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自是瓊花偏得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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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說的也並不誇張,前朝的時候比這還亂的很。但是他們家其實沒這個擔憂,他爹爹就隻有他們三個孩子,她是女孩嫁出去了,太子下頭的弟弟隻愛金銀之物不理朝政大權。又沒有別的輸出姐妹兄弟爭奇鬥豔,誰會來惦記太子屁股下麵的椅子。
    看著遙知心神不屬的樣子,元昭就留給她自己去想,自己腳底抹油去母後那裏打小報告去了。
    最近母後看著弟弟這麽折騰,也是操碎了心,隻是父皇不許母後插手,非得讓太子弟弟自己折騰明白,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她一定是親生的!
    元昭走後,遙知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懷著太子比較可憐的心態,晚膳單子送來讓她點膳的時候,她想了想最近這些日子細心觀察之下,太子哪道菜夾得筷子數比較多,就著重點了幾道菜。
    真可憐,連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都不敢吃,這日子過得有什麽味兒。
    都說天家富貴,要她說還不如尋常夫妻自在呢。
    人人都說她老鼠掉進了米缸裏,她這會兒倒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了,難道自己以後也要這般小心?雖然被比喻成老鼠略心塞,但是她自己也覺得好貼切啊。
    不過想想很快又否定了,太子都沒選別的女子進東宮呢哪個來害她?
    果然是異想天開了,等到這東宮裏再有別的女子來的時候擔心也不遲。
    漸漸地太子發現不對勁了,他忽然發現最近這段日子自己越來越愛回後後殿。飯桌上他喜歡吃的菜越來越多,他不喜歡喝的茶慢慢地都消失了,不喜歡的衣服好像好久沒上身了,以前大家以為他不愛吃甜食,做出來的點心都是鹹口的,可最近他吃的都是甜的,那感覺真是美好。
    人生好像一下子跟塗了油一樣,以前不順眼的不順心的悄悄地都不見了。
    看著對麵的遙知從容不迫的對著前來問膳食單子的宮人說道:“這道東坡繡球、蟹粉獅子頭這個邀清燉的,要一個南瓜牛腩盅,再加一個蓮藕排骨湯,其餘的就讓禦膳房看著配就是。”說完又對著那宮人點了幾道點心。
    轉過頭來正對上太子的眼睛,她笑了笑,“這都是臣妾愛吃的,殿下可有喜歡的菜不如也點一道。”太子的喜好不能被人知道,遙知最近略苦逼,太子喜歡的都變成她喜歡的了。
    “不用。”
    果然,太子是不會開這個口的。
    遙知揮揮手讓宮人退下,就笑著說道:“臣妾去給您泡杯茶,還是綠牡丹?”
    太子抿了抿唇,然後還是點點頭。
    遙知轉身去了,她最近在學泡茶,泡茶是個功夫活兒。要說還是公主殿下泡的好,直接把她虐成渣。所謂的她泡茶,其實就是泡茶泡的好的丫頭把一係列的流程做完了,自己前後給太子端過去而已。畢竟她還沒學成手,那不不入流的茶藝還是不要荼毒太子的味覺了。
    看著放在自己麵前的茶盞,太子的眼睛從書籍上收回來,就聽著遙知說道:“殿下歇歇眼睛吧,喝口茶休息下。”
    邊說她就在他最麵坐了下來,然後隨手就把針線簸籮拉過去,從裏頭拿出終於弄好的花樣子開始穿針引線。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熟悉的東宮宮人手藝,他知道這茶不是她親手泡的。不過他也不會拆穿她,看在是他喜歡喝的茶的份上。
    “你這做的中衣吧?”
