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國師的話鋒陡然一轉，“既然你問出這個問題，想必你心裏很清楚，如果你將這些事告訴蕭寂，肯定會激怒我。你自己想想激怒我之後的下場，若是你能安然接受，那你可以告訴蕭寂這些。”

    我訕訕一笑，“不了不了，我就是開個玩笑。”

    國師一挑眉，神情平淡，“怎麽？他不是你的未來夫君麽？事關他的生死，你竟然這麽不上心？”

    頓了頓，他又說:“你為了自己能活下來，毫不猶豫地拋棄他，是麽？”

    當然……不是啊。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國師一眼，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我猜，國師想把這半縷神魂拿回來，蕭寂太強大了，強大到，每當蕭寂蘇醒，他就隻能被迫沉睡。而大多數時候，蕭寂都是醒著的。

    這就相當於一個人身體裏的兩種人格，一種人格蘇醒，另一種人格就必須沉睡。

    哪一種人格蘇醒的時間長，哪一種人格就是主導人格。

    原本國師是主導，但是現在，很明顯蕭寂是主導。

    蕭寂又不是傻子，等時間長了，他自然就會發現這一切。到那個時候，就是蕭寂要主動爭搶國師身上的半縷神魂，融合到自己體內。

    國師現在的情況非常虛弱，為了躲避天規，他分出去自己身上的半縷神魂，再加上常年沉睡，身體日漸虧空。如果讓蕭寂搶占先機，他沒有半分勝算。

    所以，他隻能率先出手。

    這是我根據自己得到的一些信息整理出來的蛛絲馬跡，真實情況和我的猜測不離十。

    對於我來說，無論是蕭寂融合國師，還是國師融合蕭寂，都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都是夜擎的一部分。

    其實我還更希望他們能夠快一些融合，這樣，融合之後，才是真正的夜擎。

    我暗自後悔自己來的時間太晚了，如果能夠早一些，能夠早點遇見分離神魂之前的國師就好了。

    “所以，你給我的那塊菱形石頭，就是為了讓你能夠提取出蕭寂的神魂的吧？”

    國師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你確實聰明，已經想到這一步了。”

    我的眼神頗為複雜，“那你有沒有想過，融合那半縷神魂之後，你對上天規又該如何？”

    國師的手撫摸著自己的眼眶，神情平淡，“這便是這顆珠子的妙處了，我用這顆珠子，隱藏住了我大半修為，代價是我必須用身體供養這顆珠子，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見。”

    “即使我融合剩下的半縷神魂，天規也無法察覺出來。”

    我默默半晌，國師淡淡道:“還有沒有別的要問的？”

    “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國師最後看了我一眼，抬腳走進畫裏，隻剩下虛無縹緲的一句話，在山洞中回蕩，“這個，不可以問。”

    “哎……”

    我朝著畫像的方向跑了兩步，畫像忽然從牆上飛走，緊接著，一縷強大刺眼的白光襲來，我猛地睜開眼睛！

    暗沉的黑夜緩緩流淌，朦朧的月光籠罩大地。

    我盯著漆黑的天花板，手指抓緊床單，夢境裏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浮現。

    夢裏的每一句對話，我都還清晰記得。

    國師……蕭寂……半縷神魂……

    我搖了搖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心頭諸多念頭翻滾，國師即是蕭寂，蕭寂即是國師。

    無論誰融合誰，最終都是夜擎。但是，我私心裏還是更希望國師把蕭寂給融合了。

    國師擅長術法，蕭寂擅長權謀。可我們想要離開彼岸，權謀有什麽用？最終還不是要依靠術法。

    而且，蕭寂的這層身份，和皇宮裏的那位洛貴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很不喜歡。

    或許蕭寂從來沒有喜歡過洛采薇，毋庸置疑，洛采薇是絕對喜歡蕭寂的。

    這樣的話，還不如抹去蕭寂這一層身份好了。

    我心裏正想著，忽然，大門被人輕手輕腳地從外麵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偷摸溜進來，正是先前出去的青秋。

    青秋的動作已經盡量放得很輕了，青夏還是一下子就醒了。

    “怎麽樣怎麽樣，你打聽到什麽了？”

    顧及我還在睡覺，青夏隻敢用氣聲詢問，奈何還是受到了青秋的一記白眼。

    “你上趕著投胎麽？大晚上了不睡覺非要問，你不睡覺，姑娘還在睡，小心姑娘被你吵醒了心裏有氣。”

    青秋甚少發火，真的教訓起人來，那副板著臉的樣子還怪唬人。

    青夏縮了縮脖子，弱弱道:“好了好了，我不問就是了。”

    我覺得有些好笑，索性也不裝睡了，“你們想說什麽就說吧。”

    青秋一驚，“可是我動靜太大，把姑娘吵醒了？”

    手指輕輕按壓著眉心，我輕歎一聲，“不是你的問題，我正好也睡了一覺了。青秋，你去把煤油燈點燃吧。”

    “刺啦”一聲，火舌跳躍了一下，屋子裏的黑暗瞬間被驅散開。

    青夏眨巴著眼睛，連忙坐起來。

    “青秋青秋，你趕緊說說，姑娘指定也好奇呢。”

    青秋一邊脫外衣一邊說:“就是一個小小的陰魂而已，馮燕衣現在已經恢複神智了，什麽事也沒有，咱們啊，估摸著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裏。”

    “啊？”青夏大失所望，“怎麽會這樣？不是很嚴重的嗎？”

    青秋皺了皺眉，“誰知道呢，還是咱們五爺有本事，也算是馮燕衣命好，命不該絕。”

    青夏倒頭就睡，把腦袋埋進被子裏，什麽打聽的想法都沒了，“算了算了，睡覺吧睡覺吧。”

    我點點頭，“青秋，你去把燈關了。”

    黑暗再次聚攏過來，我凝視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思不斷翻轉。

    有沒有可能，馮燕衣根本就不是在我家招惹上陰魂的呢？

    她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國師原因。

    而國師策劃這一切，就是為了讓我出現在馮家，緊接著，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和我見麵。

    想起我和國師在夢境裏見麵這回事，我沉聲詢問青秋:“陰魂畢竟是不吉利的東西，可有搶著五爺的身子？”

    青秋也是累了，聲音迷迷糊糊的:“五爺當時比較乏力，臉色也不太好，估計是為了救馮燕衣，消耗了太多靈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