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自嘲地笑了笑，“我如今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自保而已。”說到這裏，他停頓片刻，扭頭盯著我，“還有，想保護你，想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我摸了摸臉，滿不自在地低下頭，“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夠變得強大，不僅能自保，還能保護身邊的人。”

    “不過。”我又抬起頭，“我還是不能理解，你那麽厲害，怎麽會生存不下去？”

    他挑了挑眉，“你覺得我很厲害？”

    我用力點頭，他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好像誰也打不過他。

    聽罷，他卻搖頭輕笑，“小蠢貨，隻是我為了保護你，用盡了全部實力而已。真正聰明的，譬如白霖，沒人知道他的實力有多強，他不顯山不露水。”

    我撇嘴，故意凶他，“照你這麽說，還是我拖累你了？”

    他點了點我的鼻尖，狹長的鳳眸裏，滿是寵溺的笑，“夫人的事，怎麽能叫拖累？是我的榮幸才是。”

    我冷哼一聲，“算你識相。”

    十指相扣在一起，慢悠悠地走上階梯，不過小半月沒有香客來此，石板路中間的縫隙裏，野草瘋長。

    鬧歸鬧，過了一會兒，我又將話題引了回去，“白霖確實厲害不假，不過，異界像他這麽厲害的人應該不多。”

    夜擎蹙眉，“少說也有十來個。”說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別把我想的太厲害，真正厲害的人，都在天界，我不過是個隕落的神而已。”

    我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我當你的信徒，日日夜夜供奉你，你能不能重回天界？”

    夜擎側眸，幽幽盯著我，眼裏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我隱隱察覺到不對勁，正要後退，他忽然摟住我的腰，將我往他懷裏一帶。

    腦袋撞進他結實的胸膛裏，聽著強有力的心跳，他俯身在我耳邊，笑意有幾分促狹，“小蠢貨想做我的信徒？”

    我訥訥點頭，雖說我沒有封建迷信的習慣，但若是供奉夜擎，能讓他的日子好過一點，我也可以那樣做的。

    他眼裏的笑愈發有深意，嗓子嘶啞得厲害，“下次，我給你找一件信徒的衣服，如何？”

    “啊？”我呆呆抬起頭，忽然撞進他的眼睛裏，電光火石間，猛然明白了什麽。

    我瞬間瞪大眼睛，像一隻煮熟的蝦子，臉紅到了脖子根，沒好氣地錘了他一拳，又羞又惱，跑得飛快。

    我滿心想著如何能讓他的日子好過一些，他卻在想那等齷齪下流之事！

    身後傳來他低沉的笑聲，我牙根癢癢，跑得更快了，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人才好。

    跑得太快，沒看見前麵有人，忽然腦袋撞上一個硬硬的東西，疼得我直掉眼淚。

    我捂著額頭，對上一排麵色泛青的男人。

    “啊！”喉嚨裏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叫，我連連後退。

    這一排男人統共有十個，身穿壽衣，高矮不一，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挺直了麵色，瞳孔呆滯，皮膚發青。

    夜擎走到我旁邊，盯著這些人打量了一會兒，蹙眉低語，“有趕屍人在附近。”

    “趕屍人？”聽到這個詞，我心髒狂跳。

    趕屍人，我隻在傳聞中聽過，這是一種職業，專門為客死他鄉的屍體送回各自家鄉。

    這種人掌握了獨特的秘法，能令僵死的屍體保持不腐爛的狀態，短暫行走。

    按理說，趕屍人手底下的屍體和僵屍沒有任何聯係，但因為兩者都是能夠行走的屍體，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認趕屍人和僵屍有一定聯係。

    “喂喂喂！小姑娘，怎麽這麽莽撞啊？瞅你長得多好看，怎麽走路不看路？你這要是撞壞了我的屍體，我要賠好多錢！”

    一個瘦巴巴的男人走出來，他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褂子，頭上戴著一副兜裏，肩上扛著一根一跳，眼角往下耷拉著，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頹靡的味道。

    我急忙道歉，又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說話有一股很濃的鄉音，但不是我們這個地方的口音，我需要仔細辨別好久，才能聽出來他說的什麽意思。

    “算了算了，沒得事。你們來這裏幹啥喲？瞅你們兩個穿得還行，難不成也要跟我們這種窮鬼擠在廢墟裏啊？”

    我搖頭，“不是的，大叔，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搶你的位置，我們是附近的村民，聽說金亭山被燒了，上來看看。”

    男人聞言，臉色緩和了不少，“那就好，那就好。你們隨便逛，但是我勸你們兩個呀，最好在天黑之前下山。”

    “為什麽呀？”

    男人皺著眉，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個地方太荒涼了，晚上怪得很，我就在這裏住了兩天，快把我的尿給嚇出來了。”

    “龜孫子的，你爺爺我在江湖上走南闖北，隻有別人害怕我的份，還沒有啥時候我怕過別人！這回子可是把我嚇得夠嗆！”

    男人情緒激動起來時，語速加快，嘴裏那股子鄉音更濃了。

    我勉強聽出他說的是個什麽意思，“大叔，您能否具體講講？”

    “不講不講。”男人連連擺手，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這種事情喲，不能亂說，你嘴巴子不嚴，晚上那東西就要來找你。”

    “我就在這裏待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我就走了，我可不想惹上什麽麻煩。”

    “年輕人，不要對這種事情好奇。”男人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了這句話，又回到屋子裏。

    那說是一間屋子，其實不過是個能勉強遮風擋雨的地方，牆體破裂，搖搖欲墜，地上堆滿了碎裂的瓦片和玻璃，根本沒有這些屍體的容身之處。

    我低著頭，不敢與這些屍體對視，縮著個脖子，趕緊從旁邊繞開。

    夜擎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後麵，直到走出去三四百米，我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你有沒有覺得，那些屍體很詭異？”

    “嗯？”

    我皺緊眉，“他們的皮膚，都是僵屍的顏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