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女人淒厲的尖叫聲震顫耳膜，隻見宋語揚起頭，烏發瞬間化作白發，仇恨在眼中翻湧，字字泣淚，“我不明白，憑什麽！憑什麽啊！誰都可以殺我，那些被我害了的人，我心甘情願死在他們刀下，可是你、你憑什麽！”

    “季思衍！你造就了我一生的噩夢！對，沒錯，我是個風塵女子，可難道風塵女子就不配喜歡一個人麽！我默默愛著我的堂哥，我知道這段感情不被世人所容，所以我從來沒有說出口過。可是你為什麽要毀了我的一切！”

    宋語眼中流淌出兩行血淚，身上的衣服也在一點點變紅，這是陰魂轉變為厲鬼的象征。

    她吼得嗓子嘶啞，卻依舊在控訴季思衍的罪行，仿佛是一百年的恨，終於得到宣泄。

    “是你、是你逼的我自殺！甚至在我死後，還一直追殺我，非要我魂飛魄散，你才甘心！你就是一個惡魔，一個行走在人間的惡魔！憑什麽死的是我不是你，憑什麽啊！老天爺，你開開眼吧！烈日昭昭，為何容忍如此惡魔在人間！”

    宋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整張臉都被血淚染紅。

    “我為何不肯去地府，我隻是想等我的堂哥！我什麽人都沒還，被孤魂欺負……是你！是你啊！是你追殺我，逼的我害人，否則我怎麽能在你手下活下來！我隻是想活下來，我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

    她跌倒在地上雙目無神，喃喃自語，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季思衍一百多年的追殺，已經讓她瘋魔、懷疑自我。

    我原以為，是季思衍和宋語有什麽深仇大恨，沒想到，惡人竟是他？

    季思衍靜靜地站在那裏，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也不阻止宋語控訴他的罪行，他一點也不在乎，甚至還有……一絲享受？

    不知為何，看見他嘴角的笑，我竟不寒而栗。還好，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宋語身上，並沒注意到我。

    宋語忽然停止低泣，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我即便是魂飛魄散，也不會讓你將我溺死在水中。”說罷，一簇柚綠色的火焰在她身上燃起來，很快席卷她整個身體，她麵容平靜，嘴角含著一抹微笑。

    她沒有痛苦，隻有解脫。

    我心裏卻是咯噔一聲，“溺死”、“風塵女子”等字眼在我腦海中不斷浮現。

    我想起刊登在報紙上的連環殺人犯，他也喜歡挑風塵女子下手，將他她們溺死在水中。

    而且，季思衍是記者，他曾經說過，每當有受害者出現，他都會第一時間跑去現場，這與欣賞宋語的痛苦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切細節，都對上了……

    我心中一寒，臉色慘白得厲害，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恐懼在心中肆無邊際地蔓延，我能清晰聽見一聲聲擂鼓般的心跳聲。

    我瘋狂吞咽口水，強行克製自己不去看季思衍，生怕被對方發現什麽異常。

    麵對宋語時，我都沒這麽害怕……此時此刻，我就像第一次見到白霖那般驚懼。如果不是有一口氣撐著，讓我不要露出馬腳，恐怕我早已嚇得暈死過去！

    宋語說的對，這那是人？分明就是惡魔！

    季思衍甚至比白霖還要可怕！白霖隻是報複仇家而已，季思衍呢，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殘害風塵女子，許多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神經病啊！

    最可怕的是，這個神經病還擁有不可想象的強大力量！

    宋語的魂魄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天地間，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一聲女子的低泣飄入耳中，夾雜著委屈、怨念、憤恨……很快，就隨著夜風消弭。

    我怔了一下，竟沒由來地感到一絲悲傷，當手指觸碰臉頰才發現，臉上竟滿是淚痕。

    一抬頭，就對上季思衍笑吟吟的雙眼，“你發現了什麽？”

    我抿緊嘴唇，盯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我感到生理性厭惡，季思衍害得宋語魂飛魄散，卻還盯著她最愛的人的皮囊，季思衍自己都不覺得惡心嗎？

    想到這裏，我又自嘲地笑了笑。這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哪裏能用正常人的思維衡量？

    我麵色平靜，“想到的，都想到了。”

    季思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如果你不是一個笨蛋的話，那你就應該想到，我就是那個連環殺人犯。”

    這種事情，他竟然毫不避諱地捅出來，嘴角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我冷冷地盯著他，心中毫無波瀾。

    我知道，夜擎在這裏，我不會有危險。其次，這個神經病隻對風塵女子有興趣，別人識破他的真麵目，他不禁不會惱怒，反而還會更加興奮。

    季思衍盯著我的眼睛，來來回回看了很久，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失望，“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可真是沒意思。”他衝我腕間的黑蛇努了努嘴，“你別以為，有半神護著你，你就沒事，除非上廁所洗澡他都陪在你身邊，否則，總有一天，你會慘死在我手中。”

    他狹長的眼眸中流流露出一抹殘忍，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然而他這股興奮還沒持續多久，就被一抹龐大的黑霧擊倒。

    “放肆！在本尊麵前，也敢囂張！”

    一團黑霧湧動，再睜眼時，夜擎已經站在我麵前，將我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

    他不過是一拂袖，季思衍便淩空飛起，撞在樹上，“砰”的一聲巨響，樹幹折斷，他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緩緩站起來。

    季思衍單手捂嘴，劇烈咳嗽，衣襟上全是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

    他像是要五髒六腑都給咳出來，眯著眼睛，盯了一會兒夜擎，嘴角上揚，“堂堂夜尊，終於現身了。”

    我心裏劃過一絲不安，急忙拉扯夜擎的衣袖。

    季思衍這個人，從來就讓人琢磨不透，你永遠猜不到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麵對這種人，隻有一個辦法，避開他！

    夜擎不動如山，麵色冰冷。

    季思衍微微揚起下巴，嘴角還掛著血絲，桀驁不馴，“夜尊，你和新任狐王聯手的是，幽族已經知道了。大石村不日將不複存在，還望夜尊做好準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