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武小德從未見過的“巨獸”。
    它的身形籠罩在黑色的幻象裏，如同一團燃燒的黑火，隻能看清臉部是某種蒼白的骸骨。
    這頭“巨獸”時而隱沒在黑暗的祭壇中，時而破開幻象出現。
    由於幻象被窺破，又不斷補充成像，一切顯得如同“失真”了一般。
    武小德怎麽努力也看不清它的模樣。
    當他望向其他地方，“巨獸”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便不那麽強烈。
    於是——
    他便可以看到遍布整個世界的蒼白骸骨。
    ——原來從無盡的過去開始，它已經吃掉了如此無可計量的眾生麽？
    它乃是“永恒者”？
    正當武小德這樣想著，心頭忽然浮現出小黑點傳遞過來的訊息。
    不。
    這頭“巨獸”並不是永恒，而是永恒所創造的序列生命。
    或可稱之為“序列獸”。
    “不要小看它，它來自聖界的造物法，蘊含著永恒法則，代表了聖者的意圖與秘密。”
    小黑點說道。
    武小德苦笑一聲。
    ——自己敢小看這個怪物？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開口道：“多謝永恒的賜予。”
    說完，走上那個並不存在的祭壇，將匕首收入手中。
    所有幻象消逝。
    一瞬。
    武小德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防空洞中。
    四周傳來嘈雜的喧嘩聲。
    “查塔姆死了啊。”
    “怎麽可能，查塔姆竟然被幹掉了。”
    “他可是加載了‘幽夜’序列的真正強者，為什麽會被這小子幹掉？”
    “不好了，變天了……”
    武小德恍若未覺，隻是盯著查塔姆的那幾個手下。
    幾名職業者麵露掙紮之色。
    自己雖然是查塔姆的手下，可是連查塔姆都毫無還手之力。
    難道要上去送死？
    “你們剛得到自己的序列，相信也看出來了，序列是不禁製我們之間的殺戮的。”
    武小德澹澹的開口道：“所以不要來惹我。”
    他已經看清了局麵。
    序列不會為了凡人而下場爭執。
    或者說——
    眾生隻是序列獸的消耗品。
    序列獸鼓勵加載者互相殺戮，它們則從中得利。
    “瓊，去拿你的物資和箭失。”
    瓊立刻進入房間，開始尋找自己的東西。
    武小德守在門口。
    不一會兒。
    遠處傳來喧嘩聲。
    隻見一顆人頭淩空飛來，落在武小德麵前的地上。
    武小德定睛一看，卻有幾分麵熟。
    ——這人頭好像是查塔姆身邊的一名職業者，據說實力不錯，之前自己剛來的時候曾見過一麵。
    瘦狼帶著幾個職業者飛快趕來，人還沒到，已經放聲大笑道：
    “你殺了查塔姆，我殺了他的手下！”
    瘦狼撞開人群，擠到門前，轉身環顧四周，大聲道：
    “從今天起，這防空洞就不歸查塔姆管了，艾利安才是這裏的老大，誰有意見？”
    瘦狼瞪大他那雙凶狠的眼睛，從眾人身上橫掃過去。
    眾人鴉雀無聲。
    武小德倒是有些好笑。
    自己和瓊要忙著提升皮膚，確實需要一個人坐鎮後方，打理後勤事務。
    這家夥先是拿了自己的金磚，現在又交了投名狀——
    算他一個倒也無妨。
    “瘦狼，後麵讓兵器師多給我做一些箭失。”
    瓊的聲音從房間裏響起。
    她已經完成了補給，手持長弓，緩緩走到武小德身邊。
    “那有什麽問題，我馬上就讓那兩個兵器師給你做——艾利安閣下，您需要什麽嗎？”
    瘦狼問道。
    “沒什麽需要的，我跟瓊要去地獄裂縫，這期間你管理好防空洞，不要出亂子。”武小德道。
    瘦狼壓低聲說：“沒問題，不過你們一定要小心，萬一你們出事……我可不想剛掌權就被人幹掉。”
    “烏鴉嘴。”瓊瞪他一眼。
    “你怎麽說都行，反正萬事小心。”瘦狼道。
    武小德牽了瓊，立刻就要再去地獄裂縫，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報告！”
    兩名職業者急匆匆而來，大聲道：
    “防空洞外麵有幾個人要求見麵。”
    眾人麵麵相覷。
    瘦狼喝道：“瞎說什麽，外麵不是還刮著風沙麽？怎麽會有人？他們難道跟我們艾利安一樣實力強大，英明神武？”
    “他們好像從序列兌換了什麽東西，我的序列是這樣提醒我的。”
    一名職業者如實稟報道。
    武小德看看四周，隻見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已經是屬於序列的時代了啊。