    “是啊。”遙知笑著應道,做針線是她最熟悉的活兒了,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麽做,做這個的時候也是她最輕鬆的時候。
    “其實中衣穿在裏頭,沒必要繡花紋。”太子看著那花樣子上繁複的花紋,覺得太費事兒了。
    “一點都不費事兒,給殿下做衣服怎麽能說是費事兒呢。其實這個很簡單,比起外裳的的花紋省事兒多了。”遙知說起自己熟悉的領域話也多了起來,“外裳繁複的花色要繡好幾層不說,技法也極其複雜,臣妾手裏這個已經算是很簡單的了,隻是一層繡線而已。”
    太子就轉頭看向自己掛在衣架上的外裳,看了半響也沒看出有什麽區別,女人的活計他不懂。
    瞧著遙知這會兒倒是頗有談性,他不欲冷了場隨口問道:“你師從何派?”他雖然不懂刺繡,卻也知道刺繡分為四大主要流派。
    “臣妾學的是蘇繡,當時教我的師父是蘇州來的,所以就學了蘇繡。”遙知回道,“殿下衣架上掛的衣裳就是蘇繡繡成的,我們蘇繡針法千變萬化,層出不窮,有四十多種。蘇繡以精細見長,您看臣妾手裏的這跟花線能分成幾十份。”
    太子:……
    頭發絲粗的繡線能分成幾十份?
    太有些驚恐。
    看著太子不信的目光,遙知將手裏的活放下,起身把太子的外裳拿過來,指著上頭的龍尾的地方說道:“這龍尾巴上的絲線你細細看一眼,這是把一根絲線分成了六十四份,用其中一份做繡線,這樣繡出來的肌理細致入微,纖毫畢現,仿佛跟真的一樣。”
    六十四份之一……
    “殿下想不到吧?”遙知沾沾自喜,終於發現自己還是有一個技能完爆太子殿下,瞬間滿足感爆棚,好幸福的趕腳。
    “學這個很累吧?”隻是看著這線,太子都覺得累了。
    “還好吧,一開始學的時候手指頭沒少受苦,總是不小心就把針戳上頭去了。十指連心,還是很疼的。後來慢慢地就熟練了,就沒受過傷了。”
    “怎麽想著學這個?”
    “這個能賣錢啊。”
    “這跟賣錢有什麽關係?”太子妃的父親是個知縣,應該不會混到需要賣繡品過日子吧。
    “嗬嗬。”遙知不知道怎麽說了,總不能告訴太子殿下,自己這是防備著嫁個不好的人家謀生用的。當著他的麵,提這個她又不傻。
    “怎麽不說了?”
    “女孩子不都是要學這個?德容言功,這功就是女紅了,都要學的。”
    太子看著遙知的麵容就知道她沒說實話,她撒謊的時候,眼睛總是忍不住的左右移動,一點都沒城府。這樣被人一看,就知道她沒說實話了。
    偽裝都不會,夠笨的。
    太子沒有再追問,到了第二日卻讓人把簡家的材料送了過去,從頭到尾細細看一遍,以前被他忽略的地方,現在相處過後再去看,就能看出更多不同的東西來。
    合上手裏的文件,太子蹙眉,忽然明白了為何之前遙知拒絕給她娘家的封賞了。昨兒個的遮掩,此時也有了解釋。
    想起飯桌上菜色的改變,想起她側麵探查自己愛喝什麽茶。早上起床為他更衣的時候,她會故意那好幾件不同色係的讓他選。以前覺得是她自己不敢拿主意,現在想起來其實是她在慢慢的以她自己的方式了解自己。
    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對外頭人講,這都是她喜歡的。
    想到這裏,太子忽然輕輕一笑。
    身為太子,他從不缺什麽,隻是這一刻,卻有難得的滿足之感。
    有那麽一個人,在你身邊用她那笨拙的方式靠近你,將你放在她的心上。你不能背負的東西,她毫不猶豫的替你扛下,這是不用於父母手足的關心。
    將簡家的資料隨手扔在桌上,她不在乎的,不值得他去多看一眼。
    “騎馬?”簡遙知手一哆嗦,差點把針尖戳到自己手指上。“臣妾不會騎馬,怕擾了殿下的興致。”
    聽著遙知說話聲都有些哆嗦了,太子難得一笑,“又不是讓你去殺敵,這些馬都是訓練過的,溫馴的很。明年春天我們可能去春圍,你不學騎馬的話,到時候隻能窩在帳篷裏繡花。”
    “那臣妾繡花好了。”遙知立刻說道,騎馬這種事情她是想都沒想過的,有點恐怖。
    “到時會有諸多重臣隨行,而且攜帶家屬,堂堂太子妃不會騎馬,你會丟我的臉。”
    “啊?這麽嚴重?會嗎?”
