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快來！嬸子去年醃榨菜可以吃了，你拿些回家去。”

    秦小歡並不推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扭頭去找柳易：“嬸子，柳易去山上了嗎？”

    柳氏點了點頭，溫柔的道：“易兒說去看看山裏的陷阱。”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柳易清越熟悉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我回來了。”

    看到秦小歡在這兒，柳易臉上也沒什麽波動，把獵物交給柳氏，又挑出一隻肥美的兔子給了秦小歡。

    柳氏也知道秦小歡來找柳易顯然有事，也不在這裏多打擾二人，拎著獵物便進了廚房。

    柳易這才轉身看向秦小歡：“你怎麽來了？”

    秦小歡神神秘秘的擠了擠眼睛：“來和你商量一件事兒。”

    秦小歡便將隔壁學堂的事情說了一遍，問道：“柳易，你有想過讀書嗎？”

    柳易手中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後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不去。”

    這下輪到秦小歡驚訝了。

    要知道在古代，貧民子弟唯一能出頭的路就是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她知道柳易是個極其驕傲的人，卻從未想到他居然不願意讀書。

    秦小歡想了想：“你可是擔心你娘的病情？”

    柳易搖了搖頭：“不止因為這個。”

    這下秦小歡無話可說了。

    柳易不讀書肯定還有另外的隱情，可看到柳易不經意間握緊的雙拳，秦小歡終究還是沒說話。

    她隻能退而求其次：“那你總該識字吧，隻識字，不求取功名。”

    看到秦小歡並不刨根問底，柳易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神色也輕鬆了幾分：“我娘打小就教我識字。”

    聽到柳氏識字秦小歡倒並不是很驚訝，柳氏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正兒八經的當過小姐的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農婦。

    想來柳易不願讀書也和他娘身世有些關係吧。

    雖然遺憾，但秦小歡並不想強人所難。

    拎著兔子還有柳氏塞過來的榨菜，秦小歡正要離開，柳易卻突然開口：“不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隔壁學堂看看。”

    秦小歡自然應允，柳氏也很開心，強留了秦小歡在家裏吃飯，

    柳氏手藝雖然比不過秦劉氏，但也不差，再加上這些獵物都是純天然無汙染的，肉質鮮美，秦小歡吃的非常滿意。

    一行人吃飽喝足這才往隔壁村去。

    大河村的學堂非常好找，就在村口附近，一行人剛靠近便聽到學堂內傳來一陣爭執聲。

    其中夾雜著一道溫潤無奈的聲音：“若是我不收束脩，可否容這幾個孩子將這半年的書讀完？”

    另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哎喲，實在是家裏忙的團團轉，這束脩都不打緊，人才是最重要的。”

    “今年下這麽大的暴雨，我們村地勢低，淹了好大一片，這一年都白幹了，若還不抓緊挽救，隻怕今年年尾連稅都交不上，還望您體諒體諒，別再扣著我們家孩子不放了。”

    另一個聲音也緊隨其後：“是啊，您是讀書人，可我們不是，我們就是一些泥腿子莊稼戶，還是靠地裏的活計來吃飯的。平日裏也就算了，今年是實在讀不成了，還望您高抬貴手。”

    “自從家裏孩子跟著您讀了書，這心氣兒一天比一天高，就前幾天居然都敢和他老子我大聲說話！”

    “您這廟裏我們實在不敢再送孩子來了，心氣兒高也就算了，若是哪天和您一樣去了京城又被攆回來，那才是……”

    這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身邊的人製止了，可還是讓秦小歡皺起了眉。

    秦小歡從窗戶看去，不大的學堂裏擠滿了人，有五六個孩子正低頭站著，旁邊的大人則圍著一個人五十多歲的老人。

    那老人顯然被打擊的不輕，臉色一片蒼白，許久之後才閉著雙眼長歎一口氣：“也罷，也罷，既如此，孩子們便領回家去吧。”

    “若是你們日後還想讀書，隻管到學堂來，我還認你們當弟子。為師隻想讓你們記住，識字明理是一輩子獲益的事情，你們便是回了家也可時常溫習。”

    這話是對那些孩子說的，有好幾個孩子眼眶當場就紅了。

    家長們撇了撇嘴，有一個家長甚至轉了轉眼珠子：“謝夫子，這今年的束脩剛剛交了一個月，不知可否退還一二？”

    老人虛弱的擺了擺手：“隻教了一個月，這是我當老師的失職。況且今年年成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這束脩我會全部退還給大家的。

    見老人答應的如此之快，立刻又有人得寸進尺的問道：“那繳納的夥食錢……”

    老人徹底苦笑出聲：“王老漢，這夥食一月一交，這個月儼然已經到了月底，隻怕也沒剩下多少了。”

    “不怕不怕，農家人不嫌糧食少，有一點也算一點嘛！”

    那老漢絲毫不以為意，笑眯眯的盯著老人。

    旁邊的秦小雨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伸出手指頭算了算：“大姐，還有兩天這個月就結束了，兩天能有多少糧食啊！”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一字不落傳入眾人的耳中，眾人這才發現秦小歡等人。

    有幾個認出秦小歡的人都皺起了眉。

    秦小歡掃過眾人神色，嘴角一翹：“兩天的糧食大約也隻有一碗米吧。”

    “不過大姐我也是頭一次見打白工的老師呢，難怪有人說窮生奸計。有些人如此咄咄相逼，實在是叫我大開眼界。”

    “哎！你這小姑娘怎麽說話呢！？”

    “什麽叫窮生奸計，我們農家就是一粒米掉在地上都是要心疼的。你們家自己不會過日子，浪費糧食還要管別人家！”

    “就是，自己家還一筆爛賬呢！嘿，小妮子！這學堂不是你們女孩該來的地方，快回家找你姨婆去！”

    “孔子有言，有教無類。這學堂女子為何來不得？”

    秦小歡眉毛一挑，也不在窗戶外逗留，直接一個翻身踏入學堂。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說話的那人：“我年紀雖小，可珍惜糧食還是占盡便宜還是分得清的。”

    “珍惜糧食自然無可厚非，這位夫子如此辛苦教這麽多孩子，到頭來落不得半句好，還要被人斤斤計較，占盡便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