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該認慫時就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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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郡馬陵山礦場,一個山坡之上,搭建了一個簡易木棚,立於山坡之上的木棚之中,既可以居高臨下的監督一眾正在勞作的礦工,又可以俯覽馬陵山的景色,微風徐徐,倒也有些遊山玩水的意思。
“大都督,何事啊?”看守馬陵山礦場的旗將馬裏斡,立於木棚之中,愕然問道。
錄事官黎鬆也是有些疑惑,又有些怯意的看著周富貴。
大燕國平涼侯,東海大都督,東海郡太守周富貴的威望與日俱增,今日莫名奇妙的帶人來到這馬陵山礦場,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因此馬裏斡與黎鬆感到有些害怕。
看守馬陵山礦場,其實是個肥差,馬陵山礦場雖主要產鐵礦,但也有少許金礦石與銀礦石,不過馬裏斡與黎鬆也沒中飽私囊多少啊
“聽說你這裏有好酒,為何不請本督品嚐品嚐?”周富貴坐於木棚之中笑問道。
“哈哈,大都督鼻子還靈啊”馬裏斡聞言頓時大感放心的笑道:“都是些自家釀的,入不得大都督之口啊。”
馬裏斡也是個跟隨周富貴多年的胡人,胡人豪邁,可不知那麽多的禮節。
馬裏斡與黎鬆等人看守礦場之時,命礦工們於閑暇之餘,釀造了些酒,一般是用於自飲解乏。由此便犯了兩忌,一是榷酒之製,二就是糧食了。
所謂榷酒之製,又稱“榷酤”或“榷酒酤”,就是酒的專買專賣之製,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情,自古有之。各個朝代,對於酒的釀造、販賣等事,管理得或緊或鬆。
糧食自不必多說,饑民、流民遍野,糧食都不夠吃,還用來釀酒?因此黎鬆是連連對著馬裏斡使眼色,馬裏斡卻傻乎乎、樂嗬嗬的在那裏自鳴得意的。
不過從周富貴的神色看來,似乎並不是前來問罪的,或者是笑裏藏刀?先是笑嘻嘻的,然後臉色一變,大喝一聲,開刀問斬
“馬裏斡,你跟隨本督多年,當年臥雪嚐冰之時,難道你忘了嗎?當年我等渴極了,馬尿都喝,難道你這酒還不如馬尿?”周富貴說了一句後,似乎是不經意的問道:“爾等是以何釀造的?”
“稟大都督”黎鬆生怕馬裏斡胡言亂語,如得意洋洋的胡說八道,於是連忙替他答道:“是下官等命人采摘山中野果釀造而成的。”
“哦”周富貴這才真正喜笑顏開的說道:“原來是果酒,快呈上來,讓本督嚐嚐。”
隻要不是糧食,周富貴又何必管他們?至於燕朝廷的榷酒之製,周富貴更不會搭理了。大疫之時,燕朝廷對於東海郡是不理不睬的,此時自己釀點酒喝,難道還給他上稅不成?
“馬裏斡,你也是跟隨本督的老人了,本督的心意你當清楚,若本督發現,爾等是拿礦人的口糧釀酒,是何後果,你也應當清楚。”黎鬆帶著人去抬酒之時,周富貴叮囑馬裏斡道。33
“大都督放心,末將也是草原窮苦之人,豈會不知食物是救命的啊?”馬裏斡聞言慌忙說道。
當然,草原上的食物是以肉為主的。
“好,馬裏斡”周富貴聞言看著馬裏斡欣慰的說道:“終有一日,會讓你們喝上真正的糧食酒的。”
“嗬嗬,大都督,末將可不稀罕什麽糧食酒”馬裏斡聞言笑道:“軟綿綿的,就與南人女人一樣,遠不如我們草原上的馬奶酒,真他奶奶的夠勁!”
“哈哈哈哈!”周富貴聞言回顧左右,與一眾親兵侍衛發出一陣大笑。
須臾,幾壇果酒被幾名兵丁抬了上來,黎鬆捧著一碗酒走到周富貴麵前後說道:“大都督,請品嚐!”
