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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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吵什麽吵!”

    “砰”的一聲,村民們破門而入,我緩緩抬起頭對上大媽那張惺忪疲倦,又帶著怒氣的臉龐。

    我懷裏抱著小力的屍體,靜靜地看著她,臉上掛著兩行淚痕,一語不發。

    這些看似和正常人無異的村民,其實個個都是惡魔。

    她有一肚子的火氣,然而在看到我的模樣時,她嚇了一大跳,被我的眼神攝住,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懷中的小力,遲疑了一瞬,“他……怎麽了?”

    我垂下頭,閉了閉眼睛,淚水滾落。

    村民們麵麵相覷。

    小力這幅詭異和僵硬的身軀、我和白桑桑的異常反應,即使我什麽也不說,他們多半也猜到了原因。

    屋子裏瞬間寂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打破沉寂。

    “喂,你弟弟……死了?”大媽試探性地問,“這……這可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村子裏的,都是良民,你可不要出去以後報官,倒打一耙。”

    “我們也心善,這樣吧,棺材我們給你出,我把你弟弟給埋了,怎麽樣?”

    我深深地閉上眼睛,我想,小力應該不會願意被埋在這裏。

    可是,我又有什麽本事帶走他?

    他是在這個村子死的,誰知道他離開這個村子以後,會不會給外麵的世界造成影響?

    我終究……還是太弱小了啊。

    兩個壯漢從我懷裏抬走小力,我像虛脫了一般倒在地上,淚水劃過臉頰,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這些人來了又走,最後,房子裏隻剩下我和白桑桑。

    白桑桑的低低的啜泣聲在寂靜的黑夜裏很難讓人忽略,我聽了一會兒,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潮濕的枕頭裏。

    腐朽發黴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鑽,很不好受,可是,隻有這樣才能勉強減輕我心裏的負罪感。

    “唐沅,我們去把小海找回來吧?如果下次見到他,是他的屍體,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起身下床。

    走出房子,冰冷的夜風嗚咽著往衣服裏鑽,我和白桑桑雙手抱緊胳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我還記得小海白天去的那個房子。

    當我們走到那個地方時,木屋漆黑一片,像是沒有人居住。

    不僅僅是這間木屋,這村子裏的所有房子,都像是沒有人居住的。當他們消失在我眼皮子底下時,整個村子都會化作一片詭異的寂靜,厚重的塵灰、破敗的木屋,似乎這裏就是一片廢棄之地。可是,當他們出現的時候,熱熱鬧鬧,吵吵嚷嚷,詭異的村子瞬間有了生命力。

    手指捏成拳頭,放在門上,輕輕扣響。

    門裏麵沒有反應。

    我沉默了一會兒,猛地抬起一隻腳,用力一踹,木門轟然倒下。

    白桑桑一驚,呆呆地望著我,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我迅速拽著她的手,疾步前行。

    屋子裏空空蕩蕩,蜘蛛網和灰塵遍地都是,和我們住的那間屋子大同小異。

    屋子的構造有些問題,牆上沒有窗戶,窗戶跟門安在同一麵,把月光擋得結結實實,愣是看不見一點光亮。

    我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腳下踩空,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情急之下,我急忙伸出一隻腳,別在地板上,白桑桑被我帶得摔倒在地上,但她沒有放開我的手。

    還好,我大半個身子都在上麵,隻有一隻腳掉了進去。

    在白桑桑的幫助下,我慢慢往上爬。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握住我的腳踝,森森的陰氣冰冷刺骨。

    我猛地睜大眼睛,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時間太短,我什麽都來不及想,隻是憑借本能甩開了白桑桑的手。

    猝不及防,白桑桑跌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我的腳踝上又多了幾隻手,他們齊齊用力,狠狠將我拽下深淵。

    陰冷的風在耳邊呼呼狂吹,無數隻蒼白、僵硬、腐爛的手從地底伸出來,瘋狂晃動,爭先恐後地朝我伸過來。

    我嚇得心髒驟停,那一瞬間,大腦全是空白,什麽都來不及想,肢體已經率先做出反應。

    兩隻腳蹬在石壁上借力,身體像炮彈一樣衝出去,憑借衝力躲避了數十上百隻手,穩穩落地在石板上。

    當我跳下來才發現,那些手招搖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沼澤。

    他們似乎不是有意拽我下來的,這些人深陷沼澤,隻剩下一隻手,拚命求救,努力想抓住一點東西,暫緩下墜的速度。

    可是,正常的沼澤,早就把人吞噬進去了。

    我擰緊眉,扭過頭,沒有再關心沼澤的事。

    這裏竟然是一片山穀,兩側皆是高高的石壁,山穀正中間,有一塊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月光傾瀉而下,在石台上堆積了一灘銀色的水。

    山穀裏有一條階梯,階梯不斷向上延伸,兩側皆是無盡的黑暗,除非走上去,否則無法看見黑暗的盡頭。

    我猶豫了一會兒,想讓白桑桑也下來,可是,我不太確定這裏是否比村子裏安全。

    這個地方,和村子裏又有什麽聯係?

    糾結片刻,我慢慢地往前走。

    山穀裏泛著一股詭異的寂靜,我已經盡量放低聲音,可是,鞋底摩擦石板的聲音,還是無法避免。

    蒼白僵硬的手在沼澤裏無聲地掙紮著,我朝著石台緩緩走去。

    一般來說,這樣的布局,石台上不可能什麽東西都不放。隻有一個可能,石台上的東西被人拿走了,或者說,石台並非裝飾作用,它上麵也不需要擺放東西,因為它才是真正的主體。

    逐漸靠近石台,我的神經也高度緊繃,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什麽也沒有發生,山穀裏依舊安靜。

    我俯下身,把石台前前後後看了個遍,也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就和外麵的公園裏見到的那種石頭凳子大差不差。

    我皺了皺眉,視線從石台上挪開,落在階梯的入口處。

    小海絕對是走上了這段階梯。

    他究竟要去什麽地方?他父親傅青羽又是誰?金羽令又是什麽?

    太多太多的問題,似乎隻有走上階梯,才能窺得真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