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看了我一眼，搖頭，“不知道，那麽久遠的事，沒有史書記載的話，誰也不清楚。”

    與此同時，我也看了他一眼。

    最開始，因為他和夜擎長得像，我一直懷疑他就是夜擎偽裝的，但是隨著和秦夜接觸得越來越久，我越發覺得他不是夜擎。

    首先，他並非是憑空出現的人，這點有錢露作證。

    其次，真正的夜擎不可能不知道瓶女的來曆，當然，也有可能他故意裝作不知道。

    最後，這人的性格，和夜擎簡直南轅北轍。就他試圖私吞所有金錢這件事，就不是夜擎能做出來的。

    錢露看我的眼神，變得熱切許多，大概是因為我知道的事，夜擎卻不知道，“姑娘，那位公主的事，你能詳細和我說說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取下手指上的金戒指，往我手上套，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我呀，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和你很有緣分，哎呀，你看，戒指剛剛合適，襯得你的手多白！就送你了吧！”

    我盯著金戒指，一陣愣神。

    黃金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我這種窮人，還有戴金戒指的一天……

    這會兒，我才明白為何溫晴拿出一千塊，卻還顯得那麽窘迫，在錢露這裏，僅僅隻是一個情報，就值一個金戒指。

    瓶女的事，並非什麽秘密，我如實告知。

    錢露聽完以後，不住皺眉，“那這麽說的話，這位公主心中的怨氣不是一般的重，這裏後來還發生過戰爭，死了那麽多人，難怪這麽多年，這塊地就這麽一直荒廢著。”

    “不過，我來這裏，自然也是做好了準備，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路。”

    我抬頭看了一眼秦夜，錢露熱情相邀，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這個秦夜，我真的不太喜歡。

    “可以，我們一起吧。”

    ……

    錢露作為金主，走在最中間，我和秦夜，一個在前麵探路，一個在後麵斷後。

    推開陳舊的大門，一隻黑色的蜘蛛從房梁上懸下來，秦夜麵不改色地揮開，抬腳率先進去。

    房梁上結著厚厚的蛛網，一層覆蓋著一層，灰塵鋪了起碼有一指厚，民國時期修建的莊園，處處都透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客廳裏的椅子東倒西歪，見不著值錢的東西，地上躺著好幾具白色屍骸。

    想來，這座莊園出事以後，有一夥竊賊來到這裏，偷盜東西，地上的屍骨，不知是竊賊的，還是莊園裏原有的那些下人的。

    錢露從包裏拿出金邊眼鏡戴上，看了一眼手表，壓低嗓音，“現在是上午十一點鍾，兩位，請你們先耐著餓，等出去，我請客吃飯。”

    “我們今天隻在這裏待一小會兒，下午四點鍾之前，我們就離開。關於這座莊園的傳聞，想必你們都聽過了，我的意見是，我們現在對這座莊園並不了解，所以我們最好還是在天黑之前離開，你們覺得呢？”

    錢露作為金主，卻並不跋扈，說話溫和，還詢問我們的意見。

    我當然沒有意見，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活著。

    秦夜點點頭，以示自己沒有問題。

    我瞅著他的背影，心裏尋思著，這個人和夜擎還是有相似之處的，比如，都不太愛說話。

    客廳空空蕩蕩，什麽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牆壁上卻掛著一幅畫。

    距離這座莊園建成之初，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畫質已然泛黃，蒙上許多灰塵，畫上的人物已經有些看不清，想伸手擦一擦，又怕一碰到就會脆弱得立刻碎裂開。

    畫上的女子穿著一件旗袍，坐在黃花梨木椅子上，手裏抱著一隻白色的波斯貓，腕間翠綠的手鐲格外顯眼。

    她眉眼盈盈，神情溫和，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人。

    畫紙旁邊寫著一行小字：駱寅清之妻錢雪茹。

    我看了錢露一眼，奇道：“這個人和你一個姓哎。”

    錢露輕輕一笑，“可能有錢人都姓錢吧。”

    ……所以這就是我沒錢的原因嗎？

    我盯著那女子的模樣，眯起眼睛，“這個女人是將軍的大老婆還是小老婆，你們知道嗎？”

    這裏是小老婆的住所，其實我覺得應該是小老婆，但是小老婆怎麽能用“妻”之一字來稱呼？

    錢露凝神望著這幅畫像，“姑娘，你來之前，沒有好好做功課吧，那位將軍叫駱寅清，將軍夫人叫錢雪茹，被養在這座莊園裏的小妾，叫陳煙。”

    我恍然大悟，“你了解得真多！”

    錢露掩麵一笑，“我不像你們這樣厲害，來之前，當然要多做一點功課。”

    秦夜對這些好像沒有什麽興趣，抬腳離開，“我們走吧。”

    我卻好奇得不得了，即使走了，也忍不住回頭張望，“既然是駱寅清的大老婆，為什麽她的畫像會掛在小老婆家啊？”

    錢露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姑娘，你很單純，涉世未深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幽幽的笑，“像這種大家族，勾心鬥角，很正常。將軍夫人的畫像掛在這裏，當然是為了震懾陳煙。”

    “啊？”我再一次愣住，“坊間傳言不是說，將軍夫人根本不知道陳煙的存在嗎？”

    錢露笑了笑，“誰知道呢？”

    此話落下，剛好到走廊盡頭，抬腳走進院子。

    院子裏和外麵的客廳，完全是兩個世界。

    客廳雖然破敗，到處是蛛網和灰塵，但好歹是一個正常的地方，可是此地卻極其詭異。

    目之所及處，無不是枯敗的灰色。

    樹木枯萎，草木凋零，生機盡褪。

    按理說，太久沒有人住的地方，應該雜草橫生才對，怎會如此破敗荒蕪？

    院子裏有一棵樹，樹枝光禿禿地伸直，深棕的顏色變成了漆黑，這棵樹也早就已經枯死。

    我正想說什麽，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扭頭一看，錢露的雙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灰色。

    秦夜迅速看了我一眼，我有點奇怪，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這個時候，他不想著救錢露，看完幹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