“嗯,你們也嚐嚐!”周富貴端著酒碗對毗惡等人說道。
於是眾親兵侍衛就分而飲之,毗惡則是抱著酒壇,一口氣灌了半壇入腹中,麵不改色的咂了咂嘴,不置可否,卻使馬裏斡、黎鬆等人肉痛不已。
他們釀這點酒也是不容易的。
周富貴也是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後讚道:“不錯,不錯,味道不錯,有何秘方?可於全軍推行。”
其實果酒味道並不怎樣,又酸又澀的,不過它確實是酒,且隱隱的還帶著一絲山野的清香味,因此周富貴有意在雪羆軍中,甚至在東海郡推行。
這種低度酒喝起來像飲料一般,倒也是可以解乏的,但喝多了一樣會醉,不過隻要嚴格控製,是不會出什麽亂子的。
後來經周富貴推廣的這種果酒是越釀越好,越釀越清醒香甜,後人為了紀念周富貴及其雪羆軍,便將此酒命名為“馬陵雪”,當然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大都督,今日你為此酒而來?”馬裏斡隨後問道。
“當然不是”周富貴又喝了一碗酸酸的果酒,抹了一把胡須上的酒漬後答道:“那位國相還活著吧?”
“國相?”馬裏斡聞言呆了一呆後答道:“哈哈,那位‘尊貴’的國相活得好好的,還時常念大都督的好呢。”
“念我什麽好?”周富貴笑著揮了揮手後說道:“把他帶過來吧。”
“遵命!”馬裏斡應了一聲後,便一溜小跑下了山。
“毗惡,他能念我什麽好?”周富貴轉頭問向毗惡道。
“不殺他,便是主人的仁慈。”毗惡悶聲答道。
“也是!”周富貴點頭道。
東海那個所謂的甄傲國的國相,高文廷,身為賊首,當然該殺,殺他十次都不為過,但周富貴卻留下了他的一條性命,另有打算。
須臾,高文廷帶到,於周富貴麵前躬身作揖後,便固頤正視,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般的立在了周富貴之前。
“你這禮儀?”周富貴看著高文廷行禮,感到有些奇怪,於是問道。
“漢禮!”高文廷答道。
“本督當然知道此為漢禮,可你?是漢人?”周富貴聞言詫異的問道。
“非也!罪徒是高麗人。”高文廷聞言微微搖頭道。
“嗯?高麗人?何故流落至此?”周富貴又問道。
周富貴聞言這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高文廷的長相,國字臉,顴骨高、額頭較窄,單眼皮、三角眼但僅憑此也不能判斷高文廷說的是否是實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高文廷不是個胡人。
“罪徒是高麗人,家破人亡,故流落至此。”高文廷歎息一聲,黯然神傷的說道。
“哦”周富貴聞言點頭道:“你也許也是個可憐之人,屈身為賊,也是迫不得已?看來本督不殺你,也是天意了?”
“多謝大都督不殺之恩!”高文廷聞言拱手道:“罪徒在此地能夠吃飽穿暖的,還要多謝大都督及你麾下之人。”
“看來你日子還過得悠閑自在?”周富貴聞言笑道。
“是啊”高文廷聞言答道:“有吃有喝的,還不用勞作,又怎不悠閑自在啊?”
周富貴發話留意之人,馬裏斡等人當然不會讓他幹什麽重活,隻要不逃跑就行了。
“比你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銀,大把玩女人還要自在?”周富貴又是笑問道。
“啊?大都督你你你你這是何意啊?”高文廷聞言結結巴巴的問道。
“本督有個疑惑,望你解惑。”周富貴擺擺手後說道。
“大都督有何疑惑,請盡言之,罪徒知而必言,言無不盡。”高文廷點頭道。
“好!”周富貴笑了笑後吩咐毗惡道:“給他一碗酒,慢慢說,不急。”
毗惡聞言倒了一碗酒,哼了一聲後,單手遞到了高文廷的麵前。
高文廷點頭致謝,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本督的疑惑是”周富貴坐在胡椅之上,翹起來二郎腿,看著高文廷說道:“你既為甄傲國的國相,想必在甄傲國也是地位不凡,可你被本督擒住,何故他們對你不理不睬的?既無人前來與本督商談放人,也無人前來營救,這是為何呢?”
周富貴在朐縣立下個木牌,留著高文廷的性命,就是想讓甄傲海賊派人前來與自己議和,而這件事情又是極為重要的。而隔了這麽久了,甄傲海賊的使者卻不見蹤影,也無人傳遞消息,從而使得周富貴是大感疑惑不解。
“大都督,關於這件事情,你有所不知啊”高文廷聞言答道:“甄傲人性情剛烈,講求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從不與敵議和。罪徒等落於你手中,無論你殺與不殺,他們都不會使人前來的,使人前來就認為是認輸服小。”
“原來如此”周富貴聞言恍然大悟道:“看來甄傲人倨傲得緊呢高文廷,若是本督使人前去議和議什麽和啊?冤冤相報,何時了?本督為了東海郡的百姓,就使人與他們商談如何?”
甄傲人不認慫,周富貴就隻好認慫了這也是周富貴一貫的處世之道,該認慫時就得認慫
舟師初立,缺船缺人缺錢,周富貴也拿大海深處的甄傲海賊毫無辦法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