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親？你探的哪門子親？這個地方，五年前就隻有我一個人住了，你親戚難道沒告訴你他們已經搬走了嗎？”

    老者沒什麽好臉色，他許是認定了我們在撒謊欺騙他。

    白瑋不愧是卓六的左膀右臂，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麵對這種場麵，他從容淡定，一點也不心慌，謊言更是信手拈來。

    “老人家，我父母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麵打工，隻剩下大伯一個親人在這村裏，他們沒有通知過我搬家。”

    老者若有所思，“哦，這樣啊……你大伯一家人叫什麽名字？”

    我趕緊看了白瑋一眼，有些緊張，這下子，他還怎麽編？

    白瑋皺了皺眉，做出一副思考狀，片刻後，懊惱地搖頭，“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是姓趙的……”

    老者不善地盯著他，“我們這裏沒有姓趙的。”

    白瑋笑了笑，“可能是我大伯娘姓趙，還是我表嫂姓趙，給忘了都……”

    “你怎麽會忘呢？你和你大伯不是一個姓嗎？”

    “不是的，我跟我娘姓。我大伯和我爹不是親兄弟，當年太窮了，我大伯的爹娘給餓死了，我爺爺奶奶好心，讓大伯跟著我們吃喝，所以我也一直把他當親大伯對待。”

    白瑋說得有條有理，從容不迫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在撒謊，成功地把老者給忽悠到了。

    畢竟，一個村子上百戶人家，有時候從這家到那家還得翻山越嶺，這老者即使是村裏的老人，也不一定每家每戶的事都知道。

    老者擰著眉，硬邦邦地說:“我不管你是誰，這個村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你大伯他們早就搬走了，你跑來也沒用，趕緊走吧。”

    白瑋推了推眼鏡，“老人家，我不能走，我得去我大伯家看看，說不定他們給我留了紙條呢？”

    聞言，老者不耐煩地揮揮手，整張臉都皺成一團，“哪裏有什麽紙條？五年過去了，我一個人天天對著這些空房子，家家戶戶裏麵有什麽我都知道。”

    “抱歉，打擾一下，我有個問題……雖然這個問題可能不太合時宜，我還是想問，您可以隨便出入其他人家裏嗎？”我小心翼翼地出聲，盡量注意自己的措辭，不會引人反感。

    老者抬起頭，視線落在我身上，陰測測地一笑，“是啊，每到晚上，那些空房子裏就會出現很多人，他們會邀請我過去吃宵夜。”

    “人？”白瑋一愣，“您不是說，村子裏的其他人都搬走了嗎？”

    “是啊。”老者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們，扛著鋤頭繼續往前走，“因為晚上這裏會出現很多人，所以他們才搬走的。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怕邪，膽兒大，是不是以為我在騙你們？我也不多說了，你們要是不信，非要留下，我也沒有辦法。”

    “等等！老人家，你再跟我們說說唄。”白瑋趕忙追上去套取信息。

    我和夜擎對視一眼，不慌不忙地跟在後麵。

    盯著老者佝僂的背影，我蹙著眉，壓低嗓音詢問，“你覺得這個老人有問題嗎？”

    夜擎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的眉頭越皺越緊，盯著那老人看了很久，而後緩慢搖頭，“我看不出來。”

    “我在他身上，無法感受到鮮活的心髒。若說他是死人吧，他身上卻又沒有死人那股陰冷之氣。這個老者很奇怪，我看不透。”

    說著說著，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奇怪，心情也越來越苦悶，“我原本以為，自己變強了，就能夠自保了。可是，為什麽現在的人好像普遍比四年前更加厲害了？”

    夜擎搖頭失笑，“我和幽王身上釋放出來極其龐大的靈力，這些靈力被其他人爭搶過去，其他的人自然也就變強了。”

    我歎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生出無限感慨。

    夜擎摸了摸腦袋，努力壓抑著嘴角的笑意，好意安慰我，“不過，瓶女的力量的確很強，你現在自保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我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還用不著你來嘲笑我！”

    老者走了一半，便不走了，到旁邊的土裏去幹活。往手心裏吐兩口唾沫，搓了兩下手，一下一下揮動鋤頭。

    白瑋很有耐心，就坐在田埂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者聊天。

    老者大多數時候都不愛搭理他，有時候被問得煩了，就回一兩句。都是些模棱兩可的回答，什麽要緊的消息也套不出來。

    磨了大半個小時，白瑋見確實沒什麽希望了，垂頭喪氣地站起來，拍拍屁股後麵的灰塵，準備離開。

    老者依舊在挖土，頭也沒回一下。

    我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頭看向老者，“您知道那塊空地為什麽寸草不生嗎？”

    老者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跟看智障差不多。

    “我都跟你們說過了，我們村子裏常發生詭異之事。寸草不生，那肯定是因為那塊土不幹淨啊，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小姑娘，你是真想不明白，還是在故意拿我這個老人家尋開心？”

    老者這話說得很重，臉色也有幾分不悅。

    見狀，白瑋趕緊飛奔回來，擋在我前麵，連連陪笑，“抱歉抱歉，老人家，這是我姐，她性子比較耿直，不太會說話，您別介意。”

    他一腳從田埂上跳到下麵的土地裏去，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錢包，抽出來一疊厚實的鈔票，“打擾您這麽長時間，我們也挺不好意思的。”

    老者終於放下鋤頭，靜靜地看著白瑋。

    他伸出手，就在我以為他要收下鈔票的時候，他卻突然用力打了一下白瑋的手腕，白瑋的手腕一歪，猝不及防，手裏的錢全部掉了下去，紛紛揚揚，蓋在濕濕的泥土上。

    老者麵無表情，眼神轉冷，“你在拿錢侮辱我嗎？”

    即使剛才老者不太開心，也沒像現在這樣表現得這麽嚇人，白瑋結結實實地被嚇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接連否認，“不是，當然不是！怎麽可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