暗中保護,之所以留了一個活口,就是告訴跟蹤的人董徽瑜是有人護著的,不許再跟著。
    這樣的鐵血手段,隻有邢家的老將軍使得出來,看來邢玉郎還真是疼自己的外孫女,派個奴才出京都要派人保護。
    鄧陽羽站在半山坡,冷眼看著那重傷的侍衛租著馬車回了京,這才拍拍手朝著鍾大年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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