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一直都不明白，窈女派你下凡間的目的是什麽。”

    “後來才想明白，原來我就是她的目的之一。”

    夜擎自嘲地笑了笑，“你應該知道吧，我和梅無香一直在算計這一滴神血。我距離重回神界隻差一步，有了這滴神血，我將再次回歸神位。”

    “機關算計，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實際上，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你是誘餌，窈女是獵人，我，就是獵物。”

    “現在想想，我得到無人的消息真的太簡單了。神明假若真的想要隱瞞無人的消息，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

    “在人間，很多推動了曆史發展的大人物，都是無人，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們的身份。我能得知你的身份，全是窈女有意而為之。”

    “這個世界上，不需要太多的神明，神界的靈力已經被那些神明分得差不多了，再去一個，必然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與窈女有關的事情，我原本知道的七七八八，但具體的細枝末節卻不清楚。

    如今他原原本本地把一切都告訴我，我理清楚頭緒以後，豁然開朗。

    緊接著，我心底冒出一個疑問，“既然你成神影響的不僅僅隻有窈女，為什麽隻有窈女出手了？”

    夜擎幽幽輕笑，“你怎麽知道隻有窈女出手了？”

    我一愣。

    夜擎的聲音很淡，平靜的模樣，好像被諸天神明針對的、算計的不是他一般，“他們給了我一個很沉痛的教訓，讓我從山峰之巔跌落至穀底。我從前確實過於傲慢，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我後來都想明白了。”

    “白霖，你還記得吧？很久沒見過他了。我一直以為，他圖謀的是狐族，我以為我能操控他，現在想想，他也不簡單。”

    頓了頓，夜擎又提了一句，“我和幽王被這些人瓜分之後，白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我的心髒突突地跳，聽著他一句一句跟我分析這些形勢，我才突然明白，原來有很多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

    也還是太渺小了。

    我的思緒全然跟著他走，下意識地問:“白霖原本就很厲害，那現在，他豈不是比從前的你還要厲害？”

    冷不丁地，我心中冒出“成神”這兩個字。

    原本夜擎就是這人世間最接近於神明的人，白霖的靈力若是超過了夜擎，那他豈不是……

    夜擎垂眸看著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即使我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口，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心中五味雜陳。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白霖會成神。

    我想象中的神明，要麽是像我師叔那樣心懷天下的，怎麽是像夜擎這樣的天之驕子。

    可白霖，他有什麽？

    他隻會算計，他隻有狐狸的狡黠，在所有人中間遊刃有餘，不動聲色地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神明麽？

    夜擎輕歎一聲，閉了閉眼。

    他心中大抵也是不甘的，像他那樣驕傲的人，忙活上千年，結果卻成了他人的跳板，為他人做嫁衣。

    而且，這種被算計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隻被我殺死的彩蟒，曾經也是踩著夜擎上位的。

    夜擎平靜下來心口激蕩的情緒，緩慢出聲，“白霖有沒有成神，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實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他的眼眸微微閃爍，“你想知道白霖的下落嗎？”

    我下意識地想搖頭，這時，耳邊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吼，“唐沅！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是……慕織蘭。

    她已經很久沒在我耳邊說話了，我每天又忙著帶孩子，幾乎快忘了我體內還寄生著一個人。

    慕織蘭曾經說過，讓我幫她找到白霖，雖然我也不知道她找白霖幹什麽。

    我很想問問慕織蘭為什麽突然沉寂下來了，顧及夜擎在這裏，我尋思著，還是獨處的時候問她好了。

    “你有辦法找到白霖了？”

    夜擎低笑一聲，“有一個法子，但是，你可能不太願意。”

    我不由得納悶，“為什麽？”

    “因為，這個法子需要你來做誘餌。”

    我愣了下，“……可是，我覺得，我對白霖來說，沒有絲毫吸引力。”

    夜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怎麽知道沒有？”

    “寶貝，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母親是白霖的救命恩人。”

    “……是有這麽一回事沒錯，但是，白霖幫我的已經很多了，我覺得，他差不多已經還清恩情了。”

    夜擎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寶貝，你不知道吧，狐族的所有狐狸，一生下來都有一個共同的羈絆，如果有一天他們危在旦夕，被別人救了，那麽，他們將無條件答應救命恩人一個要求。”

    男人溫涼的手指輕輕整理著我耳邊的碎發，夜色之色，他漆黑的眸色格外濃鬱，幾乎已經與這黑夜融為一體。

    “我猜，你母親對白霖提出的要求是，永遠守護你。”

    “啊？！”

    我被他這句話驚掉下巴，幾乎想都沒想就搖頭，“怎麽可能？！自從我重生以後，我根本就沒見再見到過他了。”

    夜擎微微一笑，“你沒見到他，就代表他不存在嗎？”

    “寶貝，你吸收完瓶女的力量以後，靈力雖然長進了很多，但你沒有修習過書法，經驗也不足，你判斷不出來很正常，你不妨問問寄生在你體內的那個人。”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慕織蘭是我的一個小秘密，但是，好像全世界都知道這個秘密。

    尤其是，夜擎還這麽自然地提出來。

    我的眼神怪怪的，“你能接受她的存在？”

    夜擎的手指輕輕刮了刮我的鼻尖，“你喜歡就好，再說，有我在，她沒法傷害你。”

    我抿了抿嘴，“好吧，我問問。”

    “問我幹什麽啊？我現在隻是一縷執念，弱得連你都打不過。”

    我能想象到，慕織蘭說這句話時，那翻白眼的樣子。

    我將信將疑，“你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到？”

    “有一點點，但是，真的隻有一點點，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白霖。”<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