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備選方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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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辭暮拍拍胸脯,吐出果核,“放心吧,我那都是跟專業的人學的,布置的絕對到位!”

    回到家,君辭鶴一開門就後悔把備用鑰匙留給君辭暮了。

    大紅的地毯,滿屋頂的氣球,牆角的粉紅色氛圍燈,還有餐桌上的蠟燭……

    可是飯菜已經定完了,他們到家時南門小院也把晚飯送過來了。倆人隻能湊合著君辭暮的心意把飯吃了。

    但是,這怎麽送來的晚飯裏還有一瓶奶酒?

    他剛要給南門小院打電話問是不是送錯了,那邊“砰”的一聲,陸宛歸已經把酒啟開了。

    “你要喝?”

    “人家都送來了,就當解膩。”她以前是不怎麽喝酒,但自從跟君辭鶴一起喝過兩次之後就覺得這種洋酒味道其實還不錯,尤其這種跟奶茶似的酒,口感也很好她都已經打開了,退是退不了了,君辭鶴給她遞了個高腳杯,“少喝點,別喝多了。”

    “晚飯的事情我實在不清楚。其實回家吃就是備選方案1,沒想到阿暮背著我搞了這些,你別生氣。”

    陸宛歸大口吃飯,“沒事,我又不是那斤斤計較的人。”

    “阿……嗯,其實我家裏挺喜歡你的,這次也是他們的意思,一來為了表達對你的感謝,二來也是真的慶幸你能嫁進君家。”

    他敬了她一杯。

    陸宛歸不是矯情的人,人家給台階,她當然不會不下,這杯酒喝了,前兩天的不愉快就算過去了。

    君辭鶴想了半天,還是開了口:“陸宛歸,等下個月我病好了,我們就可以離婚了。”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桌布下的流蘇,長出口氣。

    “我的病情也該恢複的差不多了,頂多再有一個月,你我的合作就算結束了,你母親的事情我這邊掌握了很多證據,很快就能給你答複,直接助你推翻陸承德,正好他那邊這次還保住了陸雪婷,二罪歸一,你直接清算。”

    說完,他竟然覺得心裏有些沉重,可能朝夕相處多日,總還有些相惜之情。

    “既然你並不想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想要靠自己,那我也支持你。一個月後我找個時間,做一場咱倆婚姻不和的戲,就把婚離了吧。”

    陸宛歸自湯的手微微一頓,灑了一些在桌子上,語氣卻聽不出一絲波動。

    “嗯,行,隨你安排。”

    說完就繼續八風不動的吃飯。

    看她這雲淡風輕的樣子,君辭鶴忍不住苦笑,“你就沒一點舍不得?好歹合作了這麽長時間,不說愛情,連友情都沒有嗎?枉費我把你當自己人。”

    陸宛歸擦了下嘴上的湯汁,覺得他這話可笑至極。

    “人生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過客,大街上擦肩而過的是,陪伴你前半生的父母也是,其實說起來沒什麽區別,不過就是留下的痕跡深淺不同罷了。是深是淺取決於交情和對比,可能現在你覺得咱倆挺深,其實六十年後你再看,我連根鉛筆都不如,何必整那些沒用的詞兒。”

    風燭殘年你都不一定還記得陸宛歸是哪位。

    他對此不敢苟同,“你就是太涼薄了。存在過,哪怕隻是一瞬的心動,都算是章々”

    他抿著酒,在一片暖色燈光中,竟隻在對麵那人的身上看見無盡的冰霜。

    她把自己封在那個冰冷的牢籠中,不肯接觸外麵哪怕一絲的溫暖,好像那能活活燒死她一樣。她用一切的所謂理性去解釋她所有冷漠的行為。可是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那感性的一瞬,付出一生嗎?

