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場？”我的聲音猛地提高，微微瞪圓了眼睛，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古戰場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顧名思義，那是上古時期，神明打架遺留下來的遺跡。

    神明的力量太過蠻橫強大，一般這種地方，都會寸草不生，怨氣衝天。

    起碼要曆經十萬年的沉澱，這種地方才有可能冒出小草新芽。

    國師去這種地方，他當時一定是快要活不下去了，抱著豁出去的狀態，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撿到寶貝了。

    我忽然覺得舌頭有點幹燥，舔了舔嘴唇。

    我忍不住想，虛靈珠從一開始就在夜擎身上，是不是天要助我？

    “你想要這顆珠子？”

    冷不丁地，耳邊傳來男人幽冷的嗓音。

    我一下子回過神，他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果是在一個月前，我當然選擇否認，趕緊表忠心，並且表示是他想多了。

    但這段時間下來，我和他的關係今非昔比，也或許是我被他慣得有些無法無天，當下點頭承認。

    國師微微笑著，手指掐上我的脖頸，眸色深邃晦暗，如同一汪看不見底的泉水:“你怎麽敢直接承認的？是不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了？一個月了，終於肯露出你的真麵目了？說吧，是不是白霖叫你來的？”

    我渾身一震，臉色微微發白。

    對上那雙狹長的眸子，我的大腦空白了幾秒。

    難不成我算錯了？

    這幾個月他都是裝的？就是為了最後的守株待兔？

    不……不可能吧？

    我的額頭冷汗直冒。

    這一個月相處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

    床笫之間的溫柔、平日裏的寵溺……都是，假的？

    不可能！

    很快，我就推翻了這個猜測，並且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

    我的直覺不會有錯。

    也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到，他雖然掐著我的脖頸，但我並沒有感覺到實質的殺意。

    他的眼睛裏，更多的是平靜，而不是暴怒。

    過了好一會兒，我聽見自己說:“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隻和你有關係。”

    “和我？”國師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冰冷一片，“為了我，而拿走我的東西？你也是真的說得出來。”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和你說個故事，你願意聽嗎？”

    我的語氣很平淡，也不是平日裏撒嬌的氛圍，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竟然妥協了，“長話短說。”

    我的唇角微微勾起，我就知道，我的直覺不會有錯。

    “我經常會做一個夢，在我的夢裏，你已經死了，因為你死了，所以你來到了這個地方。”

    “我和白霖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我是為了帶你出去，而他，是為了這顆珠子。我沒有辦法一個人穿梭空間，所以隻能依靠他。”

    國師挑起眉尖，“第一句話本座就不愛聽。”

    什麽話？

    是說……他已經死了那句話？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他也真是會挑重點。

    “可是在我們的現實世界中，你已經活了一千多歲了。”

    國師抬起眼睛，“你多少歲？”

    “我？我二十五。”

    他皺了一下眉，“你是凡人。”

    我點點頭。

    他想也沒想就說:“本座既然活了一千多歲，怎麽可能看上一個二十五歲的小丫頭片子？”

    男人狹長的眼眸裏劃過一絲毫不留情的譏諷，好像是在嘲笑我編故事都不知道嚴謹點。

    我啞然。

    他本來……也確實是看不上的。

    沒辦法，我隻能說出更多細節，“我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凡人，我是一個神明捏出來的娃娃，我身上有她的一絲神力，你想偷取這一絲神力成神，但你不知道，神明把我放下凡間，就是為了把你這條大魚釣上鉤。”

    “後來，我懷上了你的孩子，但是，你不知道。你抽取了我身體裏的靈力，對我棄之如履，而後，你在與神明的博弈中失敗。你對我很愧疚，因此，你為了救我失去了性命。”

    我將我和夜擎的這一段經曆平靜地說出來，時至今日，說起從前的事情，我心中隻有唏噓。

    說到底，都是命運弄人。

    國師靜靜地聽著，“你這麽說，倒確實是像我會做的事，不過。”他話鋒一轉，扯了扯唇角，“隻是愧疚而已，本座怎麽可能為你去死？”

    我轉過頭，雙手捧起他的臉，微微瞪著眼睛，認真地說:“可是你還很愛我啊！”

    國師沉默片刻，“你說，我們還有一個孩子。”

    “你拋下孩子，一個人來找我？”

    說起這個，我撓了撓頭，眼神躲閃，心虛得厲害。

    “這個……我……咱們的孩子被你昔日的手下救下，你那個手下很有本事的，不會有事的。”

    國師閉上眼睛，額頭青筋直跳，“真不知道這孩子遭了什麽孽，遇上你這樣的母親！”

    我不禁委屈，“我這不是為了來找你嗎？”

    國師歎了口氣，“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以我的行事作風，我必然很愛我的兒子，我既然能豁出性命保護你，當然也會豁出性命保護他。我隻希望我的妻兒平平安安，至於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我呆呆地望著他，嘴巴微微張著，半晌沒有說話。

    鼻頭莫名一酸，我紅了眼睛，眼皮上下不停地眨，努力想要控製住眼淚，沒曾想眼淚卻越掉特多。

    國師的手一頓，麵無表情給我擦掉淚痕。

    他閉了閉眸子，悵然若失，“本來以為你在騙人，現在看來，興許是真的。”

    “你還覺得我在騙你？”我瞪大眼睛，猛地轉過頭，氣不打一處來，拳頭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垂下頭，也沒動，就那麽任由我打。

    我哭得不能自已，“難道你以為我想丟下葉子一個人嗎？在你拋棄我的那段時間，是他一直陪著我！你會拋棄我，可他永遠都沒有讓我傷心過！他那麽乖，可是我……我……嗚嗚嗚……”

    國師緩緩抬起眼睛，那雙素來沒有情緒的冰冷雙眸裏，竟出現了些許的動容，眼眶泛著淡淡的紅色。

    “別哭了，對不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