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海川還是去逛了一圈潘家園。

    這一次，他是本著學點專業術語來的，但凡有人談生意，他就在一邊蹲著。

    一身軍裝，滿臉憨厚地湊在一邊陪著笑臉不言不語。

    看上去人畜無害。

    麥兜在意識裏幫他鑒定東西，他聽著人家的討價還價，但絕不插嘴也從不上手。

    倒是學了不少的新東西，他真心覺得這行當也挺有意思的。

    蹲了一上午，眼見著中午的時候擺攤的紛紛拿出自帶的飯盒開始吃飯，他隻能到邊上找個賣吃食的隨便吃點東西。

    頂著太陽，他尋思了一番，摸摸口袋裏隻有三萬多，頓時覺得自己窮的厲害。

    潘家園這麽大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有價值，真貨不少，但是價格也高。

    撿漏的機會並不多。

    至於說傳說中撿漏發大財的，至少他知道的絕對不多。

    前世媒體上也有過報道，但那絕對屬於鳳毛麟角一般。

    像他這樣第一天就碰上吳道子的真跡，要說沒有麥兜的幫忙，他肯定說什麽都不信那個是真的。

    即便是當做贗品，他還一樣花了兩萬八才買過來。

    換句話說，沒有麥兜，他也不能幹這個。

    而且這東西還不是長久之計，從來沒聽說過有人一輩子吃這碗飯還能走上社會的頂層的。

    畢竟這個行當是屬於下九流裏麵的一個門類。

    前世的時候已經沒有這個說法了，但是無論是哪個時空，這個年代，下九流這個概念還是非常深入人心的。

    尤其是對大家族有傳承的那些人來說，這都是不入流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就如同早上他看到的一個年輕人，拿著一方硯台過來賣的。

    雖然需要這些人幫他把家裏的東西換成錢，可他的語氣姿態裏，那種骨子裏的高傲就很明顯。

    海川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覺著這小夥子真心不如陪著笑臉死命壓價的攤主。

    不說金錢至上，但沒錢，屁都不是！

    吃完飯，按著麥兜的提示，買了兩塊殘玉和一個把玩用的鼻煙壺，花了一萬多之後回到招待所。

    下午的時候他帶著趙曉曼和兩小隻，蹬著三輪車帶著她們在京城瞎溜達了一下午。

    隨走隨停，吃吃喝喝，見到好玩的看看，見到喜歡的買一個。

    兩小隻吃上了冰糕，趙曉曼也品嚐了可樂。

    可以說這一天過得非常開心，除了經濟上的收入為零以外，情感上的收入就非常豐厚了。

    第二天早上他睡了懶覺，磨磨蹭蹭起床後帶著家人在外麵的攤子上飽飽地吃了一頓早飯，蹬著三輪車慢悠悠去了琉璃廠。

    即便如此，琉璃廠正門這一排門麵房開門的並不多，即使是開了門的也都在打掃衛生，擦拭櫃台和貨物。

    一切看上去就像是過去的老時光一樣，開門先收拾屋裏屋外，賣的東西都是精貴的物件，擦灰也是小心翼翼的。

    羅老板的店裏麵已經坐了四五個人了，正在喝茶聊天。

    他把三輪車停在門口，讓趙曉曼和兩小隻都下來，牽著她們進了店門。

    屋裏一三十多歲的男子便開口問道：“羅哥，您這店裏什麽時候小孩兒也能進來了？”

    海川聽到了沒搭理他，直接笑著問候道：“羅大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趙曉曼也問了聲好，兩小隻有些畏畏縮縮地，縮在她的身後，伸著腦袋看著屋子裏的人。

    羅老板大聲笑著回應道：“哎呀海兄弟，你可算來了！

    弟妹好啊，來來來，等我給你們搬幾個凳子。”

    海川客氣了一番，這才轉身打量屋子裏的其他人。

    剛才發話的男子手上帶著一個扳指，一身上下沒有其他裝飾品，抬手端茶之間可見左手手腕上帶著一隻金表。

    臉上的表情略有些高傲，海川頓時覺得這人麵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後來幾十年裏成為文玩界的大拿了。

    經常上電視做節目，可謂是家喻戶曉。

    不過這會兒，他這年輕的時候，還真有些不討人喜歡！

    另外四位，兩個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最後兩位是至少六十歲往上了。

    看得出來，這幾位氣勢沉穩，衣著雖然不顯山不漏水，衝這年齡和能坐在這裏，身家定然不菲。

    羅老板嗬嗬笑著端了幾個凳子出來放在地上，趙曉曼主動拿起凳子放到門外去，“羅大哥，你們談事情，我和孩子在外麵等著就好了。”

    海川見她如此，也沒說什麽，房間裏的確人有點多。

    他原本以為羅大哥會等他來之後跟所有人一起去別的地方呢，沒想到居然還在這裏。

    “羅大哥，這裏地方小了點，您看是不是換個地方？附近有茶館麽？”

    羅老板笑著點頭道：“還得等一會兒，還有幾個人沒來，等人到齊了，咱們換個地方。

    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大老板。

    這位，趙老爺子，榮華居的老板。

    劉老爺子，鬆煙閣的老板。

    這兩位是弟兄倆，你就叫王大哥和二哥就行。

    最後這位，馬大少，京城裏文玩界的大少爺。”

    他指著海川道：“這位就是一會兒給你們幾位展示東西的海兄弟。

    嗬嗬嗬，我從海兄弟這裏可是弄了點好東西。

    趁著那幾位沒來，你們給我掌掌眼，如何？”

    海川給屋裏的幾人紛紛問好之後就坐在一邊，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著羅老板用一個盤子端出來他賣給他的那幾樣東西。

    幾人圍在一起，挨個兒帶上手套拿起一樣仔細端詳，嘴裏不時點評一番。

    海川坐在一邊安靜地聽著。

    他對這些人的言談聽得很認真。

    除了一個“服”字，他沒別的話說。

    無論哪一個，包括那位他有些不喜的張大少，對這些東西的理解遠遠超出他一大截。

    張大少對那塊玉蟬非常感興趣，隻不過羅老板沒說要轉讓，他隻是拿在手上有些不舍得放下，倒也沒說什麽不好聽的話。

    海川估計這家夥的父親應該是這行業裏的大拿之類的。

    等了約莫有十幾分鍾，門外走進來三個人，看得出是一起過來的。

    為首一人身穿唐裝，腳上黑色布鞋，氣勢很深沉，年齡大約是在60左右，濃眉大眼，留一頭短發，下巴剃的非常光滑。

    隻是法令紋有點深，讓人覺得過於嚴肅了些。

    此人昂首挺胸，腰板筆直，海川甚至以為他是軍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