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的伸出手，想把石頭拿過來，然而，我的手指還沒觸碰到那東西，石頭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愣神。

    石頭確確實實消失了，國師的掌心空空如也。

    國師神色自然地將手掌收回去，淡淡道:“這裏是你的夢境，你現在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幻象，既為幻象，自然無法觸碰。”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應該去哪裏拿這顆石頭？我去上次見過你的地方找你嗎？”

    國師皺了皺眉，“不必，馮思遠會給你。”

    我抿了抿嘴唇，想想也是，他怎麽可能再讓我見到他。

    我不是那麽心思良善的人，如果他敢讓我找到他，我就敢帶著夜擎過去。

    這一點，他肯定想到了。

    大抵是我認慫得很及時，國師的臉色鬆緩了不少，“你，想要什麽東西？”

    我抬起眼睛，迅速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很快又低下頭，生怕被他捕捉到我這一舉動。

    我若是直說想要他的眼睛，他恐怕會當場把我給殺了。

    斟酌片刻，我故意裝作好奇的樣子，問他:“國師，我能冒昧問一下，你的眼睛為什麽是金色的嗎？”

    國師皺了皺眉，臉色倏忽陰沉下去，“你問這個做什麽？”

    手心冒出少於細汗，我有些緊張，忐忑不安地看著他:“我……根據我打聽到的那些消息，國師你以前貌似是能看見東西的，所以我在想，你現在之所以看不見，是不是和眼睛變成了金色有關……”

    尋找夢中之人的那張畫像，最初就是由國師親手畫的。他如果看不見，怎麽畫畫？

    而且，每一個人都沒說過國師是瞎子，也沒說過他的眼睛是金色的，我想，這些特征都是後來才出現的。

    與他忽然消失有關，也和蕭寂有關。

    國師的臉色不大好看，薄唇抿得很緊，徘徊在發怒邊緣。

    我的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無數次猶豫要不要改口，幹脆什麽也不要問了……

    猶豫之間，國師忽然冷冷一笑，“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我壓低腦袋，既怕他生氣對我下手，又真的很想知道他那雙眼睛的來曆。

    我沒有忘記，我來到彼岸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虛靈珠。

    沒有虛靈珠，我和夜擎就無法回到現實世界中。

    其實待在彼岸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但是……但是我的孩子還在現實世界啊，我怎麽忍心拋下他？

    牙齒咬緊嘴唇，我索性豁出去了，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雙眼，“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一個答案，你給嗎？”

    “嗬。”男人輕笑一聲，“有意思。”

    “像你這樣有個性的姑娘，倒是很少見。若是本座早些遇見你，在本座的全盛時期，本座說不定會考慮收你為弟子。”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眼眶，唇邊溢出一聲歎息，神色明顯低沉了下去。

    “這雙眼睛，被人陷害了……”

    我的眉毛動了動，“誰陷害你？”

    國師的手緩緩放下去，雙手背負在身後，轉過身，背對著我。

    “我不知道。”

    我奇道:“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你不是很厲害麽？而且，你可是君子國的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誰敢陷害你？”

    國師苦笑一聲，“本座迄今已經活了三百多年，可這世上，是沒有人能夠活這麽多年歲的。我違背了天規，自然會受到天規的懲處。”

    天規……

    聽到這兩個字，我的眼睫顫了顫，低垂下去，藏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

    我真的很討厭，很討厭所謂的天規。

    夜擎之所以會受這麽多苦，全都賴神界的那位神仙。

    窈女代表著神界，代表著天規，代表著權力。

    因為夜擎體內的靈力太過龐大，擠壓了三界的生存空間，所以，窈女堂而皇之地對夜擎出手。

    可是，她真的是為了眾生百姓嗎？還是為了自己的地位……

    誰也說不清楚。

    什麽天規？

    憑什麽違反了就要被懲處？

    時間在推移，時代在改變，陳舊的規則本來就應該被推翻不是嗎？

    世間萬物在時間麵前都是塵土，滄海一粟，憑什麽這所謂的天規就必須在鬥轉星移中一成不變？

    “所以，蕭寂和你其實有很大的關係吧？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難道，蕭寂的誕生和天規對你的懲處有關？”

    我心中有氣，一時間也沒顧及其他太多，想到就直接說了。

    結果一骨碌說出來，我就後悔了。

    說這麽多，好像有些僭越了……

    他不僅不會回答我，還很有可能不高興。

    出乎意料地，國師沉默了片刻，竟然還真的回答我了。

    “不是。蕭寂……是我故意分出去的半縷神魂，將這半縷神魂分出去，我本身也就隻剩下半縷，因此，實力大大衰減，天規也就不會再盯上我。”

    “啊？！”

    國師的這番話，叫我當場愣在原地。我瞪著一雙眼睛，嘴巴微微張著，腦子裏一片漿糊。

    按照這樣說的話，國師和蕭寂豈不是同一個人？

    夜擎被分成了兩半？

    一個成了國師，一個成了蕭寂……

    這個消息猶如平地一聲雷，把我驚得外焦裏嫩。

    也想過很多種國師和蕭寂之間的聯係，但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

    國師瞥了我一眼，不鹹不淡地說:“有必要一驚一乍的麽？”

    我艱澀地開口:“蕭寂知道這件事麽？”

    國師冷冷道:“他不過是本座的半縷神魂而已，有什麽資格知道這些？”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國師也隻是半縷神魂而已啊……

    按照這樣的邏輯來看，國師和蕭寂平分秋色，沒有任何區別。

    隻不過蕭寂不知道這些，他輸在了信息對等上。

    我試探性地說:“那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都告訴他嗎？”

    國師皺了一下眉，神情有些鬱悶，“這是本座同你之間的交換，你為我做事，我自然要給你好處。至於你會不會給蕭寂說，那是你自己的事，本座管不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