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靜靜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片刻後，冷靜地說：“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對你的妻子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你現在元神虛弱，氣血不足，將她留在這裏，你根本保護不了她。”

    他不僅沒有放開我，反而抓得更緊了，我的手腕迅速變紅。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而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夜擎，以示我是被白霖脅迫的，免得夜擎誤會我和他的關係。

    夜擎的臉色不僅沒有緩解，反而陰沉得更加厲害，他緊盯著白霖的眼睛，咬牙切齒，“我的妻子，用得著你來關心她的安危？”

    見狀，白霖收起臉上彬彬有禮的笑，麵無表情，“她是你的妻子沒錯，但在是你的妻子之前，她先是她自己。你根本無法保障她的安全，隻是因為我即將帶走她而惱羞成怒。我倒是想問問你，你這番作為，究竟是把她當做你的妻子，還是，私有物品？”

    最後四個字他咬的極重，視線不停往我身上飄，似乎在向我暗示什麽。

    見著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的心忽的揪緊，擔憂不已。

    他或許已經發現了，夜擎的身體極度虛弱，虛弱到連接他一掌都無法做到。

    但他又不能完全撕破臉，這裏終究是大魚村的地盤，裏裏外外，從護士到醫生，起碼幾百號人，齊齊圍攻他，白霖不死也得脫層皮。

    同時，他還是狐王的親信，他要是在這裏動手，最終估計會演變成大魚村和狐族的對決。

    想起狐族，我的腦筋急急一轉，用力掙開白霖的手，飛快躲到夜擎身後，隻探出一個頭，“有夜擎在，我不會有什麽危險。你與其擔心我，不如好好想想，你的弟弟白晨怎麽莫名其妙複活了？”

    “什麽？”白霖忽然僵住。

    他的幼弟白晨，對他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存在。

    見他的反應，我就知道，我賭對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剛才見到了一名男子，和你長得又五六分相似，他自稱是你的弟弟，為狐族一位大人物辦事，先行一步前來探查醫院情況。”

    白霖的臉色急變，拂袖匆匆離去。剛走沒兩步，他又停下，往我手裏塞了一個繡著荷花樣式的錦囊。

    他沉著臉看著夜擎，話卻是對我說的，“你若是有危險，隻要點燃錦囊，我就會立即趕到！”

    說罷，他風風火火地轉身離開。

    我捏著錦囊，試探性地看向夜擎，隻要他有一丁點不高興，我就立刻把這東西扔掉。

    原以為夜擎對白霖這樣介懷，他一定會很不高興，熟料，他隻是皺了皺眉，嗓音低沉，“收著吧。”

    我神情茫然。

    夜擎牽著我的手，閉了閉眼，甚是力不從心，“我昏迷的時候，你遇到了危險，是嗎？”

    我急忙道：“我知道這不怪你的，你把我從黃泉路上拉回來，折了半條命，要是沒有你，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他眼神古怪地看著我，“所以，你很感激我？”

    我用力點頭，“這是自然！”

    夜擎的臉色更加不自然了，我撓撓頭，不知道自己那個地方說錯了。

    他忽然伸手，將我摟進他的懷裏，低低沉沉地笑出聲，大掌揉著我的腦袋，“真是個小蠢貨。”

    我小聲嘟囔，“我哪裏蠢了？”

    “哪裏都蠢。”他的頭埋進我的頸窩深處，每次說話呼吸，都有癢酥酥的感覺，我不適應地扭了一下，他卻把我抱得更緊了。

    “小蠢貨，你聽好，你從來都不用感激我，從我們締結血契的那一刻起，我們已經融為一體，你即是我，我即是你，若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呆愣愣地望著他，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夜心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但她說的並沒有那麽嚴重。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幹澀，“可是，我是一個普通人啊，最多就活到百來歲，可你的壽命原本卻很漫長……

    “無所謂。”夜擎的手指勾起我一縷發絲，放在手心漫不經心地把玩，“反正也活了一千多年了，夠了。”

    我神情複雜地看著他，我明白，無論夜擎怎麽說，我這輩子欠他的，都還不完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果不是那該死的曼陀羅，他還可以繼續逍遙世間。

    說到底，都怪我太弱小。

    我捏緊手指，眉眼低垂，神色晦暗不明。

    夜擎拉著我，漫無目的地閑逛，我乖乖跟在他後麵，想了一會兒，忽然問：“之前躺在病床上上的那個你，是誰假扮的？”

    說來也奇怪，依照夜擎的性子，他應該不會那麽輕易放過那人才對。

    或者說，他已經虛弱到根本無法對抗那個東西？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心驚。

    “一隻不足掛齒的幽魂而已。”夜擎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後岔開話題，“是什麽人在害你？”

    “夜心。”

    “夜心？”夜擎擰緊眉，轉身盯著我，“你確定？”

    我嘟囔著，“我知道，夜心已經死了嘛……可能不是她，總之，我遇到的那個人，她自稱夜心。”

    停頓片刻，我描繪了一遍夜心的長相，氣的腮幫子鼓起，“我第一眼醒來時，梅無香就站在夜心旁邊！可他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有啊，梅無香這個名字也是夜心告訴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夜擎的臉色，他始終皺著眉，眸色深沉，叫人看不出情緒變化。

    我心裏沒底，“你……你不會也不相信我吧……”我說著，鼻子酸酸澀澀的，心裏委屈得厲害，眼眶發紅，水霧迅速在眼睛裏聚集。

    誰不相信我都沒關係，可是，夜擎不能啊……

    男人側眸看我，眉頭緊鎖，搖頭輕歎一聲，單手把我摟進懷裏，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痕。

    他的額頭抵著我的，輕聲低語，“小蠢貨，哭什麽？我說過，我們是一體的，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怎麽會不相信你？”

    我聽見了自己想聽到的話，可不知為什麽，眼淚卻流淌得越發洶湧，像決堤的洪水。

    我哭的泣不成聲，“可是……可是……我，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為什麽會喜歡我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