    “阿歸一一請再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一一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是個有溫度的人。”

    陸宛歸吃著龍蝦肉,喝著酒,像是沒聽見。

    看她要倒第三杯,君辭鶴搶過酒瓶,“別喝了。這酒喝著甜,度數不低。”

    她看一眼瓶身。

    十二度。

    “假的。”

    君辭鶴把酒放在一邊。

    瓶是瓶,酒是酒。這瓶子裏被人換成了四十多度的酒,還以為逃得過君辭鶴的鼻子。

    他去切了些水果出來,做了個簡單的拚盤送過來,“解解酒。”

    陸宛歸拿叉子叉了一塊西瓜放進嘴裏,君辭鶴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小皮筋,攏起她的碎發,順手紮上了。

    陸宛歸一甩頭,還沒紮好的頭發從他手心滑落,帶著一絲涼意。

    “君爺事無巨細,過了吧。”

    君辭鶴把皮筋遞給她,“長頭發落進碗裏了。”

    “君辭鶴!”她手裏的叉子紮在桌布上,側仰著頭,逆著桌子上暖黃的光,眸含冰雪的看著他,“你既然不喜歡我,就不要對我這麽好。我不是廢物,我自己能做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如果我能做卻不做,那自有我的道理,也用不著你多管。

    君辭鶴一時間愣住了。

    她說什麽?她跟自己說“喜歡”?

    他不說話,陸宛歸隻當他是被自己揭穿而無地自容,扔下叉子便走。

    這話她忍了許久沒說,今天實在是覺得不說不行了。

    君辭鶴都已經把離婚日期算好了,還在這跟她演什麽舉案齊眉?

    “可能我這話有些不識好歹,衝撞之處君爺海涵。言盡於此,希望君爺別再當耳旁風了。”

    她不是永遠都這麽好脾氣的。

    可是沒走兩步,胳膊突然被他抓住了,君辭鶴把她拽回來按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椅子扶手,把她堵在椅子裏,弓身看著她。

    “你想什麽呢?我為什麽對你好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可以不接受,我可以收斂,但絕對跟你剛剛說的沒關係。”

    “你會錯意了。”陸宛歸眉目間更加清冷,身上拒人千裏的寒氣都快溢出來了,“我那話的重點在我不在你。你覺得你對我好是你高貴、是你懂事、是你為人善良、是你有遠見嗎?你說為我好,可是你算計這麽多,有算過我嗎?”

    陸宛歸說完就想把這句話收回來,她這話太矯情,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就隻能拿下一句掩蓋。

    “我不缺你的錢,也不需要你撐腰,甚至我現在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你:你猜的對。

    我就是涼薄又自私,我就是生來要強,所以你對我噓寒問暖又怎樣呢?你以為我會對你心懷感激嗎?擅自揣測別人的心思,然後做一些你認為對的事,這跟私闖民宅有什麽區別?你敲門了嗎?你得到我同意了嗎?我允許你進來、允許你關心我了嗎?!誰給你的膽子,不問自來!”

    她言辭犀利,語氣激動,帶著怒意,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細看,有水光。

    這是他認識陸宛歸這麽久以來,頭一次見她生這麽大的氣。

    也是頭一次聽見她承認自己的軟弱。

    可是在這軟弱之外包裹著一層帶刺的銅盔鐵甲。她把自己打造成了這副無堅不摧的樣子,按理說是不該露出內核的,可是她現在卻親手扒開了自己的保護殼,把那柔軟的內裏展現給他看,甚至不惜抓一把擰一擰,滴出血來,非要落在他手心上,讓他感受著少見的憤怒燒起來的炙熱、告訴他:這是你挖出來的。讓他心疼、慚愧、無地自容,方才作罷。

    然後她譏諷的笑著,還要剖他的心肝:“聽夠了嗎?還要我仔細給你講一講,我媽死後這幾年我是怎麽孤苦伶仃活下來的嗎?要聽一聽我怎麽從自己手底下救了自己一條命嗎?要聽一聽,我的悲傷、孤獨、無助、痛苦、生不如死嗎?想知道你每次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心裏都是怎麽掙紮怎麽自我說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