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還比較跳脫的時候，五哥的思維就已經很成熟，我甚至懷疑，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我們所有眾多兄弟都要為了一個位子爭得頭破血流。”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傷害過年少的我，他是真真正正地如兄長一般待我。後來長大了，彼此之間生分了，我也還是很想聚在一起，叫他一聲五哥。”

    “聽見你說，我和他在另一個世界是兄弟，我心中很是寬慰。無論我們在這個地方如何撕破臉皮，隻要我們能離開這裏，我們就還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聽著白霖這一番發自肺腑的剖白，我的臉色說不出來的奇怪。

    還好夜色較深，他看不出來我的不對勁。

    兄弟……

    他和夜擎，可能不是敵人，但一定不是兄弟。

    我不想再繼續聽他說下去了，越聽越愧疚，我怎麽把人忽悠成這個樣子，當下擺擺手:“好了，我在外麵已經待了很久了，我要是再不回去，他肯定會發現。以後，我們還是不要經常見麵，除非你有了虛靈珠的消息。”

    說完這話，我轉身就走。

    我想著，國師大概在馮家前麵的屋落，所以才敢在外麵待那麽久。

    沒成想，等我回到那家偏僻小院時，竟然見到了燈光。

    我的跳步一頓，隻見窗戶上映照出一道修長的影子，男人就站在窗邊，或許他就在那裏看著我。

    我一陣頭皮發麻，非常不想過去，理智強迫我一步一步走進屋裏。

    推開大門，夜風灌進來，我抬起眼眸，見到了那道站在窗邊的人影。

    果不其然，他是正對著窗戶的，也就是說，剛才他正盯著我走來。

    想到那詭異的場麵，我的手臂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人轉過眸子，靜靜地看著我。

    火焰跳躍燃燒，光線落在國師高高的眉骨之上，深邃的眼窩裏留下一片陰影，越發顯得那雙眼睛如深淵般不見底。

    “你剛才，去哪裏了？”

    出乎意料地，他的語氣十分平靜，瞧不出生氣的痕跡。

    我悄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生怕被他抓住小動作。

    如果他知道我又和白霖見麵了，那他一定會生氣。

    那麽，是否可以反向推測他什麽也不知道？

    心中忐忑極了，我捏緊手指，決定賭一把，“我……我看你不見了，一個人在這裏害怕，所以就去找你了，但是我在路上看到了馮燕衣，她的模樣非常駭人，強留著我在那和她說話……”

    國師微微皺眉，“馮燕衣？”

    我咽了咽口水，回想起馮燕衣那副慘無人道的模樣，再看看國師一臉的不解，可見，國師根本就不知道馮燕衣是誰，就把馮燕衣給搞成了這個樣子。

    在他眼睛裏，人命不值一提。

    我弱弱地說:“馮燕衣是馮思遠的女兒……”

    經這麽一提醒，國師想起來了，眼裏劃過一絲濃濃的厭惡之色，“就是那個撲上來抱著本座不撒手的蠢貨啊。”

    “怎麽？她還留著一口氣？”

    緊接著，國師譏誚一笑，“就算還有一口氣，那也是將死之人，奄奄一息，你活蹦亂跳的，還怕一個馬上就要死了的？”

    他口吻中的嘲諷太過明顯，我臉上的表情幾乎快掛不住了。

    “她當時的樣子很嚇人啊，血肉模糊，而且半張臉都沒了，隻剩下骨頭，眼球露在外麵……她哪裏像活人？簡直就像惡鬼！”

    國師涼悠悠地掃了我一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算是惡鬼，你沒有害她，你怕什麽？”

    “你……”我氣不打一處來，跺了跺腳，沒好氣地瞪著他:“你這人怎麽這麽胡攪蠻纏！如果不是你把她害成這個樣子，我會被她嚇到嗎？再說了，她得罪了你，你心中不忿，直接把她殺了不就行了，為什麽要這樣折磨他？”

    一不留神，我一口氣把自己的內心話一骨碌說了出來。

    說出來的一瞬間，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我捂著嘴，恨不得穿越到剛才，狠狠扇死那個情緒化的自己！

    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人的臉色，還好，他的神色看起來並未有太多變化。

    應該是……沒生氣吧？

    國師眉頭一擰，沉聲道:“你覺得本座殘忍？”

    他冷嗤一聲，“本座乃是金貴之軀，豈是她一個瘋婆子想過來抱就能抱的？若是放在從前，本座君臨天下之時，這個瘋婆子的行為，就不僅僅是這樣的懲處那麽簡單，至少得是淩遲處死！”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忍不住在心中腹誹了一句，感情這人還是個暴君。

    我的表情怪怪的:“是不是因為你當國師的那幾百年，錯事太多，所以君子國的人都很討厭你，所以，你不敢進皇宮？”

    國師麵色陰鬱，眼裏劃過一絲濃濃的戾氣，“你說話注意點！誰不敢進皇宮！”

    我嚇得心髒一跳，趕忙低下頭，不敢與那雙充滿了殺意的眼睛對視。

    害怕歸害怕，但在那一瞬間，我忽然就明白了很多。

    合著，我竟真的誤打誤撞猜中了。

    這人雖然身份顯貴，但他消失了一百多年，現在早就不是國師臨朝的時代了。

    看他說話那麽拽，估摸著，當年他做國師的時候，就算是皇帝也得被他壓一頭。

    現在蕭家的皇帝體會到了獨攬大權的快樂，怎麽可能讓國師回歸王座？

    如此一串通，我想通了一個很久以前沒想通的問題，難怪國師非要賴在馮思遠這裏不走。

    也不知道馮思遠是怎麽被忽悠成了他的傀儡的，總而言之，他就隻有馮思遠這一個手下，除了這裏，他還能去哪裏？

    想到這裏，我的嘴角狠狠一抽。

    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地位至高無上的男人，沒想到，這就是落魄的鳳凰……

    “你在想什麽？”耳邊傳來男人冰冷的嗓音，我抬起頭，正要辯解，卻聽得他又說，“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明天早起和我出去一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