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夜擎自嘲地笑了笑，“我竟真的找去問了那位族長，那位族長故作嚴肅地承認了，哄騙著我叫他父親，結果在我叫了以後，他卻又指著我，像嘲笑傻子那樣嘲笑我。”

    “回去之後，我母親知道了這件事，讓我跪下，我永遠忘不了她那冷冰冰的樣子，這是她第一次對我如此冷漠，也是她第一次打我。她讓我在她麵前承諾，不可以再追問我父親的事。”

    “我不明白，我隻是問我的父親是誰，為什麽要挨打？我母親告訴我，如果我再追問下去，會給我招來無窮無盡的禍患。”

    說到這裏，夜擎頓了頓，眼神格外複雜，“在異界，過分寵溺孩子無法讓孩子在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但是，沒有父親的保護的話，孩子也很難生存下來。”

    我蹙了蹙眉，“可是，我們並不是生活在異界。”

    夜擎淡淡道:“總有一天他會回到異界的，他不屬於這個地方，他會去追求他的長生與功法。”

    聽見他這麽說，我沉默了下來。

    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出發，我當然不希望葉子回到異界，可是，在回來的車上，他就已經跟我說過，總有一天他會回去。

    說來有些好笑，葉子總說夜擎不夠關心他，然而，夜擎卻遠遠比我更懂他在想什麽。或許，這就是血脈傳承吧。

    眼珠子轉了轉，我忍不住問起:“那你直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

    夜擎蹙了蹙眉，手指緩緩捏緊，而後又鬆開，他壓低嗓音，“我曾經追查過，我的父親或許來自魔域，知道這一點之後，我就沒有再追查了。”

    “魔域？他是魔？”我聽著傻眼了。

    夜擎無奈搖頭，“我不知道，大概率是，我不敢再追查下去。無論他是不是，和我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傳承的是我母親節的血脈，並非他的。”

    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我想起來自己的事情，“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夜擎反問道:“你的母親是窈女，你怎麽可能有父親？”

    我愣了一下，“……窈女創造了我，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是我的母親。但我……我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類，所以，我認為的母親，就是生我的那個女人，那個姓薑的女子。”

    說起這個，我好忙抓住夜擎的手，眼睛裏冒出星星來，“你應該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吧？誰讓你從千年前就已經計劃要拐我走了，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你不是一直監視著她麽？”

    夜擎一時失語，過了好半天，他才緩緩出聲:“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我和梅無香也無法進入大蒼山的古墓。”

    “啊？”

    這個世界上，還有夜擎進不去的地方？

    夜擎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厲害了，這個世界上，厲害的人有很多。譬如，你那位成神的師叔，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二十幾歲，不過用了三四百年便已成神，我向來引以為傲的資質在他麵前極其平庸。”

    “至於大蒼山的古墓，那終究是皇室陵墓，裏麵藏著眾多秘辛。甚至，傳聞說，那裏麵還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丹藥。”

    對上夜擎的眼神，我一時無語，“你從哪裏聽說的？這肯定是假的啊，想都不用想。如果有能夠起死回生的丹藥，為什麽薑家的皇室沒有一位是複活過來的？”

    夜擎的眼神頗有幾分玩味，“據我所知，當年薑氏亡國時，皇帝引頸受戮，太子逃往深山，長公主率軍抗敵，被敵軍逼得節節敗退，萬念俱灰之下，一個人逃去了大蒼山陵墓。”

    “皇帝三十多歲時，就開始大興土木修建陵墓，足足修了十年，直到他死，也沒下葬下去。最後進入陵墓的那位長公主，自然就是你的祖宗。”

    我搖搖頭，“你不會想說她還活著吧？這不可能的。”

    “你還記得你母親叫什麽名字嗎？”

    “薑秋意。”

    “你有沒有想過，薑秋意或許還活著？”

    “什麽？！”我微微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個猜測是離譜到我聽了立馬就會掉頭走掉的情況。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啊？白霖曾經帶我回溯過過去，我親眼看見我母親死了。”

    “是誰害死了你母親？”

    “……唐素素。”

    再說起這個名字，我竟覺得無比陌生。

    那曾經是我最親近的人，曆經千帆之後，我才明白，她是我的殺母仇人。

    唐素素……這個名字，我已經忘記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忘了她，但在夜擎詢問起來時，我還是能夠脫口而出。

    夜擎的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輕笑，“那你可知，唐素素為何要殺你母親？”

    頓了頓，他自顧自說道:“唐素素有一個孩子，很久以前就死了。她一直在尋求能夠讓人死而複生的法子，查著查著，就查到了四百多年前的薑氏一族。”

    “是以，她為了得到丹藥，心甘情願冒充唐家多年前走失的女兒，在唐家做牛做馬。天隨人願，很快，她就遇見了你的母親。”

    “據我所知，唐素素並非尋常人，祖上也是有名的風水師，她一定是在你母親身上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會對你母親下手。可惜，她最後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隻能繼續留在唐家，等待著你長大的那一天，和你一起進入陵墓。”

    說起從前的事，我的神情略微恍惚。

    唐家、唐素素……

    這些好像都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卻又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那個時候，我還太弱小，身種曼陀羅之毒，一邊被陰魂糾纏不休，另一邊，又要擺脫唐家人的毒害。

    我抿緊嘴唇，緩緩出聲:“你的意思是，我母親當年身上很有可能帶著那顆丹藥？”

    夜擎笑了笑，“你猜，唐素素為什麽怎麽也找不到那顆藥在哪？”<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