    “走吧，艾利安老大，先看看情形也不遲。”瘦狼道。
    “好。”武小德答應道。
    幾分鍾後。
    武小德、瓊和瘦狼站在地下掩體後麵。
    外麵的風沙漫天。
    然而卻有三道身影站在風沙之中，絲毫不受風沙影響。
    三個披著鬥篷的人類。
    他們身上的鬥篷散發出澹澹的光芒，將風沙阻擋在外。
    ——竟然有這樣的道具！
    武小德眼神一凝，細細打量三人，很快就看出它們的底細。
    這是三個化為人類的奇詭生命。
    其他人看不出來，但是武小德跟它們打交道的時間最長，一眼就看出它們身上屬於奇詭生命的特質。
    ——沒有人類會保持著一臉呆滯和冷漠的神情望向前方。
    人類不這樣控製自己的身體，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木然表情。
    但這對於奇詭生命來說，在沒有事情的時候，保持恒定的無想狀態，是一種休息和放鬆。
    “幾位，有話請進來說。”
    瘦狼大聲喊道。
    三人聽了，這才露出注意的神情，目光從武小德、瓊和瘦狼身上掠過。
    “一個‘賢者’序列的加載人類。”
    “一個‘神賜’序列的加載人類。”
    “還有一個似乎是奴隸身份，沒有加載序列的資格。”
    三人依次說道。
    它們的目光集中到武小德身上。
    “‘神賜’序列剛剛完成一次運行……他應該是最強的。”
    “那麽，就跟他說吧。”
    三人中，為首的那一名站出來，上前幾步，朝武小德道：
    “聽好了，我們來自統禦之環，是人類的主宰者。”
    “統禦之環？”武小德好奇道。
    “沒錯，隻有最強大的人類才可以成為這個組織的一員，它目前統治著附近數千裏的城市和城鎮。”一人道。
    “我能加入嗎？”武小德故意道。
    不出意料的，三人齊齊露出不屑與譏諷之色。
    “你太弱了……人類，你永遠無法領會我們的強大。”一人道。
    毫無疑問，它們就是奇詭生命。
    “你們既然不屑於吸納我，跑來我這裏做什麽？”武小德問。
    一人道：“我們正在收攏這附近的所有眾生。”
    “你和你的子民都必須臣服於我們，接受我們的統治和命令。”
    “如果拒絕我，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眾人聽聞這樣的話，忍不住爆發出一陣陣喧嘩聲。
    “竟然這麽囂張，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麽人？我呸！”瘦狼道。
    “找死。”瓊冷聲道。
    武小德卻有些感慨。
    奇詭生命已經開始打算統治人類。
    它們會滿足序列的各種要求，去折磨和殺死眾生，從而獲得躲避風災的鬥篷。
    序列獸則通過它們收割眾生。
    它們是雙贏。
    隻有眾生和盤古世界在不斷的朝著滅亡墜落。
    有什麽辦法沒有？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小黑點突然傳來一道訊息：
    “變強吧，冠軍。”
    “它們是眾生的噩夢，我們將在未來成為它們的噩夢。”
    武小德心頭定住。
    眾目睽睽之下，他笑起來，開口道：
    “幾位如何稱呼？”
    “不，免了，其實我們不必知道你們的名字。”
    “我隻說一件事——”
    “我叫艾利安，這裏的人都叫我安哥，這片場子是我在罩著。”
    “你們想死就來吧，我會把你們全部幹掉，頭割下來，插在防空洞外麵警示其他想要搶地盤的垃圾。”
    三人對望一眼。
    “你會後悔的，人類。”
    “明天天亮之前，你和你的手下都將成為序列的食物……這件事很快就會發生。”
    它們慢慢後退，消失在風沙之中。
    眾人一片沉默。
    明天天亮之前——
    這還有一整天的時間。
    它們什麽時候會攻過來？
    大家不約而同地想著。
    “安哥，我的老大，你說說看，現在我們怎麽辦。”
    瘦狼低聲道。
    “沒事，把洞口封了，24小時警戒，你們有什麽足夠強大的武器沒有？”武小德問。
    “我們有炸藥。”瘦狼道。
    “好，隻要它們來犯，就把它們炸了，就算防空洞入口炸塌也無所謂。”
    武小德拍拍瘦狼肩膀，朝瓊使了個眼神。
    兩人轉身朝防空洞深處走去。
    “老大，你去哪裏？”瘦狼慌忙道。
    “我們去地獄裂縫再殺些鬼物，到時候我會讓它們知道什麽叫踢到鐵板。”
    武小德澹澹地道。
    他和瓊迅速穿過地道，看不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