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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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的衛宅因為主人的回歸熱鬧了些許,香噴噴的飯菜和笑聲盈滿了庭院,但冬日的夜晚最讓人熬不住,嗬欠連連的衛燃抱著已經睡著的小豆丁回到房間,給他蓋好被褥之後,自己也回房睡了。

    雖然就熬了兩個通宵,但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躺在尚有餘溫的床上,衛燃裹緊了厚厚的被褥,看著桌上昏黃的燈光在眼裏綻出花影,朦朧中沉沉睡去。

    ——又是一年冬天。

    宅內的燈光三三兩兩的熄滅了,隻有主房內還在閃爍著迷蒙的光影,映襯著前幾日下的皚皚白雪,靜謐又安寧。

    一個黑影從外牆跳入內院,若是不仔細瞧,乍以為是隻貓兒,再定睛一看,這八尺身長,可不就是個人嘛!

    張名摸了摸自己的黑色麵罩,確定全副武裝之後,他小心的避開前院的幾個房間,據這兩日的蹲點觀察,發現前院的幾個婢女走路步子很輕盈,一看就是有功夫的底子。

    他可不想打草驚蛇。

    雲姑娘動人的眼眸似還在眼前悲泣,“此人原本就是東陵的臣子族內之人,誰知竟叛變至南越,主子前幾日便說要殺了這此人,奈何她奸詐狡猾,總有脫身之法,”說著還擦了擦眼淚,“主子又不想和叛國賊扯上關係,一時竟無法奈何她!”

    “我在此處能呆的時日不長了,想為主子做最後一件事。”月白色的倩影楚楚可憐的望著他,“還請您助我一臂之力!雲希必將感謝您的恩德!”

    美人相求,更何況還是為丞相辦事,若是做好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張名眼裏帶起了笑意,身形卻是不停,轉眼間就到了主房旁的側室內。

    衛予的房間。

    看著呼呼大睡還在流口水的小男孩,張名瞥了一眼轉身就朝著主臥走去。

    他的目標,不是小孩。

    是那個叫衛燃的。

    想著昨日他匆匆趕回來的模樣,倒像是有幾分功夫的。

    不過那又如何?

    一個拖家帶口的山野匹夫,就算會,能跟東陵五品帶刀侍衛比嗎?

    張名在心裏冷哼一聲。

    月光大搖大擺的從窗內鑽進來,輕拂在臥榻之人的麵龐上。隻見青絲在枕上暈成了一灘墨,皎潔的月光更襯得她膚如凝脂,長長的睫毛輕微的扇動,似乎在做著什麽夢,唇上似乎被冬日紅梅點綴,蔓延出了一抹豔色。

    此人——

    竟是個女子?!

    雲希當日並未給他看畫像,他自然而然的以為狡詐奸猾的叛賊就是男子,誰知——

    張名調整了下呼吸,慢慢舉起了手裏的暗器。

    今日,不管你是男子女子,都要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兩日後,一封加急的密信從南越快馬加鞭送來東陵,呈到了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人手中。休一看著遊相打開密信之後越發淡然的表情,默默垂下了眼。

    這是主子發怒前的征兆。

    “把那個女人,關進密室,”隻聽到上頭一字一句的說道,“讓休二去。”

    休一聽完頓了頓,點點頭。雖說丞相府內是以數排列的,能力越大,你的數就越小。

    但,沒有人想成為休。也沒有人,能成為休二。

    如果說休一是主子的貼身侍衛,那休二,就是負責刑獄的責罰使。

    簡單來說,他負責淩虐。所以這裏更多的護衛傾向的是保護,這樣可以給人安全感,讓人信服。而刑罰,給人帶來的隻有無盡的恐懼和悲哀,日日夜夜,在失去信念中死去。

    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的嗎?

    休一沉默的帶著人衝進侍女院,在尖叫聲中帶走了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雲希就算雙手被製住,但還是保持高傲的一等侍女姿態,不屑一顧的看著他,冷聲中帶了絲繾綣。

    “怎麽,主子要見我?”

    休一沒回答,隻沉默著在前麵帶路,地麵越來越荒涼,環境越來越僻靜,沒過多久,影影綽綽能看到前方的一片茅草屋。

    雲希突然頓住,她抵住後背上來的推力,萬死難挪一步,尖聲喊道“我不去——”然後拚命的扭動身子,像是條無骨的蛇。

    也不知她哪來的那麽大力氣,兩個七尺男兒都推不動她。

    休一掏掏耳朵,歎了口氣,手在聒噪的女人身上輕輕一點,隻見她整個人就癱軟下來,也無法出聲。若是眼神能吃人的話,休一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自討苦吃。”冷冷的一句話飄到她的耳中,雲希急火攻心,口不能言,血脈不暢,竟暈了過去。侍衛們也沒管,提著爛如泥的雲希丟在茅草房門口,休一握住門把手,拍了三下。

    “咚——”

    “咚——”

    “咚——”

    然後帶著侍衛們轉身就走。

    光和暗。

    相念,相惜。

    不得相見。

    ——-——

    虞城內家鋪——

    衛燃打了個哈欠,黝黑肥胖的身軀在棉服的防護下,顯得更臃腫了些。念兒提著剛燒熱的茶壺小跑進來,放下之後立馬搓手嗬了嗬暖氣。

    “要我說呀,還是這有火盆子舒服,尤其要加醴炭!”她蹲下身靠近火盆,烘了烘凍的冰涼的腫脹的手指。

    衛燃聞言笑了笑,眼睛眯的都快被肥肉擠的看不見了,她倒上兩杯熱騰騰的茶,拍拍凳子,“坐下說說情況吧。”

    “瞧我,都忘了!”念兒吐吐舌頭,抿了口茶,慢慢講出始末緣由。

    其實前幾日念兒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出門的時候總感覺好像有第三方勢力加入到監視環境中,但沒想到的是這撥勢力沒有另外兩撥那麽“友好”。

    衛燃回來的時候她就想說,後來看主子太困就想著過兩日也無妨,誰知道這賊人竟然半夜就行動了。

    還好主子有暗衛,這暗衛是真的“暗”,念兒都沒見過幾次,隻知道這個人名字叫——

    小黑。

    就是出了天大的事,他也不會看上一眼,他隻負責衛燃的安全。那晚也幸好有他。

    清晨念兒早起去做飯,隻看到一個賊人五花大綁的被丟在主子房門口,心裏一驚,連忙進到房內,隻看到一襲黑衣的他雙手環抱著劍,靠坐在床柱邊,差點就要尖叫。

    隻見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就被凍的說不出話。

    “別吵她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