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攔江市去省城的高速公路上，趙昀撥通了林副行的電話。

    “這麽晚了，有事？”

    從語氣就能聽得出來，林副行對趙昀找他有點戒備和不滿。

    趙昀心底跟明鏡似的，大概率就是因為怕自己找他撈金開成。

    現在金開成放出來的事情還沒傳出去，所以在林副行眼裏看來，現在趙昀找他，肯定是解決不了胡鬆林而來求救的。

    可對他來說，能保下金開成自然最好，真保不下來，他也絕對不可能為了金開成浪費多少資源。

    畢竟，他是要調走的人了，留下金開成也是為了在工行埋下自己的一條線，而能取代金開成的人，必然還有。

    這個節骨眼上，趙昀再為金開成找他，在林副行的眼裏看來，就是有點不識趣了。

    趙昀心底清楚，但嘴上也懶得多解釋。

    他和林副行與金開成的關係截然不同，雙方彼此互相利用，重啟量有當初因為劉誌斌的事情幫了他的忙，而有一份香火情。

    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過人之常情，趙昀並不介意。

    有時候大家利益劃分得清楚點，反而更好說話跟辦事。

    更何況，林副行越現實，趙昀就越有把握拿捏住他。

    隻要讓他始終看到自己的價值，直到他離不開自己，那麽林副行這條線，也就抓穩了。

    “我在去省城的路上，大概還有三十分鍾左右就能到，林副行，出來見個麵？”趙昀說道。

    林副行更加警惕了，他說道：“這麽晚了，還是算了吧，我要休息了，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再說？”

    趙昀笑道：“林副行，你是要調走了沒錯，可你就不想在工行裏有一支始終可以為你所用的力量？”

    很多事，即便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可也隻能在私底下用眼神交流，是不能在台麵上說出口的。

    一旦說出來，要麽是不懂規矩的愣頭青，要麽就是打算掀桌子的人。

    林副行聽到趙昀這番話，立刻說道：“趙昀，什麽意思？”

    趙昀說道：“沒什麽意思，送一張大牌給林副行你，即便是調走，這張牌用的好，興許能換一個更好的位置呢？”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林副行沉默了足足一分鍾。

    “好，我同意出來見你，一方麵是因為我欠你個人情，另一方麵，你也不是那種隨便亂說話的人，這一次你要是有好牌就罷了，要是沒有，那麽人情的事情，可就一筆勾銷了。”

    趙昀笑道：“我對省城不熟悉，林副行你安排地方？”

    “淺草茶社。”

    大半個小時之後，趙昀來到淺草茶社，報了林副行的名字之後，服務員把趙昀帶到了一個十分幽靜的包廂。

    林副行早已經在等著了。

    茶社裝修精致講究，就兩個蒲團和一張小茶幾，卻也有幾分別致的味道。

    茶幾上擺著一套差距，林副行見到趙昀進來，指了指對麵的蒲團說道：“坐吧，喝茶。”

    趙昀坐下來，林副行抬手送了一杯茶過來，說道：“這是我和一些老朋友來的地方，金開成都沒被我帶來過，沒想到先讓你品嚐到了，上好的碧螺春，看看味道如何。”

    趙昀接過茶杯，仰頭喝了一口，笑著說道：“我說不出個滋味來，粗人一個，給我喝再好的茶，也是牛嚼牡丹，煞風景。”

    林副行認真地看著趙昀，也不接這個話茬，而是說道：“說吧，這麽晚找我，什麽事情。”

    “我先告訴你，如果是要我把金開成撈出來那就免談，別說現在是特殊時期，就是在平時，我也沒辦法把手伸那麽長，這個意思，在上一次我們通電話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表達的很清楚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了才對。”

    趙昀似笑非笑地說道：“林副行你可猜錯了，金老哥，我已經撈出來了。”

    林副行端起茶杯要喝茶的手一抖，那澄亮的茶湯晃動，顯示出林副行的內心很不平靜。

    不等林副行發問，趙昀就繼續說道：“而且明天他就能回去正常上班，等正行長退二線的文件一發，在他們工行的內部競聘中，胡鬆林會主動退出這一次競選。”

    這一席話下來，林副行手中的茶杯再次一抖，這次茶湯終於是晃了出來，滾燙的茶湯灑在他手上，疼得他立刻放下茶杯，同時心思和念頭也在這短短一瞬之間完成了轉換。

    “哈哈，我就知道趙總不是一般人，厲害，厲害啊。”

    看著眼前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笑容的林副行，趙昀暗自佩服。

    這些混體製的，果然一個比一個不要臉，變臉術的功夫一個比一個強。

    驚訝嗎？

    肯定驚訝的。

    林副行內心簡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樣的驚訝。

    他想不通趙昀是怎麽做到的。

    可這並不妨礙他相信趙昀的話。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趙昀不可能半夜三更跑到省城來就為了騙他玩，這對趙昀一點好處都沒有。

    所以林副行盡管再驚訝，也相信金開成明天必然能回去上班，在正行長的職務上，也必然沒有問題。

    “上一次我和林副行你溝通過，隻要他能渡過這一關，那麽關於正行長的職務。”

    趙昀的話說到一半故意停留了一下，林副行大笑道：“自然沒問題，我會全力支持他當選工行攔江市分行行長的職務。”

    輕笑一聲，趙昀說道：“林副行果然爽快。”

    “這對你我，大家，都有好處。”林副行笑眯眯地說道。

    一時之間，兩人的氣氛無比和諧。

    林副行主動打開話題，聊一些天南地北的東西，趙昀一一回應，對答得體。

    但林副行在等，等趙昀所說的送來的那張牌。

    他知道，以趙昀的格局，金開成的事情必然還成不了那張趙昀口中送給自己的大牌。

    現在，他更期待了。

    “當然，還有一份禮物，也正是我所說的那張牌。”

    趙昀吊了一會林副行的胃口，便拿出一份‘口供’來，按在茶幾上，推到林副行麵前，臉上的笑容，如同看著獵物走進陷阱的獵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