    “會!”太子堅定的回答。
    太子對討厭別人給他丟臉,遙知白著臉,猶豫的又問了一句,“一定要學嗎?”
    “要。”
    “能不能求放過?”臣妾對騎馬真的不行啊。
    “不能!”
    遙知淚奔!
    學完管理家務讀懂巨厚的賬本之後,還沒休息幾天的遙知,再一次踏上了悲催的騎馬曆程。
    她真的不行啊!
    求放過!
    學騎馬這個過程,簡直是遙知打從出生以來最黑暗的日子。
    當在馬場看到元昭的時候,簡直等於看到了救命恩人。
    然並卵。
    哎!
    騎馬是個功夫活兒,這真是心考驗人的耐性、毅力跟心裏啊。
    第一天回來後,遙知直接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兩條腿完全不是她的了,連晚飯都不肯吃,裝死睡過去了。
    太子:……
    第二天回來後,防止遙知繼續裝死,太子先把人扔進了浴桶中。泡個澡,解乏。
    遙知:……
    第三天回來的路上,遙知就拉著元昭溜了,壓根不跟太子一起回宮了。
    太子:……
    第四天,元昭以後都不用去了。
    遙知淚奔無極限。
    綜以上述,遙知認為自己跟太子鬥智鬥勇簡直就是作死。
    於是放棄抵抗,順其自然。
    太子每日公務如山高,縱是這樣,居然還會親自帶這太子妃騎馬,一時間京都內外流言四起,人人都道草根出身麻雀變鳳凰的太子妃,深得太子歡心。若是能生下一子,這太子妃的位置怕是無人能撼動了。
    本來還想著太子東宮隻有一個太子妃,過了前幾個月的新鮮勁之後,給足了太子妃麵子,必然會選幾個家世容貌姣好的女子進入東宮,以充掖庭。
    誰會知道太子忽然對太子妃另眼相看,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勤政,居然還會在繁忙的公務之餘,親自陪著太子妃練習騎馬,好像把挑選新人的事情完全遺忘了。
    太子忘了沒關係,別人自會上書提醒。
    不要說太子那裏,就連遙知那裏都聽說了些風言風語,說她善妒不容人之類的閑言碎語。
    太子黑臉。
    遙知完全沒當回事兒。
    以她的家世跟容貌,在太子麵前上演爭風吃醋阻止新人進宮的戲碼,完全沒有這個底氣啊。
    她就想著今兒個真好,終於不用繼續騎馬了。
    說實話,經過這些日子魔鬼般的摧殘,她發現她好像有點愛上騎馬這個運動了。騎在馬背上,遙望著天際,好像自己一下子變得很高很大,那種迎風奔跑與風追逐的感覺簡直太棒了。
    隻是大強度的練習。讓她不僅心靈受傷,身體也很受傷啊。
    大腿內側被馬鞍磨的都破了皮了,本來今兒個太子再讓她去,她就準備讓他看傷口的。其實她不是那種嬌養的大小姐,能挨到幾天才磨破皮已經很了不起了。
    元昭來探望她的時候告訴她,當初她學騎馬更慘,第二天就完全不能下地了。
    她身嬌體嫩,更容易受摧殘。
    這樣比起來,她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今兒個不用騎馬,遙知就把快做好的中衣拿出來收尾。白色的綢緞上,他在領口袖口的地方全都用淡金色的絲線繡了雲龍紋,不細細看,都不會發現隱在雲紋中的龍身。衣服做好了,她把它掛在架子上細細的檢查一遍,越看越喜歡,不枉她花樣子就花了那麽久。藏龍雲紋可不好畫,這還是她師傅交給她的一個技法,聽說是失傳的一個手藝。
    太子回來的時候,麵色無黑,瞧著殺氣頗重,遙知自帶避雷針,不由往後退一步,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這會兒回來可是有什麽吩咐?”瞧著他的神色不對勁,遙知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困擾他,後宮不得幹政,她是一句前朝的事情都不會問的。
    又不是嫌棄自己活的長了。
    看著遙知有些發白的臉,太子才知道自己這張臭臉可能嚇到她了,就道:“沏杯茶來。”他先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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